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時間裡,在經受了心愛女人背叛的打擊,又經受了心愛女人死亡的打擊。現在又要接受自己父親離去的打擊。張毅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坎坷。
那一聲驚天地的哭泣,那一道泣鬼神的哀嚎,無不讓現場每個人都落淚,即便是見慣了死亡的太平間守屍人也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張毅跪在張大叔的屍體前淘淘大哭,眼淚就好像斷線的珠子。張大叔的死亡無意讓張家多了一份煎熬,也讓張家的頂樑柱塌了下來。
沒有人打擾張毅,陳瀟悄悄的把唐嫣和韓峰拉了出去。唐嫣一直在輕聲的抽泣着,韓峰也咬着牙齒。
三人剛從裡面出來,一輛寫着‘’字樣的中巴車疾馳而來,在門口停了下來。十多名手持盾牌的特警部隊圍住了陳瀟等人,八字須急忙喊道:“哎喲,我的吳隊長,你可算是來了。你若是再不來,我們就被人給打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穿着防彈背心,戴着防彈頭盔,手持來福槍的吳隊長急忙問道。
“就是他們要進去搶屍體,另外,這小子還襲警！”八字須指着陳瀟,這傢伙有了後盾之後,顯得十分的囂張了。他冷笑着看着陳瀟,道:“小子,你不是很囂張嗎?老子現在告訴你,老子就是要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怎麼了?”
陳瀟嘴角揚着一抹詭異的笑容。
“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吧！”吳隊長倒也還算客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陳瀟冷笑道:“局的人殺了人,你們局爲什麼這麼護着他們?不但不扣押當時殺人的,竟然還想盡辦法不讓我們接觸死者,你們到底在掩蓋什麼?你們到底要捂着什麼東西?”
吳隊長臉上一陣微紅,上午的事情他全然知道,但是,上級讓自己做什麼,他只能照做。只是在辦事的過程中,他只能儘量的考慮家屬的感受。吳隊長嘆息了一口氣,道:“上午的事情我們也很惋惜,這本來是一件不該發生的事情,但是……既然發生了,那就接受吧！”
“放屁！”陳瀟怒了:“如果我剛剛把這兩個廢物殺了呢?是不是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讓他過去?”
吳隊長啞口無言。
公事依然要公辦,吳隊長笑了笑,道:“這樣吧,你們襲警的罪名就算了,你們現在就走吧。”
“不行！”陳瀟冷笑道:“遺體我們要帶走。”
“這個不行,上級交代了遺體必須留在太平間,不能帶走！”吳隊長急忙擺手,他無奈的看着陳瀟,道:“小兄弟,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底限了,我也是給別人打工,你也別爲難我。”
陳瀟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行,我也不爲難你了！”
陳瀟知道,眼前的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若是在這件事情上刁難他,搞不好會讓他丟了烏紗帽。這年頭,有點良心的已經沒多少了,陳瀟決定不再爲難他了。
張毅哭了不知道多久,在唐嫣的勸說下慢慢的恢復了情緒。陳瀟帶着三人離開了縣醫院,八字須不肯,但是,吳隊長不抓人,他也不敢怎麼滴。
一路上,張毅無力的躺在位子上,一副無助的樣子,眼淚從眼眶內滑落。唐嫣也十分的凝重,她扭頭看着陳瀟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無動於衷嗎?陳瀟,這不是你做事的原則。”
陳瀟默默的抽菸,一邊抽菸,一邊看着前方。
“張毅,這縣城裡有租卡車的地方嗎?”陳瀟急忙問道。
“有！”張毅無力的回道。
“成,我們去租兩輛卡車回村！”陳瀟順着張毅所指的方向,朝着貨運市場而去。在貨運市場,一排排等待客戶的卡車停靠在馬路邊上。中午時分,沒有生意,一楔車司機躺在駕駛室內昏沉沉的睡覺。
陳瀟看了一眼,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陳瀟租了兩輛卡車,讓張毅帶着卡車回村裡,把村裡能拉的人都拉來。這事情若是不往大的方向鬧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有時候,他媽的力量可以戰勝某些貪官污吏手中的權利。陳瀟在市場上轉悠了一圈,又驅車前往勞力市場。一羣羣的民工在等待着僱主的降臨,這些人都是趁着現在閒暇時間,然後出來賺一點兒外快。
