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情願,但宮闕還是吃掉了那一筷子菜。
徐苑興奮地咧開嘴直拍手笑:“遲遲,好乖!”
宮闕開心的嘴角向下。
忽地,肩膀似乎被人拍了下:“皇妹!”
宮闕轉頭,只見宮斂意、宮子期就站在自己身旁。
旋即,宮斂意一下子伸出魔爪,搶過宮闕手中的團扇,拿在自己手裡擺弄着:“你一直拿着這麼個東西擋臉,怎麼?怕被人看啊?”
宮闕搖了搖頭。
“幹嘛不說話,想當個小啞巴?”宮斂意忍不住伸出手蹂躪宮闕那張帶有嬰兒肥的小臉。
嗯,軟軟的,手感超好!
某位大魔王忍不住回頭對自己親弟弟分享一下手感:“要不要來捏一捏?真的好軟!!!”
話音未落,他的手就被某糰子無情打掉。
只見面前的小糰子冷冷吐出兩個字:“莫碰。”
宮斂意看着糰子紅紅的臉頰,內心偷笑:有點意思!
還未等他再調戲自家小皇妹,就看見她旁邊的瘋女人一下子護住她,嘴裡嚷嚷着:“不許捏!會疼!!”
一瞬間,宮闕欣慰無比。
宮斂意見狀,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倒是宮子期很有禮數地朝着徐苑一禮:“徐姨娘。”
徐苑很警惕地看着他。
此時,宮闕從徐苑的懷抱中探出頭來,趁宮斂意不注意,將他攥在手中的扇子奪了回來,然後又把頭縮了回去。
宮斂意:你在這兒幹啥呢???
他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聽見劉瑾尖着嗓子叫大家歸座。
無奈之下,他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
臨走前,他看到小糰子對他做了個鬼臉。
氣得他直呼那人幹得漂亮!
一回頭,卻見宮婉柔凜冽地撇了他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些什麼。
皇帝說要考覈衆皇子皇女的文化水平,於是出了個謎題——
“願見秋月年年好,常得節中時。”
說是打一句詩,誰猜得出重重有賞。
全場沉默。
“你說,這誰能答得出來啊?”宮斂意忍不住附在宮子期耳邊吐槽。
此時的宮子期正在思考謎底,宮斂意的話語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騷擾。
宮斂意只聽自家的好兄弟很冷漠地說了句“別吵”。
宮斂意:“???”
有些無趣,他便開始觀察衆人的神色——
大哥依舊傻傻的還在吃,二哥低頭沉思,五弟直接放棄,六弟不知道在看什麼,七弟在發呆,八弟年紀太小,估計聽不懂。
大公主急得有些氣急敗壞,二公主頓時爲自己的不中用淌起了淚花,三公主……依舊在用團扇擋臉。
不是,這麼難得題有誰能解得出來嘛!
還得將題中字重新排列,組成一首詩中的詩句。
簡直就是再難爲人!
就在衆人皆愁眉苦臉、苦苦思索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
“好時節,願得年年,常見中秋月。”
皇帝大喜,一個“賞”字落下,卻沒人上前領賞。
再一看席間衆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地找着答出題目之人。
就在大家猜測究竟是誰說出謎底的時候,他們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中秋月》對吧?”
尋着聲響望去,卻見三公主端坐在座位上,以扇掩面,垂着眸子,凝視着金盤中的月餅。
感覺到衆人熾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宮闕擡頭佯裝天真模樣:“是《中秋月》,對吧?”
衆嬪妃恨得牙癢癢——
怎麼就讓這小妮子先猜出來了!
宮麟撫掌而笑:“遲遲猜的好,父皇重重……”
“有賞”二字還未出口,就看見有位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上來在劉瑾耳邊說了些什麼。
隨即劉瑾面色凝重地將話傳到宮麟耳邊。
宮麟震怒:“什麼?!!”
……
宮寰延死了。
這是宮闕算到的事實。
宮中鐘鳴陣陣,等到了那處,未見屍身便聽得蘭詩槐尖着嗓子嚎啕大哭。
其聲淒厲,宛若鬼嘯。
人的情感並不相通,宮闕只覺得她吵鬧。
衆人見着屍體覺得晦氣,不敢上前,但宮闕卻毫不避諱,直直上前端詳,甚至還伸手在其頸部試探了下。
竟還未涼透……
“你做什麼!誰準你碰我的寰兒!”
蘭詩槐仿若要吃了宮闕似的,上去便掐住宮闕纖細白淨的頸,眸中尤有烈火,似是要將宮闕焚燒殆盡。
她掐的用力,宮闕頓時便憋的滿面通紅。
好在宮麟及時命人捉住了蘭詩槐的四肢,可那人卻是死命掙扎,衆人一時間竟攔她不住。
“夠了!”終是宮麟的一聲令喝,嚇得蘭詩槐頓足。
她呆呆凝視着,宮闕能看見她眸裡滿含淚水,眼圈紅腫,一臉的不可置信。
別人都以爲她瘋了,宮麟也是。
宮闕無心理會這場鬧劇,兀自喘息着,時不時發出幾聲咳嗽。
待到緩和之時,她又去看宮寰延的屍身去了。
衆皇子、皇女看着他們最小的皇妹正站在老八面前仔細端詳着。
那小人兒且站在那裡,聽見腳步聲偏又要回首垂眸。
他們等她擡眸回望,可她卻偏不,只又回了頭,徑直去檢查宮寰延的屍身去了。
這一幕,搞得衆人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她一個女兒家爲何這般大膽。
但宮闕卻覺得這些事太正常了——
這棵樹上吊死過得人多了,隔三天過兩頭便會有人吊死在這裡,或是自殺,或是他殺。
她能聽見冤魂們一直在這裡低泣。
宮闕緩緩解下宮寰延的外衫,裡面一根銀針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口。
她將那根針使勁拔出,約一指長。
上面染了鮮血,正從針尖上緩緩滴落在地。
宮闕也不怕,將銀針用宮寰延的衣袍擦拭乾淨,仔細端詳着。
在衆人以爲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偏又將針隨意擲在一旁,擦了手上的血跡,再用帕子堵上宮寰延仍出血的地方。
隨即用嬌小的身軀將高她半個頭的人從白綾上抱下,踉蹌了兩步後才把他平放到地上,又從袖袍裡掏出一塊帕子掩了他的面。
做完這一切,宮闕溫順地回到了宮麟的身旁佇立着,柔柔喚了聲“父皇”後便不再言語。
彷彿方纔的事都未發生過。
“來人,且將八皇子的屍身收起來,明日厚葬。”宮麟從頭到尾也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這一切,轉頭,又對着劉瑾吩咐了些什麼。
蘭詩槐就那樣怔怔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宮闕回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亦步亦趨地跟着宮麟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