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蘭的話語以及聯絡官的證實,無異於給教軍場內的西軍將士和羣豪潑了一盆冷水,場中的熱議頓時涼了下去,人們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忽聽一個聲音冷冷說道:“都怎麼了?各個哭喪着個臉?大宋又不是隻有一個白勝!沒有白勝我們就打不贏這場比武麼?”
羣豪擡頭看去,卻見說話的乃是盧俊義。
羣豪力捧白勝,盧俊義聽了就很不爽,這白勝不過是御拳館的四代弟子,論資排輩應該喊自己一聲師叔祖,如何就成了大宋的戰神了?他若是戰神,我就是戰神的爺爺!老戰神!
种師道頗爲贊同盧俊義的話語,大宋五路伐夏,其中四路大軍勢如破竹連戰連捷是誰的功勞?是童貫的!白勝只是其中一路的主將,即便有功也只能和折可存、种師中等人均分一路勝果,更何況他還有個監軍韋賢達。
白勝不過是一個新科武狀元,還不是憑真本事打出來的,而是官家欽點的,充其量不過是個將才,在大宋征伐西夏的戰爭中起不到任何決定性的作用,根本沒必要把他奉上神壇。
所以他附和盧俊義說道:“盧員外此言正是,咱們大宋多一個白勝少一個白勝都不要緊,只需衆將士衆豪傑衆志成城,終究可以戰勝世間一切強敵。”
聯絡官在得知了童貫包圍興慶府的同時,也把延州城的現狀稟告給了童貫。
知道了延州城的現狀,才明白四路大軍之所以能夠連戰連勝是因爲西夏人去打了延州,於是童貫就不再怪罪种師道貽誤軍機之責,而是給种師道寫了一封親筆函,信中要求种師道堅守延州,坐等宋夏兩國罷戰言和即可。
看過了回函的种師道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堅守延州算是任務麼?這就是他的本職工作,只要擋住西夏人最後的瘋狂,這場宋夏戰爭就將以大宋完勝而告終了。
至於眼前的兩國比武,勝敗已是無所謂的事情,勝了固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殺死殺傷敵軍的高手,若是輸了也沒什麼,城內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總歸能讓進入城內的西夏強敵有來無回。
不管怎麼說,只需經過今天這場比武和城內伏殺,延州城即可一勞永逸,坐享勝利果實了。
种師道老懷大悅,當即拍板排出比武名單,朗聲宣佈道:“我們延州就派出盧俊義、孫安、卞祥、王進和丐幫的吳長老五位高手出戰!”
名單出爐!臺下羣豪頓時忘記了戰神白勝的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比武中來。
當下就有人開始自誇自贊自己的先見之明:“你們聽聽!這出戰的名單跟我預測的完全一致!”
當然也有人提出質疑:“我覺得還是讓楊可世、上官劍南他們回來頂替孫安和卞祥纔好,畢竟這兩人是反賊田虎一系人馬,讓他們出戰,就算打贏了也不夠光彩。”
种師道不理臺下羣豪的熱議,目光炯炯地看向對面看臺上的李若蘭,問道:“你們西夏所派何人?難道不敢宣佈麼?”
李若蘭咯咯一笑,說出一番話來卻令羣雄震驚:“種相公你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把我們這邊的人員排到你們出戰的名單裡去了?”
种師道聞言一愣,疑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若蘭笑道:“沒什麼意思,你可以問問你名單裡的五個人,他們是來幫助宋國的還是夏國的?”
种師道疑惑着轉頭看向身後的出戰五人,卻見孫安等人齊刷刷站了起來,其中孫安大步走向臺前朗聲說道:“我們晉中人與西夏人民世代交好,自打大唐時期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當然是幫助西夏的!”
這話在羣豪中引起一陣轟動,原來孫安這幫人才是真正的西夏奸細,這也太特麼無恥了,打着幫助大宋保衛延州的幌子來到延州城耀武揚威大吃大喝,結果卻是來幫西夏人的,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當下羣豪紛紛喝罵斥責,不過也有少數熟知歷史的人物知道孫安這句話並非謊言。
至少熟讀史冊的种師道就知道西夏人的祖先党項拓跋氏曾經得受大唐的恩惠,當時的唐皇爲了不使強橫的吐蕃人欺壓党項人,把寧夏甘肅一代劃撥給了党項族,讓他們在那裡繁衍生息。因而党項人世代臣服唐朝。
唐朝的都城是長安,而唐高祖李淵生於長安,唐太宗李世民生於太原,因此在晉陝兩地的民衆心目中始終認爲自己是大唐的臣民,對趙宋的臣服並不死心塌地。
大唐與黨項人的關係一近如斯,甚至在唐末黃巢起義攻入長安之時,党項首領拓跋思恭爲了報答唐朝的恩德,帶領數千党項騎兵反攻長安,雖然未能攻入,卻有效地牽制了黃巢的一部分兵力,給李存孝反攻長安成功提供了有效的策應。
事後唐皇爲了勉勵拓跋思恭的忠誠,特意把皇族的李姓賜給了拓跋思恭,因此他的兒子纔會叫李仁祐、孫子纔會叫李彝昌,而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的爺爺李繼遷則是李彝昌的子侄。
种師道當然不知道,李若蘭說服田虎幫助西夏,除了陪着田虎睡了一覺之外,在大道理上的遊說正是用到了西夏和晉陝兩地的歷史淵源。
羣豪辱罵也好,呵斥也罷,終究擋不住孫安這十幾個人斷然下臺,棄大宋陣營而去,他們登上了演武臺南側的高臺,站在了李若蘭的身後。
如是一來,大宋的出戰名單裡立減兩名高手,雙方對陣的形勢此消彼長,勝勢已經倒向了西夏一方。
而更加令人絕望的還在後面,在南側看臺上,那個拿着丐幫幫主信物綠竹杖的年輕人忽然站到了臺前,說道:“丐幫弟子聽令,我是丐幫幫主馬志敏,現在我要求你們站到西夏這一邊來,如有違反,視爲叛幫!吳長老,你也不要再爲大宋出戰了,就帶領弟子作壁上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