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帶着最後一軍中禁軍離開校場,接下來入場的就是上四軍的人馬了。
大校場的氣氛陡然一變,隨着整齊的步伐聲響起,臺下刀槍耀眼,盔甲鮮明!
童貫適時給出了評價:“軍威鼎盛!高太尉練兵有方啊!咱家佩服!”
上四軍的軍容軍姿把白勝都嚇了一跳,這叫一個整齊劃一,這叫一個威武雄壯,絲毫不弱於後世現代各國的三軍儀仗隊!
這些士兵就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澆出來的一樣,不僅身高一樣,而且各個都是俊朗周正的帥哥,這叫一個英姿勃發!
美中不足的是上四軍裡面也沒有女兵方陣,如果有的話,估計也得比後世的女兵顔值更高。
隨着下面上四軍的廂都指揮使的口令變換,捧日軍、天武軍、龍衛軍、神衛軍開始做出各種行進間動作。
“掣旗!”
這聲口令一下,場中頓時爆發出一聲“哈!”震天動地,行列中陡然現出千萬旌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披靡!”
又是一聲“哈!”千萬旌旗同時偃伏向前,其氣勢彷彿碾壓前方一切強敵。
“棹刀!”
旌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的朴刀光芒,尤其是在隊伍的兩翼刀光最盛,看上去就像整個隊伍是一條船,而兩翼的朴刀則是船舷上密佈的槳。
童貫看得驚歎不已,讚道:“若是咱家沒看錯的話,這棹刀之陣,乃是高太尉練的水師吧?”
高俅笑道:“樞密使慧眼識珠,此正是水上行舟之戰法。”
說話間場中軍陣再變。
隨着廂都指揮使一聲聲口令發出,上四軍的陣型不停變換。
“萬盾!”
“槍林!”
待到演練“槍林”陣型之時,上四軍已經完全鋪滿大校場,長槍的槍尖閃爍着奪目的寒芒,將大校場的空地覆蓋成了一塊槍田,又好像是一塊長方形的滾釘板!
接下來整塊隊列開始變換圖案,什麼龍虎獅豹,日月山河,各種圖形在上四軍的陣列中輪番現出。
只把白勝看得目瞪口呆,張藝謀導演的奧運會也沒有這個規模強大啊!
誰說高俅只能帶領國足奪得世界盃?高俅練兵也是下了多年的苦工的,只看這十萬儀仗隊的風采就知道,絕非朝夕之功。
就這還不算最強,因爲這只是上四軍裡面的步兵陣容,還有上四軍的騎兵沒有進場呢。
“好!練得好!賞!”童貫大手一揮,看臺上彩聲四起,白勝也情不自禁地用力鼓掌,與童貫高俅保持同步。
他在這裡鼓掌,身後卻響起一聲不和諧的輕哼,只聽有人嘀咕道:“有用麼?用臉能贏敵軍麼?”
這聲音極輕,在如潮的彩聲中幾不可聞,甚至說話者自己都聽不清楚,但是白勝是何等的聽力,不僅一個字不落地聽了個明明白白,而且還知道說話者是金槍將徐寧。
嗯,這老兄不願意了。
徐寧是真的不樂意了。因爲參加下面操練的人都是有賞錢的,而他徐寧則沒能撈到這個外快。
他不樂意還不只是因爲沒有撈到賞錢。本來他此刻應該帶着金槍班守在王黼家裡的暖閣旁邊保護皇上,卻被白勝給抽調了過來,這個落差本來就不已接受,只是君命難違不得不爲罷了。
雖說伴君如伴虎,跟在皇帝身邊當侍衛屬於高危職業,但是相比之下征討西夏更不是個好活兒,這兩樣的死亡率根本沒法相比,肯定是後者更高!
他本來就心中抑鬱,剛纔又眼見白勝胡亂安排凌振帶着火炮滿大街轉悠,立馬就知道此人是一個戰爭的外行,跟着這樣的先鋒官去西征,這不就是送死麼?
所以他纔會在別人鼓掌的時候發出了抱怨。
這抱怨不是衝着高俅去的,他身在京城多年,豈不知道高俅活活地把禁軍精銳練成了中看不中用的儀仗隊?要抱怨他早就抱怨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他抱怨是衝着白勝去的,因爲他覺得白勝連這種花架子都看不出來,還傻乎乎地跟着一起鼓掌,更顯得此人不學無術,他由此更加看清了自己不幸的未來。
你自己去西夏找死也就算了,還拉上我徐寧幹什麼?
白勝回頭看了看徐寧。他猜不到徐寧心中想的是什麼,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徐寧在恭敬的姿態下隱藏在眼神裡的不屑。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看來這天罡人物跟自己是真的格格不入。
他沒有表示什麼,此番西征的確需要徐寧的一技之長,再怎麼格格不入也得用他。
大點兵完畢,白勝等人隨着童貫高俅走出校場,就看見了等在校場門外的楊志。
可以看得出,楊志已經經過了一番打點,所以他能夠站在校場門外的哨兵行列之中而未遭到驅逐。
看見高俅走近,楊志立即越衆而出,跪伏路邊,口稱:“太尉在上,殿前司制使楊志前來請罪。”
大宋朝的確不興跪拜禮,但是楊志這個丟了花石綱的罪人卻不能不跪。
高俅眼皮都沒擡一下,皺眉道:“殿前司的雜務到殿前司去辦理,沒見本帥忙着麼?哪有時間處理你這等瑣事,速速讓開了!”
楊志無奈,只得起身退後,看着高俅和童貫揚長而去,回過臉來,就看見了剛剛上馬卻未前行的白勝,見白勝也在看他,就上前抱拳問道:“尊駕可是新科武狀元白勝?”
他認識白勝。之前在白勝騎着白馬進入大校場時,得了他銀子的禁軍曾經指給他看過。
白勝當然不會跟着童貫與高俅去王黼家裡隨侍皇帝,他打算回家摟着老婆睡覺,雖然不能再練雙修功法,但是夫妻生活還是可以搞一搞的。
但是作爲童貫的屬下,他不能搶在童貫前面離開,這是最起碼的禮數,更何況他正好也要找楊志說話。
見楊志主動招呼,他立即回道:“不錯,我是白勝,聽說楊制使想要找我比武?”
楊志聞言一愣,白勝知道他姓名和從前的職務都不稀奇,因爲他剛剛對高俅說話時提起過。但是白勝如何知道自己要找他比武的?
是了,一定是那個太監告訴他的。
想到此處,立即恭謹回道:“小人不敢,只是想要說明一件事情,那位中貴人給了我三錠金子……”
在城門口遇見的那個太監給他的三錠金子幫了他的大忙,讓他直接砸開了樞密院和三衙兩扇大門,所以才能做到在半道上與高俅對話。那個太監是他的恩人。
既然太監讓他歸還銀子時直接還給白勝,就說明那太監跟白勝交情匪淺,白勝就等於是恩人的朋友,那麼就不能再挑戰白勝了,輸給白勝固然丟人,贏了白勝就是恩將仇報。
所以他主動跟白勝打招呼的用意只是想要跟白勝約定一個還錢的期限。
白勝直接打斷了楊志的話語,“這事我知道,那金子你不必還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若是不偷不搶就還不上。”
楊志知道白勝說的都是實話,慚愧地低下了頭。
白勝道:“沒關係,你若是實在不想賣刀,就跟我打一場,只要你贏了我,你我之間的債務就此勾銷,你看如何?”
楊志爲難道:“這怎麼能行?”
白勝卻不容他解釋,“就這麼定了!三天後我在鰲山試炮,你到鰲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