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沐和安恬並沒有看到的是,幾乎是安恬走到沙發坐下的那一刻,烈夜已經不悅的從安媚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冷冷的看了安媚一眼,烈夜低沉的嗓音中幾乎是帶着警告的語氣:“我對你從哪裡弄來這塊手錶不感興趣!但是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說罷,烈夜轉身離開,連多餘的一個眼角都沒有給她。他看人一向都很準,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單純無害!
即便之前她拿着這塊手錶出現,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對這塊手錶的重視,但是剛纔這個女人敢摟住他的胳膊說出那樣的話,其真正的目的就實在是令他無法忽視了!敢傷害恬兒的人,他一向不會輕易放過!
安媚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被烈夜那涼薄的一眼給駭得如同墜入了冰窟一般,遍體生寒。
許久,她才察覺到周圍的賓客都在若有似無的打量着她,那目光中似乎還有死死的輕蔑,氣得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簡秀和葉楓陪着葉婉婷到進入宴廳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安媚臉上不對勁的神色,頓時強打着精神陪着葉婉婷應酬了一會兒,才端起一杯酒笑着走到了安媚的身邊,瞥了一眼四周,小聲問道:“怎麼回事?”
安媚臉色難看,咬牙看了一眼在拐角處不斷喝酒的烈夜,恨恨道:“他讓我不要耍花招!”
“他發現了?”簡秀大吃一驚,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緊。
安媚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但是他對安恬的維護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計算範圍,他剛剛的警告,似乎是在針對安恬的。”
聽到這話,簡秀鬆了一大口氣,睨了安媚一眼,安慰道:“你放心吧!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沒有退路了!機會只有這一次,到底做不做,取決於你!”
頓了頓,簡秀又道:“先提醒你,機會只有這一次,若是這次沒有把握住,讓烈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了,你就絕對不會再有機會接近安恬!”
烈夜的性子她最清楚不過,他若是想要保護一個人,必定會做得斬草除根才罷休!看看現在葉婉婷的觸角不斷的被他暗中清理就知道了!
這次若是不成功,那麼再過段時間,連葉婉婷都阻止不了烈夜的時候,她們就更沒有機會了!這怎麼能讓人甘心?
這些事情,簡秀是和安媚說過的,此時,她也和簡秀想到了一塊去了!
視線落在安恬身邊那個儒雅而風度翩翩的身影,安媚心中一痛,眼底深處一抹狠毒快速閃過,幾乎沒有再猶豫,低聲道:“計劃繼續。”
“很好!”簡秀滿意的點點頭,舉起酒杯朝她做了一個乾杯的姿勢,擡頭一口將杯中的紅酒給飲得乾乾淨淨。
安媚笑着看了她一眼,兩人同其他相互寒暄的陌生賓客一樣,乾杯過後,便默契的走開。
簡秀朝烈夜的方向走去,而安媚,則朝她的相反方向,安恬所在的地方走去,同時給了葉楓一個眼神。
葉楓意會,低聲在葉婉婷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也朝安恬的方向走了過去,張揚的褐色捲髮在腦後放肆的晃盪。
看到安媚走來,風沐有些不喜的擰眉,方纔安媚對烈夜說的那些話,讓他覺得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女人已經變了,明明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如同小白兔一般單純無害,但是卻是讓他覺得怪異不已。
“阿沐!好久不見呢!”安媚笑嘻嘻的坐在了安恬的身邊,隔着她朝風沐舉杯示意了一下,然後放在脣邊輕抿,動作中有些許的疏離,好似風沐對她而言不過是過去式,她已經從以前的單戀中走了出來。
風沐強忍住心中的不喜,禮貌的抿了口酒。
安恬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臂被安媚親暱的挽住,有些不舒服的縮了縮,想要從她的懷中抽出手來。
自從那天安媚用那樣帶着恨意的話語口口聲聲的指責她之後,雖然她依舊她是她的妹妹,但在她心中,卻再也不可能對安媚像從前那樣疼愛了。畢竟這十幾年來,她對她一片真心,而她所有的笑,卻都隱藏着深深的恨意!
這樣的認知讓她覺得恐怖至極,也心寒至極!
感覺到安恬的排斥,安媚笑得越發的歡快了,索性放下酒杯,雙手緊緊的挽着她的胳膊不放:“姐,這幾天你過得好不好?”
聽出她話語中的無所謂,好似前幾天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一般,安恬嘴中一片苦澀,沉默了半晌,終於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來:“還好。”
小媚這個樣子,是想把之前的事情翻篇,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嗎?可是,她到底是恨得那麼深,又怎麼可能是短短的幾天之內就能夠想通的?
想到小媚依舊恨着她,卻還是假裝笑着坐在她身邊如往常一樣親暱的挽着她,安恬心中愈發難受,動了動身體想要避開她的碰觸。
可她幾乎才動,安媚就好像知道她要幹什麼一般,一隻手死死的摁着她的手臂,一隻手擡起輕捋她額角細碎的頭髮,俯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怎麼?想當着風沐的面揭穿我的真面目麼?”
