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麗自然也是聽到了早自習的鈴聲了，她想掙扎着起來，但是李怡然的那兩拳頭太重了，肚子又是身體最柔軟的地方，她伸手扶着牆壁，想要藉助牆站起來，手卻又從牆上滑了下來，沒有起來。
蜷縮成嬰兒的姿勢，汗水如豆粒般從額頭滾下，痛……那痛意從肚子蔓延到全身。
二十多分鐘後，不知是她適應了身體的疼痛，還是痛意減輕了，樓麗已經能咬着牙站了起來。
扶牆站了起來，雙手抵在洗手檯上，鏡子裡映出她這狼狽的一面，臉湛白色，因爲那桶涼水冷的打顫，湛白中透着青灰，脖子和臉頰的交接處卻又有一片紅紫色，頭髮打溜緊貼着臉頰，校服白色處遍佈污漬和腳印。
樓麗咧咧嘴，鏡子裡面的人也咧咧嘴。
樓麗此刻腦子裡竟然能清醒的意識到：這個樣子是不能回班級的。
從洗手間挪出來，空曠的走廊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順着最近的樓梯從二樓下去，每走一步都是難以承受的痛。
樓麗自有記憶裡，姜芳菲女士從來沒有打過她，從上學到現在，也從來沒有和別人打過架，唯一交過手就是在跆拳道班，只是那個痛和現在的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捱打，還是第一次，心裡是屈辱、酸楚、還有委屈。
短短的二十幾階樓梯，樓麗足足走了五分鐘纔下來，穿過操場，往最近的校門口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她這一身要是回家，姜芳菲女士會急死的，所以定是不能讓她見到，可是，不回家，她能去哪裡呢？
班級裡，肖琪心不在焉的翻着英語書，腦子裡一直在惦記着樓麗：這丫就是壞肚子也早該出來了，況且她方纔應該是裝的，怎麼還沒進班級呢，上自習已經十多分鐘了，眼神一直掃着班級門口，注意着門口的動靜。
樑楚桌子上鋪着速寫本，鉛筆嫺熟的在修長的手指間轉動，眉心半皺，雖然穩坐泰山般的閒適姿態，眉眼間卻透着不耐煩。
眼睛掃了一眼樓麗的位置，座位上空空的，樓麗見班主任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所以不是什麼大事，她是絕對不會上自習都不回來的。
但是去一個廁所能有什麼大事？難道沒帶紙？呃……嫌棄的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子裡揮去，想了半天，沒想到其他的可能，又將這個想法撿了回來。因爲這種事情，她乾的出來。
他又掃了一眼肖琪，肖琪在位置上變換了好幾個姿勢了，也坐立不安的樣子，看來也是擔心樓麗的，平時兩人互相嫌棄的不行，但是這種時候卻能看得出兩人的友誼有多深厚。
終於在下一秒，肖琪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的
站了起來：“報告。”對着講臺上看自習的班主任說。
“講。”班主任一手支在講臺上，一手裡握戒尺，戒尺一下一下沒節拍的拍在腿上，樣子多少有些恐怖。
“我肚子疼，忍不住了，想去廁所。”肖琪應對這班主任尖刀般鋒利的視線，真怕被看穿是撒謊，一手握着紙，演的還挺像。
班主任沒有馬上應允，打量肖琪片刻。
肖琪急着道：“老師，我真忍不住了，再過一會，我估計就得解決在班級裡面了。”教室裡鬨堂大笑。
樑楚也扯了扯嘴角，爲了樓麗，她自黑也是蠻拼的。
班主任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朝着門的方向揮了揮戒尺，肖琪撒腿就往外跑。
不到五分鐘，竟然一個人回來了，那，樓麗呢？
肖琪在座位上思索了幾分鐘，趁着班主任不注意，轉過頭對胡尚說：“樓麗竟然不在廁所，你說她會去哪呢？”
樑楚就在胡尚的後排，所以將這句話全部收入了耳朵，不在廁所？那會去哪呢？
胡尚也沒有想出來，若是班主任沒在班級，那還有可能是班主任找她談話，但是班主任在班級，那她去哪了呢？
樑楚手隨意的支住下巴往窗外掃了眼，他原本眼神是沒有焦距的，只是單純的將實現定個在籃球場上，腦子裡在思索着樓麗回去哪？卻怎麼想也想不出。
