010 任職的尷尬
下午兩點四十，汽車開到學校，雨還一直在下，楊一民拿出傘，快步下車，將傘打在副駕駛門口，開門請謝局長下車，謝局長自己也帶了傘，不過楊一民的做法還是讓她高興，她輕輕說道：“我有傘，我自己打就行了。”
兩人一同走向學校辦公室，四五個打着傘的人快步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聲音很大，“謝局長，你來了。”遠遠地伸出手。
謝局長伸手握了握，說道：“直接到會議室。”
直接到會議室，這是謝梅專門說了的，因爲還得趕回縣城，得抓緊時間，今天下雨，如果摸黑，路上就很危險了。
楊一民沒來得及和任成發打招呼，一行人就已走進了會議室，這是一個階梯教室，估計能坐一百人，主席臺上安排了四個位置，不過只放了一個座位牌：領導
任成髮帶着謝局長坐上領導位，然後坐在了謝局長的左邊，楊一民有點尷尬，不過只是略爲猶豫，他坐在了謝局長的右手邊，謝局長轉頭看了一眼楊一民，楊一民微微一笑。
按照正常的級別位次，應該是楊一民坐謝局長左邊的，因爲中國現在官場的位置是以中央爲大，以左爲上，今天的位次應該很好排的，楊一民以前在讀大學就是學院的學生會主席，這點還是懂的。
謝局長顯然不好說，或許這裡的老師之中也沒有誰會注意到這些事吧，她小聲對任成發說道：“任校長，開會吧。”
一切按部就班，謝局長宣佈了教育局對楊一民的任職決定，強調了這次任命的意義，要求領導班子要團結，大家要共同努力將石門中學的教學和管理搞得更好等。
然後請楊一民講話，楊一民講得很簡短，無非就是表表決心，要當好這個班長之類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的官話。
全部過程不到十分鐘，楊一民最後說道：“各位老師，因爲開學工作很忙，謝局長還得趕回去，現在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送謝局長。”
送走謝局長，楊一民和任成發回到會議室，這是楊一民當校長的第一次講話，如何講，他心裡可能想了很多遍，但真正坐在這裡的時候，他反而啥也不想說了。
“同志們，我纔來工作，啥都不熟悉，明天上午再具體佈置工作吧，晚上總務上安排大家在一起聚個餐，今天的會議就到此吧。”
下面不是很安靜的會場突然靜了下來，老師們相互在確認，看是不是聽錯了。最後，居然有一個人帶頭鼓起了掌，而旁邊的任成發露出一絲冷笑。
散了會，楊一民對任成發說道：“任校長，我們先在一起聊聊。”
任成發點着頭，說道：“好，這樣吧，我讓辦公室先將你的東西拿過去，我等一下就過來。”
辦公室主任是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帶着楊一民向校長辦公室走去，後面一位年青一點的女老師兩手提着楊一民的行禮，楊一民趕緊轉身說自己來提，女老師堅決要自己提，辦公室主任不好意思地自己去將女老師手上的行禮分了一樣提在自己手上。
楊一民邊走邊問起他們的情況，辦公室主任姓馬，叫馬永明，年青女老師姓李，叫李小萍。
校長辦公室在教學樓的一樓，會議室或者叫階梯教室在實驗樓一樓，兩幢樓不遠，來到辦公室，楊一民見辦公桌椅都很乾淨，心裡放下一塊石頭，對兩人說了謝謝，李小萍開始打開開水壺燒水，馬永明開始介紹辦公室的分佈。
此時總務主任過來，總務主任叫杜強，他問楊一民：“楊校長，晚上怎樣安排？”
楊一民想了想，問：“伙食團開伙了嗎？”
“開了，開了十多天了，初三兩個重點班在補課，所以一直在開伙。”
“在伙食團弄就行了，按每個人二十元的標準，弄三桌吧，你看來得及嗎？”學校教職工共三十二人，三桌合適。
“行，我這就去安排。”杜強就要離開。
楊一民說道：“杜主任，等一下，”掏出七百元錢，這可是自己半個月工資啊，楊一民雖然心痛，但也得出手，“這是晚上聚餐的錢，再買三斤這裡的玉米酒吧，聽說這裡的玉米酒很好喝。”
“這……”杜強和馬永明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沒想到今天楊一民說的大家聚餐是他自己掏錢，剛纔還有點覺得二十元的標準太低，現在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杜主任，就按我說的辦，這事你們知道就行了，別擴散，另外馬主任你通知一下，行政和今天晚上值班的老師就不要喝酒了，晚飯後我們一起看看學生。”
兩人離開，辦公室只有李小萍還在幫楊一民將辦公室用的行禮打開，楊一民說道：“李老師，我來吧，你去忙你的。”
“反正這陣沒事，你們男人家哪會收拾這些東西啊。”對方邊擺放東西，邊笑着說道。
李小萍面容中等，身材不錯，但應該已帶了小孩，腰身沒有一般女孩子的苗條，但總體感覺還是端莊大方，楊一民問：“李老師，你上啥學科啊？”
“我上語文，楊校長，聽說你以前在一中？”
“是啊，我原來在一中上物理。”
“一中今年高考是幾年來最好的一年，物理成績比縣中還考得好，原來就是你在上吧？”李小萍停住了手上的事問。
“我運氣好，上了三個班的物理，學生們很得力，所以成績還不錯。”
“楊校，看來我們學校可以出口氣了，這幾年學校成績一直是直屬學校尾巴，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我來了也不一定會好啊。”
“不，你懂教學啊，原來幾個校長都沒上主科，加上教導處劉主任的管理大家有意見，所以成績一直很差的。”
楊一民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問題，自己想在學校幹出成績，肯定得從教學質量抓起，不然永遠說不起話。
楊一民見任成發過來了，對李小萍說道：“李老師，行了，謝謝你，你去忙你的吧。”
李小萍知趣地離開，楊一民坐在沙發上，給任成發泡了一杯水，說道：“任校，請坐。”
任成發不客氣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說話，楊一民說道：“任校，你是石門中學的元老，以後學校工作還請你多擔待，這次我的任命也很突然，前天才知道，明天學生就要報名了，我們直接說一下明天的安排吧。”
“楊校長，我老了，就不中用了，你們年輕人才是希望，以後還得請楊校長多照顧我們這些老朽啊，你安排就行了。”
楊一民知道對方的話裡有話，一方面是說自己年齡大，你還得尊重我，二是你還得照顧我，我可以享受特權。
楊一民不想糾纏於此，他拿出筆記本，說到，“任校長，我們具體把幾項工作商量一下。”他根據教育局會議的主要內容一項項提出來，不過任成發顯然不是很配合，每一項事情，他儘量地找出一些理由，使工作無法安排或者無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