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尹天，你還是認輸吧。”夢天機淡漠地說道，“看在二十年的情分上，我不會殺你的。”
蘇芸也道：“醒醒吧！夢尹天！不要再聽外人的挑撥了！你叔叔或許對不起很多人，但他絕對沒有對不起你。”
她對夢天機也有很多不滿，但夢尹天的表現明顯更醜陋更可笑！
可惜夢尹天沒有吸取教訓的意思。
看到聖火散出，人心紛紛歸順，他的臉上卻反而更加猙獰了。
“當年，你用手段殺死上一代神王和預定的繼承人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想到有朝一日孽力回饋？所以纔會準備得那麼充分？”他尖刻地指責着，直到此刻都不認爲自己是被騙了。
崩塌還在繼續，但是死亡卻沒有擴張。
整個廣場都處於劍冢世界的支配中，每逢現實世界發生凹陷時，就會有一段完全由幾乎以假亂真的幻覺構成的地面浮出，代替真實的地面，將信徒們生生托住。
看着腳下好像透明一樣的薄層，以及薄層之下凹凸不平的大地，熊熊燃燒的火焰，信徒們的心也趨於瘋狂。
選擇誰，已經無需質疑！
連最開始質疑夢天機的那些人，此刻也都紛紛迷途知返，虔誠而歉意地跪下，希望聖火能夠經過身邊，洗滌他們的不敬之罪。
唯有夢尹天還在堅持。
他始終不認爲自己有錯，或者說，就算有錯也是行爲過激，但是出發點沒有任何問題！
“夢天機，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就別想活着離開！”他磨着牙齒說道，“你可以用一貫的裝神弄鬼騙取他們的信任，但是我外面還有三萬禁軍，他們纔不信你的鬼話！”
“原來如此，”夢天機略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難怪你底氣十足地做出如此不遜的事情，原來是得到了姬家的支持。但是夢尹天，你可知道，爲了保證夢家的純粹和不可逾越，歷代先人們付出了多少！”
“姬家都是野心家，他們提供的幫助，早晚要你浮出高昂的代價！”他補充道。
“付出代價也好過把天下交到你這騙子的手上！”夢尹天罵咧道，此刻，他的身後已經只剩下幾個心腹了。
他們都被幻想和神蹟迷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夢天機。
看着執迷不悟的夢尹天，夢天機很是感慨地長噓一口氣，突然伸手取下青銅面具。
面具下的臉有些蒼白也有些無力，紫水晶的眼睛露出琉璃的脆弱：“投降吧，你已經無路可退。”
“無路可退？我還沒有發動攻擊呢！”夢尹天氣焰囂張地說道，雖然他早就發現了衆叛親離的事實！
但是——
背叛的第一步已經跨出，他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要麼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要麼拼死一搏殺出一個全新的未來！
最重要的是，他直到現在還堅信自己是正義，正在做一件替天行道的大事情！
他看了眼身旁，這是暗示鬼女全面發動的意思。
“夢天機，你納命來！”怪叫着，一個黑影從地上涌出，而後如霧如風如猛獸般撲向了祭壇！
夢天機卻是看也不看，隨手一揮就將黑影撕成碎片，而後感傷地問道：“夢尹天，這就是你發動叛變的依仗嗎？”
“沒錯！”夢尹天面容扭動着，好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居然放棄夢氏尊嚴，和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勾結，夢尹天，你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夢天機感傷和憤怒兼有地說道，“原本我還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切，話說得好聽，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我活口！”夢尹天擡起手，大喊道，“大家都給我聽好了，你們可以選擇拋棄我，可以選擇臨陣脫逃，我不怪你們！但你們真的以爲中途退出能夠得到赦免嗎！現在我衆敵寡，他迫於形勢會許下不予追究的承諾，但是等事情平息以後，你們一個個都逃不過大清洗！這不是危言聳聽！是事實！單是我做神王世子的這些年，親自主持的滅門大清洗就有三十多次！夢天機他就是個僞君子，人前高貴不凡，人後……連一顆沙子也容不下！”
“但是容不下沙子的我卻把你這個後患養大了。”夢天機好笑地說道，“你說我連一顆沙子也容不下，你說我殺了你的父親！那爲什麼容不下沙子的我，要把父親死在我手上的你養大！不怕留下後患嗎！”
這是個簡單的反問，但是這個反問卻讓無數因爲夢尹天的話再度心神動搖的人們堅定了信心，看向夢尹天的眼神也多了許多的不屑和鄙夷。
夢天機會不會事後清洗他們，是很久以後纔會知道答案的問題。
擺在面前的是——夢尹天被夢天機一手養大，被立爲繼承人，卻因爲一點小小的爭端就選擇了背叛！
如此兩相對比，誰更涼薄，也不需要論證了！
何況他們也不願意相信神王是個涼薄的人。
氣氛變得更加不利於夢尹天了。
感覺到周圍的人正紛紛遠離，夢尹天慌了，他用力地暗示着，希望鬼女能護他周全。
然而鬼女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合作的誠意，做他的同伴不過是權宜之計！
支持他在神王祭當日發動叛變目的不過是利用夢尹天絆住夢天機，好完成主上吩咐的另一個任務！
她的屬下們也都知道，今天的任務是全力協助夢尹天，但沒有必要爲此付出性命！
看懂形勢的他們，雖然身體做出維護夢尹天的姿勢，心底卻——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可悲棋子的夢尹天，身處在黑衣假面人的層層包裹中，頓覺信心大振，揚聲道：“夢天機，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再這麼犟下去，逼得主上親自出手，整個身毒都難逃覆滅的命運！”
“哦？主上？”夢天機微笑了，“我說你怎麼突然底氣十足，做一場飛蛾撲火的叛亂！原來是和主上搭好了線，以爲有他的支持，必定能順利上位。”
他作爲身毒的最高權力者，怎麼可能完全沒聽說過主上的存在，但他沒想到這個主上居然連夢家的家務事也敢涉足！
“原來你也知道主上的存在，趕緊讓步吧！主上並不是苛刻的人！”夢尹天狂妄地說着，他至今還天真地認爲自己是主上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