剛想收回視線在速寫本上畫點什麼打發早自習時間，就瞥到了操場中間的那個身影，穿着校服，走路一瘸一拐，因爲距離班級有些遠，所以從背影完全看不出是誰。
只是，樑楚卻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那馬尾的長度很熟悉，那手捂着肚子的姿勢和方纔她在走廊裡面捂着肚子的姿勢都很像。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怎麼了？
就在他猶豫間，那個身影已經快穿過操場了，身影越來越小，但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卻在他心裡卻來越近，近到他沒辦法忽視若她是樓麗怎麼辦？的這種可能。
‘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裡面的鉛筆都來不及放下就往班級外面走。
班主任被他弄的一愣，他腿長步子大，班主任一愣神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到了班級門口，班主任忙出聲喊住：“樑楚！”
樑楚沒有回頭，也沒有迴應，就出了班級。
班級專心學習的同學擡頭看，班主任掃了一眼下面，厲聲道：“看什麼看，都低頭給我學習。”接着又聲音平常的說：“今天怎麼這麼多壞肚子的。”說完，沉着臉出了班級，兩邊走廊各忘了一眼，沒看到樑楚身影，就又回到了班級。
特
權就是好，擅自跑出班級，班主任就給想好了藉口。
因爲班級靠近樓梯口，所以班主任出來看的時候，樑楚已經快走下樓了，自然是瞧不見他的身影的。
快步朝着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走去，越走近越能肯定那身影是樓麗。
待他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大門口，正要出去，卻被門口的門衛攔了下來，她正在和那門衛大爺說着話：“大爺，您就放我出去吧，我換一身衣服就回來，您看我這一身，在班級不能學習的。”
大爺看着眼前這小姑娘溼漉漉的，臉上紅印子一片，一看就是被欺負了，覺得很是可憐，只是：“同學，不是我不放人，是學校的規定，上學期間離校是必須要拿請假條的。”
“大爺，您看我這一身，我還怎麼去班主任那要假條啊。”越說越委屈，樓麗有些哭腔。
她話音落，樑楚最後一步落腳，站在她身邊問：“怎麼了？”
樓麗聽着聲音就知道是樑楚，只是，她沒敢擡頭，道：“衣服溼了，我想回家換一身衣服。”
樑楚垂眼看她，她不知道，她後面脖頸處被那兩個小太妹用腳踢過，已經破皮了，紅紅一道子，腫着，橫在白皙的脖頸處，看着觸目驚心。
樑楚微微咬了下牙，攬住瑟瑟發抖的樓麗，手把住樓麗另一側的胳膊就聽到她因爲疼痛微微的吸氣聲音。
手鬆了鬆，由把住變成了半扶着的姿勢。
寒着一張臉對門衛說：“沒看到是特殊情況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行，學校的規矩是死的，不能改，必須拿請假條才能出門，你們要是擅自出去，學校是會處分你們的，還是快回班級吧。”門衛大爺口氣還算和善。
只是樑楚現在心急，什麼和善的口吻聽到他耳朵裡都十分不中聽：“高一三班樑楚，隨便處分，現在，開門！”樑楚陰着一張臉，樓麗因爲被疼痛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沒有察覺到他此刻是有多嚇人。
門衛大爺年歲長樑楚好多，尤覺得周遭陰冷的嚇人，小小年紀就有這個威懾力，着實讓門衛有些驚訝，又聽說是高一三班的樑楚，眼神帶着打量的看樑楚，這頭髮怎麼是黑色的？樑楚不是應該彩色的頭髮嗎？
樑楚察覺到門衛偷偷的打量，不耐煩加劇，一伸腳踹在鐵門上，‘哐當’一聲巨響，伴着惱怒的聲音：“開門！”
門衛這下沒有猶豫，回到門衛室按了開門的按鈕，門慢慢打開了，樑楚扶着樓麗出去。
在門衛室瞧見樑楚出了門，便急忙撥通學工辦的電話，通知高一三班的樑楚出校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