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亡能解決全部問題,那麼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問題的存在,所謂的死亡只是對自己的解脫,從而把問題轉移到最親近的人身上罷了,除此之外還要多了一些悲傷。縱觀國內外的此類事件不難發現一個現象,每位類似三爺的人物死於非命,都會引起一系列後果,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兇手從來沒有逍遙法外的,不會給發榮譽勳章,甚至還會面臨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三爺不等同於馬漢,後者是有經濟基礎有人脈有社會影響力,但與三爺最重要的區別就是,背後的關係足夠錯綜複雜,能做到他這步,背後一定代表着一部分的灰色利益。劉飛陽不傻,他知道輕輕的給三爺一刀容易,洪燦輝就能解決,可這一刀過後,也代表着惠北市,乃至省裡都再不會有供他棲息的土壤。
他想在惠北市玩,就得守這裡的規矩。
三爺能死,但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死。
“你敢打我?”
齊老三極其不敢相信的盯着他,這張臉是被所有人稱爲三爺,已經十幾年沒有遭受過這種蹂躪,臉上火辣辣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他想過劉飛陽回來,卻沒想到他敢殺個回馬槍,這分明是感觸龍潭又如虎穴。
“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劉飛陽這輩子都不可能置自己的親人於不顧,這是弊端,也註定我成不了像你一樣,爲了前程能把媳婦送進別人被窩裡的梟雄,不得不說,三爺,你是真狠,我曾經有位朋友喜歡趴在旅店門口聽聲音,不知道那晚你有沒有趴在門口?”
劉飛陽滿臉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他臉上不着急,心裡把控着時間,從介念出門到拿起電話用了二十幾分鍾,也就是說,他回來,至少需要二十分鐘時間,他不介意拿出十分鐘與三爺回憶回憶往事。
“你…你怎麼知道的?”
三爺臉上額頭上的血管已經凸起來,怒目圓睜,這是他最不願意提及的往事,被人把這層傷疤揭開,恨不得把劉飛陽生吞活剝。
“世界上有不透風的牆麼?我知道自然有我知道的道理…”劉飛陽說話間,轉過頭奔着涼亭裡走去,嘴裡又緩緩道“三爺剛纔在包廂裡也聽哭了吧?其實說的不只是我,也是你的故事,能堅持每年父母的忌日、過節都去給上墳,你也是個孝子,現在想不想媽媽?”
“你大爺…”三爺從牙縫中低沉的擠出幾個字,死死的盯着劉飛陽的背影。
“別動…”洪燦輝又用力給他勒住。
劉飛陽已經走到二孩邊上,旁邊的黑熊攥緊拳頭,一臉謹慎。
“哥…”二孩沙啞叫道,還是非常虛弱。
“沒事,咱們還像以前一樣,天塌了陽哥頂着,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他沒動黑熊,因爲知道自己的三拳兩腳對這種抗擊打能力堪稱非人類的犢子,沒有半點作用,也就省省力氣,他伸出手,拽在二孩胳膊上,把他從地上給拽起來。
“哥…”二孩在站起身,又叫一聲,他只有把胳膊搭在劉飛陽肩膀上才能勉強站穩身體,最後要緊牙關,學着劉飛陽一直教他的,擡頭挺胸,把腰桿站直。
劉飛陽又看向三爺,呲牙笑道“也累麼?從我第一次去你那裡就發現你那裡酒多,後來聽人說你喜歡在半夜喝酒,而且每次都把自己喝到酩酊大醉?是被杜老闆騎在身上太壓抑了,活的憋屈,幻想着有一天也能當家作主?”
