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傍晚到今天傍晚,睡的好嗎?”夜沐風坐下,漂亮的眸子看着她。
蘇泠月點點頭,這些日子的疲累都隨着這長長的一覺煙消雲散。
“糟糕,一定壓了好多摺子!”蘇泠月從牀上跳下來,自個麻利的洗漱,道:“看來今晚又得批改到深夜了。”
夜沐風微笑搖頭:“不用,我都替你批完了。”
“哈?”蘇泠月吃了一驚,拜月大祭司怎麼會批朝堂上的奏摺,師父不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超然物外嗎?
“小看你師父,喏,你自個瞧瞧。”夜沐風隨手扔了幾本他批改過的奏摺過去,蘇泠月翻開一看,眼裡充滿震驚和佩服。
夜沐風批的奏摺,條例分明清楚,決策果斷正確,比蘇泠月自己親手處理的還要穩妥。
“辛苦師父了。”蘇泠月笑嘻嘻跳過來,十分狗腿:“往後師父日日幫我批改摺子可好?你不知道,當女帝可辛苦了,每日的事情那麼多,處理都處理不完。’
“好。”夜沐風看着她,笑的滿眼寵溺,“餓了吧,吃了飯再說。”
門外有侍女送了晚膳進來,全是夜沐風特地吩咐做的菜色,並不多名貴,均是普通的家常菜。
師徒坐在桌面吃飯,蘇泠月看着一桌子普通的家常菜,忽地想起那些日子在山谷裡,和納蘭澈雪相處的情景。
他們也是這樣,如同尋常人家一般。
想起納蘭澈雪,蘇泠月忽地覺得心裡一陣痛,連飯都吃不下了,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碗裡戳來戳去。
“胃口不好?可是哪裡不舒服了?”夜沐風放下筷子看着她。
“沒有……”蘇泠月放下碗,走到窗邊背對夜沐風站着,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月兒,你有心事。”夜沐風走到她身後,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
蘇泠月鼻尖有些酸,吸了吸鼻子:“師父,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我無處傾訴,都壓在自個心裡。”
“自個抗的太累,
不妨卸下包袱。”夜沐風心疼的看着她。
“師父……”蘇泠月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可曾,有過心儀的女子?”
“嗯?”夜沐風微微挑眉。
“呵,師父這等朝外物外的世外高人,怎麼可能會被這種世俗的感情干擾,是我的問題太愚蠢。”蘇泠月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夜沐風眸子忽明忽暗,許久,開口:“有……”
“啊?”蘇泠月驚訝的轉頭看着夜沐風,嘴裡能塞個雞蛋:“師父你竟然……那、師孃人呢?”
夜沐風的眸子忽地暗淡下來,似乎不願意多提,笑的有些苦:“她不是你的師孃。月兒怎麼忽地想起問這個?”
蘇泠月看着夜沐風的神色,知道自己說到師父傷心處了,忙喚了個話題:“沒什麼、我就隨口問問。”
師徒兩個一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中,夜沐風看着漸漸下沉的夕陽,忽地摟住蘇泠月的腰,帶着她飛上藍月城最高的閣樓之上。
蘇泠月坐在閣樓上,看着漸漸沉的夕陽,眼中浮現出無數傷感,喃喃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今日的太陽沉了,明日還會出來,月兒不必如此惋惜。”夜沐風坐在她身邊。
蘇泠月幽幽嘆氣,夕陽的餘輝將她整個人籠罩上一抹奇異的金色,她眼神悲傷的看着夕陽,眸中的哀愁濃的化不開一般。
待到夕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蘇泠月長出一口氣:“師父,我滿十七歲了……我的壽命,還剩下十三年。”
夜沐風看着她眉心那朵妖豔的曼陀羅華,就連那花,都被悲傷所浸染。
長久壓抑的感情,一瞬間爆發了出來,蘇泠月琉璃般的眸子忽地滾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師父,你說愛一個人,是不是會讓心裡很痛?”
蘇泠月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悲傷的不能自已:“我這裡,真的很痛。師父,這些日子,我讓自己忙的天昏地暗,我以爲這樣我就不會痛了。可是我控制
不了自己,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夜沐風無聲的看着她,神色複雜:“月兒,你,愛上了一人?”
蘇泠月笑的很悽慘,轉頭看着如天神一般的夜沐風,大滴的眼淚滾燙燙的落在地上:“是啊,師父,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我卻、不能告訴他我愛他,可我卻不得不離開他。”
夜沐風的眸子深處隱隱灼燒着:“爲什麼不能告訴他,爲什麼不得不離開?”
蘇泠月哈哈大笑,淒厲如殘陽:“因爲我快死了啊!我怎麼能那麼自私,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資格去奢求愛?我做不到用他一生的愛來爲我陪葬……我希望他忘了我,幸福快樂的生活,不要因爲我的出現,而活在無窮無盡孤寂如血的回憶裡。師父,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身負血祭,沒有人知道我陽壽無多,我不知道該跟誰說這些,我心裡真的很壓抑,很痛苦……”
蘇泠月頭埋在膝蓋裡,邊說邊落淚,她哭的很傷心,彷彿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
“師父,我很愛那個人,愛到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也要放棄他,我是不是很傻?”蘇泠月擡頭,掛滿淚痕的臉愣愣的看着夜沐風。
夜沐風幽幽嘆氣,擡手撫摸她的青絲:“是很傻,那麼傻那麼傻。唔,那個男人更傻,竟然不明白你的心意……他真該被千刀萬剮……”
夜沐風說完這句話,忽地身形微動,消失了。
蘇泠月坐在閣樓上,哭了好一會,方纔擦乾眼淚,踏着夜色回到了寢宮。
寢宮裡,夜沐風不知所蹤,蘇泠月問了侍女,得知沐風大祭司回隔壁的房間休息去了。
“師父旅途勞累,是該早些休息了。”蘇泠月將自個整個人浸泡在熱水裡,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衣裳,疲憊的躺在牀上。
夜裡,蘇泠月睡的迷迷糊糊,忽地感覺有個什麼東西壓在自己身上,猛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泛着寒光的面具。
“澈雪!!!”蘇泠月半是驚訝半是驚喜,忍不住低呼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