這樣帶着濃濃厭惡的語氣讓安恬心中猛地一怔,許是因爲憤怒,也許是因爲失望透頂,讓她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坐在她邊上的風沐察覺到她的異樣,不由看了安媚一眼才問道:“你怎麼樣?”
張了張脣,安恬感覺到安媚抓着她胳膊的手擰極是用力,不用想她的手臂內側已經是青紫一片,心越發的冰冷透徹,強忍着那股痛意,偏頭對風沐道:“你可以去幫我拿些糕點嗎?”
風沐一愣,疑惑的看了兩人一眼,知道兩人有話需要避開他說,當下點了點頭,起身走開。
看到風沐走開,安媚這才終於鬆開安恬的手,卻好像玩上癮的一般翻開她的手臂,手指用力的按着那片淤青,好笑道:“啊,真是不好意思呢!不小心弄淤青了!”
安恬聽她的語氣,就已經知道風沐離開了,不由冷冷的從她手中抽回手臂,“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既然反目,她大可不必在外面面前和她裝什麼姐妹情深!她前幾天那樣傷害她之後,現在還想着繼續這樣折磨她,實在是讓她打心底裡寒心!
手臂上淤青的疼痛,卻根本就不及她心中的萬分之一!
她究竟是瞎了眼了,看不清烈夜到底是什麼人,甚至連她一直疼愛了十幾年的妹妹,都從來沒有看清過!
安媚好笑的看着她眼眸中的痛心疾首,嘖嘖嘴道:“你別這樣緊張嘛!反正我想要做什麼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告訴你,不是少了很多樂趣了嗎?”
她可是準備了好大的一份大禮送給她呢!這份大禮,足以抵消掉當初她們母女對自己的母親的十分之一傷害了!
聽着她玩笑一般的語氣,其心的狠毒可想而知,安恬只覺得氣憤得全身都顫慄不已,語調也抑制不住的拔高了幾分:“我本來以爲你之前對我的恨意發泄出來之後,時間長了你自己會想清楚,但是很顯然,你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你到底錯在哪裡!”
“噓--小聲一點嘛!”安媚看到周圍有人看過來的視線,輕輕的伸出食指在她嘴脣上碰了碰:“你不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吵架了吧?唔,你可真是狠毒呢!你知道你嚷嚷過後,別人會怎麼看我的嗎?你想要我被大家冷眼看待?想逼着我走投無路,然後去死嗎?”
“安媚!”安恬低吼,再也抑制不住的一把將她緊貼在自己身上的軀體給推開,卻猛的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低頭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反正她也要離開了,安媚的事情,她再無能爲力!只希望時間能將她心中的恨意都抵消纔好!
“走?”剛坐下來的葉楓聽到安恬的話,不由挑眉,如火般的眸子瞥了一眼安恬,譏諷道:“你讓她走去哪裡?嗯?我剛剛可聽我哥說了,不久之後就要將安媚娶進烈家呢!”
什麼?!
安恬猛地睜大了眼睛,烈夜要娶安媚?!怎麼可能?!
心中好似掀起了驚濤駭浪,一瞬間翻山倒海波瀾起伏,安恬被這個消息震得有些發矇,卻猛地想起方纔烈夜和安媚的表現,整個人猶如被雷劈中一般,僵硬得連呼吸都好似不能了!
瞥見安恬臉上的蒼白,安媚正想說些什麼,卻見葉楓給她打了個眼色,不由心中一緊,手指也順勢滑進了包包之中掏出一個東西塞到安恬手中,同時覆在她的耳邊輕笑着呢喃:“知道你最愛的媽媽怎麼死的嗎?我聽說她神經有些衰弱呢!所以……我童年時額外的遊戲,就是隔三差五的--嚇一嚇她!”
還未從烈夜要娶安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安恬猛得又被一個重磅炸彈給轟得腦中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之後,一股氣血忽的從大腦中傳遍了四肢百骸,讓她怒不可遏的站起,伸手就去推開巴在她身上的安媚:“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媽媽是她害死的!是她害死的!
大腦中只剩下這一個訊息,安恬再也不管不顧的,伸出手就要去打她!
烈夜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安恬憤怒得手中緊握着槍要打向安媚的場景,而安媚一臉慌張的撲向他!他正要避開,卻被身後的簡秀一撞,身體猛的前傾,被安媚給抱了個滿懷,而同一時刻,安恬手中的槍也對準了他!
想也沒想的,烈夜條件反射就要奪下她手中的槍,卻被懷中的安媚干擾,握着安恬的手來不及鬆開,手臂一帶,竟將安恬給狠狠的甩到了一邊的沙發之上!
“啊!”安恬的腹部狠狠的撞上沙發,立刻尖叫一聲痛得蜷縮了起來,因爲劇烈的疼痛而撞得眼睛一陣溼潤,模糊之中映入眼簾的,卻是烈夜正抱着安媚護着,而甩開她的手還來不及收回去的場景!
烈夜他……竟然甩開了她……
還來不及去處理這樣的場景,安恬卻被肚子中尖銳的痛給弄得幾乎暈眩,低頭一看,裙子已經一片血紅,連的尖叫聲中充滿了恐懼:“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