三爺已經顧不上臉上的疼痛,如果現在能把劉飛陽的嘴縫上,他能捨得花萬金,自己喝酒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從未有人敢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的腿開始顫抖,氣的,嘴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來,我揹你…”劉飛陽一彎腰,拿捏着時間差不多,二孩多次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面對陽哥,不知不覺間總能觸碰到淚點,陽哥把自己當親弟弟,這麼多年從未變過,他咬住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往背部上一趴。
劉飛陽擡手抓住他雙腿,揹着他一步步走出涼亭。
“你會死,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三爺見他們要離開,自己手裡再也沒有威脅劉飛陽的籌碼,以後只能靠找他,如果不露面很難找到,忍不住開口。
“真的麼?”他走到三爺身邊,沒有了剛纔那股輕挑,擡頭看着月亮冷清問道。
“這麼多年來,得罪我的人沒有好下場…”三爺仍舊沒有半點軟弱,他忍了十幾年,最後迸發的激情,不可能在威脅之下低頭,早就在生死線上掙扎過多次,對於他來說,死亡並不可怕。
劉飛陽盯着月亮看兩秒,緩緩轉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齊三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難以掩飾的堅定。
重重道“今夜如未死,捲土定重來”
他說完,瞬間擡起腳“嘭…”的一下踹到三爺肚子上。
就看三爺倒飛出去,足足兩秒,倒在地上還滾了兩圈,捂着肚子,痛苦到一句話說不出來。
“走…”劉飛陽揹着二孩,再從走向樹林中。
洪燦輝率先跑進去,到牆邊兩步翻上,騎在牆上,等劉飛陽過來的時候伸手抓住二孩,把他也給拉倒牆上,在院裡能雲淡風輕,此時必須得抓緊時間,並沒憐惜二孩,推了把二孩把他從牆頭上扔下去。
“咣噹…”一聲,震徹曠野。
這牆下正挺着洪燦輝在中水開的皮卡車,劉飛陽的動作行雲流水,翻牆跳下去,兩人進入車裡,啓動車,緩緩消失在夜空之下…
院裡。
黑熊跑到齊三爺身邊,身上驚的全是冷汗,他不知道什麼是杜老闆,只是隱約中記得曾經三爺經常陪着一位中年過來,那位杜老闆與他的關係並不大,也無關痛癢,他必須的把眼前這位乾癟老頭安撫好。
“三爺,你怎麼樣?”他彎下腰,一臉緊張問道。
這個大塊頭站在三爺旁邊,就好比老母雞站在小雞仔旁,對比非常強烈。
三爺肚子裡已經痙攣,劉飛陽養尊處優幾個月體能尚且不如從前,更何況他已經瀟灑了十幾年,他身上提不起來丁點力氣,被這一腳踹散架一般,還躺在地上,一句話說不出來,身體止不住顫抖,後背已經被疼出來的汗水浸透。
打三爺嘴巴,給三爺踹飛,這兩件事傳到社會上會讓人瞠目結舌,想當初有個大哥只是在背後詆譭三爺,最後落得個後半輩子坐輪椅的下場,對比起來,不亞於彗星撞地球。 Wωω⊕ ттkan⊕ c○
“要不,我先給你扶起來?”
黑熊知道這裡隨時有人過來,一旦被人看見,那麼三爺的臉面徹底掃地。
“扶!”
三爺足足憋了五秒鐘,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如果放在幾個月前,這犢子剛剛從村裡出來,扛起一棵樹能從山上下來的體能,一腳妥妥把三爺內臟踹碎,現在差了點,也讓他非常難受。
黑熊聞言,彎下腰雙手夾在三爺腋下,給他拎起來。
他疼的齜牙咧嘴,站不直腰,恥辱,劉飛陽帶給他的恥辱不亞於當初把孫莉送到杜老闆那裡,他眯着眼睛,怒火中燒。
半個小時後。
三爺和劉飛陽徹底翻臉的消息傳到每個人耳中,這次不等同於之前零星傳出來的,而是螃蟹親自給所有與劉飛陽有關係的人打的電話,主要的話就一句:沾劉飛陽者死!字裡行間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名包工頭來到醫院,在走廊裡來回踱步,愁容滿面,他得知手下的工人被捅,後來知道是三爺的人,現在又聽到這個消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拿不定注意,想了想掏出電話打給車隊隊長。
“老八…現在處境有些艱難啊,明天就打地基,咱們幹還是不幹?”
“幹?你不要命了…”隊長是幫劉飛陽運石頭和水泥的,也是個中年人“我真想不通你爲什麼能問出這話,就剛纔,市裡的趙總也聯繫我了,告訴我把眼睛擦亮點,做事注意點,這幫神仙打架,濺到咱們身上一個火星,都能把咱們燒死…”
“話是這麼說,可這麼大個老總,齊三爺說滅就能滅了…”包工頭難以置信。
“別說是他劉飛陽,惠北市有幾個人敢得罪三爺的?聽我一句勸,就消停眯着吧,三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現在全市都把眼睛放到這塊,市裡的孫總厲害不,那是身價上億的老闆,聽說這倆人打起來都不敢露頭,多問一句都不敢!”車隊隊長非常懂行情的回道。
“哎…這是今年的大工程,明年的活都有着落了…”包工頭搖頭嘆氣。
“你可拉倒吧,沒錢能活,沒命你還要錢幹啥,我跟你說,如果他倆打起來買票的話,能把體育場坐滿,大人物都看着,咱們小人物就別摻和,市裡都颳起十級大狂風了,咱們就看着…不過啊,也看不了幾天,我估計劉飛陽在三爺沒面前最多兩個回合…”
“懂了”包工頭把電話掛斷。
兩人的對話只是今夜惠北市的一個縮影,最小的縮影,還有許許多多被人稱之爲大老闆的老闆,都在進行此類對話,不過所有人達成一個共識,劉飛陽絕對撐不過兩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