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深對水匪首領說道:“過來搭把手。”
聲音落地,捆仙索自動鬆開,如同靈蛇般,竄回到了她的衣袖之中。
水匪首領立刻屁顛顛跑上前去,幫她把顧驚鴻扶起來,送入船艙客房裡。
安頓好了顧驚鴻,雲深深就開始指揮水匪們駕駛商船,繼續朝千惠城的方向前進。
由於船老大跑了,船伕們也都被屠殺殆盡,若想繼續向前航行,她就只能依靠這羣水匪。好在她頂着術士的身份,無人敢違抗她,全都老老實實地聽命行事。
於是順理成章的,雲深深成了這羣水匪的臨時老大。
水匪首領將收刮而來的財物堆到雲深深面前,諂媚地笑道:“所有財物都在這裡了,老大您喜歡什麼就儘管拿,千萬不要客氣哈!”
無數的財寶散發出璀璨金光,差點閃瞎了雲深深的狗眼,她只覺心頭激盪,差點就沒能忍住撲上去。
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
術士這個職業雖然實力強大,但卻天生五弊三缺。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個命理。
所謂五弊,不外乎“鰥、寡、孤、獨、殘。”
三缺說白了就是缺錢,缺命,缺權。
雲深深這輩子缺就是錢,她天生沒有財運,身上不能放錢財,否則就會厄運當頭。好在她生了個會賺錢養家的寶貝兒子,否則她早就流落街頭困頓潦倒了,誒,說多了都是淚啊!
她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堆財寶,目光微頓,伸手從中翻出乾坤盤。
已經碎成兩半的乾坤盤,早已失去了它強大的作用,黑乎乎的表層一片黯淡無光。
她說:“我只要這個,其他的東西,你都還回去吧。”
“還、還回去?”水匪首領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這麼多錢,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雲深深不耐煩地說道:“行了,少羅嗦,這些東西你從哪裡拿來的,就還到哪裡去,別跟我耍滑頭,否則後果自負。”
她雖愛財,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種不義之財,她不稀罕。
“是是是!”水匪首領不敢違抗她,忙不迭地應下。
他正要轉身離開,就被雲深深出聲叫住:“等等,我還有點事要問你。”
他殷勤地應道:“老大想問什麼就儘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答!”
雲深深晃了晃手裡的乾坤盤,問:“你知道這玩意兒的主人是誰嗎?”
“老大是問戴先生?”見她點頭,於是水匪首領立刻接着說道,“戴先生全名叫做戴作斐,是個四階術士,他在三天前主動找上我們,說是能幫我們幹一票大的。我見他頗有實力,於是就同意跟他合作,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在關鍵時刻拋下我們跑路,活該他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最後,他眉目猙獰,顯然是恨極了戴作斐的背叛。
雲深深又問:“這麼說來,你也不知道戴作斐的真實來歷?”
“不知道……”水匪首領搖搖頭,頓了頓,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緊接着又說道,“他跟我說過,他在找三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小孩。他說只要幫忙找到這三個人,能給我們黃金萬兩!”
雲深深又問了些細節,確定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便將他打發走了。
她看着手裡的乾坤盤,能用得起如此厲害的法寶,相比那個戴作斐的來歷肯定很不簡單。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着他們三人來的,至於他的目的是什麼……那就只有天知
道了。
雲深深往後一倒,仰躺在甲板上,長嘆一口氣。
陰謀什麼的,真是麻煩啊!
三天後,顧驚鴻醒了。
他對於自己小宇宙爆發捏碎乾坤盤並打爆戴作斐的光輝事蹟完全不記得了。
對此,雲深深絲毫不意外,她總覺得顧驚鴻身體裡肯定藏着什麼秘密,只可惜她現在道行太淺,還窺探不到其中奧秘,但願師傅能幫忙解開這個謎。
商船又在江面上行駛了整整五天,才抵達了千惠城的渡口。
船剛一靠岸,乘客們就像是逃出牢籠般,紛紛蹦上碼頭,眨眼間就逃得不見蹤影了。
水匪首領帶着他那一大幫子小弟來找雲深深辭行。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雲深深知道了水匪首領的名字。
穆桑。
據說是他家鄉的一種植物名字。
穆桑厚着臉皮向她打探了她要去的地方,說是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上門拜訪,然後就帶着一大幫子小弟回到自己的船上,揚帆起航,在江面上漸行漸遠。
雲深深租了輛馬車,帶着雲小滿和顧驚鴻,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了不世谷。
谷口被人用劍削掉一塊山角,筆直的峭壁上面,用硃砂寫着三個大字。
不世谷。
筆走龍蛇,磅礴的氣勢幾欲衝破峭壁,重重地撞擊到靈魂深處。
雲深深不禁暗贊,這三個字寫得極爲精彩,落筆之人必定不同凡響!
她報上秋風道人的名號,順利通過谷口的禁制,由一個小藥童領着他們三人走進谷中。
很快,他們就如願見到了秋風道人。
許久未見,再次相逢,雲深深心有所動,正要說幾句關心的話,就聽到秋風道人晃盪着他那身打滿補丁的灰白道袍,笑得一臉猥瑣:“乖徒兒,你來見師父,有沒有帶什麼好吃的啊?”