“陳瀟,你來這裡做什麼?”唐嫣好奇的問道。
“拉外援！”陳瀟勾着一抹笑容。
大中午的,一羣羣的民工靠在牆腳休息,有人雙手擱在膝蓋上,然後把頭埋在手臂上;有人直接腦袋靠在牆壁上,張着嘴巴睡覺;有人斜着肩膀,靠在一旁同伴的身上,翻着白眼,幾隻蒼蠅在他們身上飛來飛去。這幫人,可謂是睡姿百態。
“老鄉們,有活兒啦！”陳瀟往這一條巷子裡一站,扯着嗓子大聲的吆喝道。
這些民工紛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眼神疑惑的看着陳瀟。陳瀟大喊道:“下午有活兒幹了,五十塊一天,不用你們做事,只要你們扯着嗓子吆喝就行,順便拉扯橫幅就行了！”
“小哥,不會是幹什麼違法的事情吧?”有民工站出來問道,衆人都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情。五十塊錢一天,而且還不用幹活,只要扯着嗓子喊。
“得,絕對不是違法的事情,只是要伸張正義！”陳瀟大喊道:“上午橋頭路那兒打死了瓜農,我想你們都清楚吧?今天我就是要召集大夥去給我討個公道,我出錢,你們出力就行！”
“這事我知道,太過分了,竟然用稱砣砸死了瓜農。”
“我也親眼看到了,不過,我估計這些家屬難翻身！”
民工們頓時議論開來了,此時,有人站出來了:“我去,五十塊錢我不要了,就當是爲我們這些社會低層的人討個公道！”
“我也去！”
“算我一個！”
大夥紛紛站了出來,陳瀟內心滿是感激,原來這個社會上最可愛的人是這些社會最底層的民工。陳瀟深吸了一口氣,道:“老鄉們,不能讓你們白出力,五十塊一天,一個小時後就出發！”
陳瀟說到做到,當即掏出了一萬塊錢,足夠兩百人的薪水了。有了現金在大夥面前,頓時刺激了他們的yu望,甚至有些人紛紛掏出電話給自己的朋友,或者其他的民工打電話。這個社會最底層的階層有一種行爲叫作互幫互助,我如果有活忙不過來,就把你捎上,有錢大家一起賺。很快,原本只有五十多人的隊伍一下子就冷到了一百多人。
“韓峰那邊的廣告橫幅差不多了吧?”陳瀟問道。
“剛剛打了電話,正在加急,有錢好辦事,一個小時肯定搞定！”唐嫣收起了電話。她內心有些隱隱的興奮,這一次如此浩大的聲勢,到底會不會迫使對方投降呢?
一個小時後,張毅那邊兩輛卡車也來了,五門村來了一百多位鄉親,這些人聽說了張毅家的事情後,自告奮勇的前來爲張大嬸家討一個公道。
隨後,將近三百人的隊伍舉着旗幟,拉着橫幅浩浩蕩蕩的朝着局而去。
局彭局長正在辦公室裡酣睡,外頭熱火朝天,柏油馬路上的溫度幾乎達到四五十度了,而彭局長辦公室正冷得哆嗦。他蓋着一牀蠶絲棉被,躺在沙發上午休。空調裡吹出來的冷氣冒着寒冷的白煙,而窗戶外頭,卻是火辣辣的太陽,曬得人的皮膚生疼。
此時,局外頭三百號人把大門圍了起來,兩個身材高大的民工爬上了兩座石獅上,拉扯着橫幅,聲勢浩大。民工們都喊着統一的口號:“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彭局長突然被驚醒,額頭上泛着一絲冷汗,尼瑪啊,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一個穿着紅色裙子的女鬼找自己索命。醒來之後,怎麼還聽到‘還我命來’的聲音呢?
正當彭局長疑惑的時候,大隊長急匆匆的推開了門,進來的時候他打了一個哆嗦,擡頭看了一眼空調設定的十六度,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彭局長,不好了,外頭來了一羣民工,爲上午瓜農的事情來了！”
“直接轟走不就行了嗎?”彭局長懶洋洋的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不行啊,人太多了！”隊長無奈的搖頭,道:“將近三百人呢！”
“多少?”彭局長一愣。
“三百！”他豎起了三根手指。
“操,怎麼這麼多人?”彭局長頓時傻眼了,他急忙坐了起來,道:“快,打電話讓劉局長幫忙把這些人遣散,否則驚動了媒體,我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是是！”大隊長急忙點頭。
警方立刻出動,上午的特警大隊,以及所有的全部出動。局方面也幾乎把整個縣城的全部調派到總部集合。於是,在縣城局門口,警方和民工們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彭局長踩着虛步,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剛出辦公室,他哆嗦了一下,道:“操,怎麼這麼熱?剛剛還是冬天,現在就成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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