滿肚子的關切之語立刻就被憋了回去,雲深深差點被憋出內傷。
她忍不住吐槽:“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吃這麼多也沒見你長几斤肉,全都浪費了!”
秋風道人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確定她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不禁大失所望。他嘆道:“來見師父竟然都不帶伴手禮,真是太失禮了!”
雲深深直接就被氣了個仰倒。
閒話了幾句之後,秋風道人就注意到了雲深深身後站着的顧驚鴻,目露詫異。他問雲深深:“你怎麼把這小子也給帶來了?”
雲深深撓了撓臉頰:“此事說來話長……”
她將金陽城裡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秋風道人目光凝重,他說:“這麼說來,靖王府的人已經盯上你們了,以後你們得小心點兒才行。”
他頓了頓,清瘦的臉上又浮現出一個笑容,他拍了拍雲深深的肩膀,說:“不過你們也無須太擔心,千惠城是武定州的轄區,此地受定王爺管轄,靖王府再蠻橫,也不敢公然將手伸進定王府的地盤。”
雲深深點點頭,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向秋風道人討教,但秋風道人說他下午還有事,於是兩人商定晚上再說。
他們三人被安排在西風院中。
西風院比較小,住下他們三人倒是剛剛好。
他們趕了許久的路,早就累了,各自回到房裡,倒牀就睡。
一直有人敲門,雲深深才從夢中醒來,她起身下牀,拉開房門,見到門外站着個年輕的道士,他長得俊秀斯文,眉眼溫和,有種蘭芝玉樹般的出塵氣質。
他衝雲深深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風拂面,叫人心生好感。
“雲師妹,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吧。”
雲深深立刻就明白了,這位道士應該就是她的師兄。
秋風道人早在收她入門之前,門下就已經收有一名徒弟,名爲慕白。
只是秋風道人常年雲遊在外,居無定所,她跟在秋風道人身邊的這幾年,從未見過這位慕白師兄,也鮮少聽他提及慕白師兄,所以她對慕白師兄也是知之甚少,並不清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雲深深連忙躬身施禮:“慕白師兄。”
慕白從寬大的衣袖之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長木盒,遞了過去:“初次見面,這是師兄送給你的見面禮,你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雲深深打開木盒,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支玉筆。
筆桿由軟玉製成,筒體晶瑩剔透,握在手裡冰冰涼涼,非常舒服。
雲深深一看就覺得很是喜歡,她連忙道謝:“謝謝慕白師兄!”
“你們在做什麼?”顧驚鴻不知何時走到了身旁,他仗着高大的身軀,強硬地擠進慕白和雲深深的中間,隔斷兩人互望的視線。
顧驚鴻看向慕白的目光之中隱隱透出幾分敵意。
慕白卻只是溫和地一笑:“你們先聊,我去院門口等你們一起走。”
說完,他就識趣地先行告辭了。
慕白剛走,顧驚鴻立刻就扭頭盯着雲深深,黑眸之中滿是委屈:“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喜歡他,不喜歡我了?”
雲深深很無語:“他是我師兄,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你別胡說八道!”
“可是我剛纔親眼看見他送了東西給你,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送人禮物的?他分明就是對你有企圖,你卻還要護着他,你這個笨蛋!”顧驚鴻一臉倔強,黑眸泛起層層水霧,溼漉漉的,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狼狗,委屈得不行。
雲深深拿他沒辦法,只得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柔聲哄道:“不管他要做什麼,只要有你在,就沒人能欺負到我的,對不對?”
一聽這話,顧驚鴻眼中的水霧立刻一掃而光,露出自信滿滿的神情。他挺了挺胸脯,目光堅定:“沒錯,我一定會保護你!”
“剛睡醒就見到你們兩人在肉麻,是不是真把我當空氣了啊?”雲小滿站在隔壁房門口,雙手環胸,小臉微皺,人小鬼大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雲深深用木盒輕輕地敲了敲腦門,心裡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把大的安撫好,結果轉眼這又來了個小的,這一大一小真不愧是親生父子,吃起醋來都是一副德性!
她決定不再慣着這兩個傢伙,她將木盒放回房中,然後朝外走去。
顧驚鴻和雲小滿連忙跟上去,她們在院子裡見到了等候已久的慕白。
院門口種着兩顆桃樹,此時桃花開得正是茂盛,粉色的花瓣掛滿了枝頭。
慕白獨身一人站在樹下,花瓣輕輕飄落在他的肩頭,身後的桃花綠葉,見他的身姿映襯得愈發出塵俊逸。
雲深深看得心神一蕩,腳下步伐不禁稍稍一滯。
慕白聽到動靜,扭頭看向她,微微一笑。
一瞬間,所有的桃花全都成了他的陪襯。
所謂人面桃花相映紅,形容此時此景恰如其分。
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在了她面前。
雲深深立刻回過神來,她不禁暗自心驚,自己剛纔竟然差點被對方的美色皮囊給迷住了?真是太大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