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解錯
何止鬧成這樣?
一連數日,兩個陣營的人都跟瘋了似的,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
而那些個本來還想等局勢明朗一些,再站隊也不遲的人,不得不提前表了態。
讓人稱奇的是,太子身後的人,如雨後春筍一般,忽的蹭蹭蹭冒出來。
漢王一黨,瞬間顯出頹勢。
有些人削尖了腦袋,盯着朝堂上的風風雨雨,一刻都不敢鬆懈;
有些人便是此刻改了朝,換了代,也無暇顧及。
整整八天,晏三合依舊沒有醒來。
沒有醒來的原因,用裴太醫的話,是那一擊實在太重了,光傷口就縫了十二針,還有一部分血瘀,堵在了腦子裡。
須得每日早晚行鍼兩次,讓那些血瘀慢慢化了散了,纔有醒來的可能。
不光是謝知非、李不言他們急瘋了。
朱家人,謝家人都急得不行,尤其是朱遠墨。
臘月二十,血符就滿整整三個月,還有幾天的時間,朱家何去何從,他該何去何從?
第九日,裴寓施完針,從廂房裡走出來。
所有人期盼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快了!”
裴寓扔下一句,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沒轍啊!
脖子上被那個叫李大俠的用劍橫過;
鬍子被謝知非那個臭小子,拔了好幾根;
最可恨的還是自己生的那個小畜生,當着他的面對謝知非說:我爹不行,咱們找別人吧。
裴寓心說他半生清正廉明,揚醫者風範,妙手回春,治人間疾苦。
如果他有錯,請老天爺懲罰,爲什麼要讓一個懸壺濟世之人,遭遇這些凌辱。
但是不應該啊!
按道理,淤血去得七七八八,那丫頭該醒了啊!
“謝五十。”
小裴爺一看自家老爹的德性,就知道人還沒醒,“你去睡一會,這裡我來守着。”
瞧瞧你都成什麼樣了?
還像個人嗎?
鬼都比你好看。
還有那位姑奶奶,鬼見了都要怕!
“你也去睡。”
小裴爺碰碰李不言的腳,“廟裡長明燈都點過了,她一定沒事。”
李不言擡起赤紅的眼睛,“她若有事,我讓整個漢王府的人陪葬。”
“統統陪葬。”
小裴爺:“連那府的貓和狗都不能放過。”
“三爺,李姑娘,小裴爺……”
廂房裡傳來湯圓的尖叫聲:“小姐,小姐剛剛動了一下。”
三爺、李姑娘,小裴爺還沒反應過來,裴寓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我就說她要醒了,果然吧,果然吧!”
這一嗓子,把屋裡三人都驚得跳起來,手忙腳亂往裡衝。
衝到門口的時候,還把路給堵住了。
謝知非把李不言往後一拉,自己先衝了進去;
李不言把小裴爺往後一拽,第二個衝進去;
小裴爺屁股一拱,把他親爹給拱到一邊上,第三個衝進去;
他親爹揉着老腰,自己寬慰自己,算了,就當養了只白眼狼吧。
……
晏三合醒了。
第一天只醒了一個時辰,什麼話也沒說,和一個“男鬼”,一個“女鬼”對視半天后,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她喊餓;
第三天醒來,又嫌棄自己身上髒,嫌三爺不俊,李不言不美,小裴爺話少。
三爺趕緊沐浴更衣,把那半臉的胡茬剔得乾乾淨淨。
李不言趕緊喝下一碗安神湯,悶頭就睡。
裴笑笑得露出八顆牙齒,把京城的大事小事,連帶誰家媳婦偷了人這種事,都一一向晏三合彙報。 第四天醒來,她要了筆和紙,躺在牀上費了半個時辰,畫了一幅人像,然後告訴謝知非,這就是綁她的人。
謝知非把紙往朱青懷裡一扔,命令他去查,自己繼續和李不言一道,一個守牀邊,一個守塌上。
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貴?
失而復得!
謝家人來了,被謝知非打發走;
朱家人來了,被李不言打發走;
就算是小裴爺,敢話多讓晏三合休息不好,也是他和李不言共同的敵人。
這不,小裴爺因爲提了一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又被李不言踢出了房。
小裴爺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屋檐下蹲了半天,心說問問也不行嗎?
不行!
謝知非和李不言暗下達成一致,除非晏三合身體好了,除非她自個願意說,否則誰也不准問。
但這一日,連李不言都擋不住朱家人。
朱遠墨直接衝了進來。
“晏姑娘,大事不好,他的整個人,整張臉,到現在還有一半是黑氣。”
晏三合頭上還纏着紗布,臉色倏的一變。
巫咒案的前因後果都圓上去了,就差一個點香人,按理朱旋久身上就不應該再有黑氣。
“那就意味着……”
她聲音說不出的虛弱:“還有一半的冤屈沒有解出來。”
臥操!
屋裡所有人的表情都裂開了。
謝知非一臉驚嚇:“哪裡解錯了?”
“不可能解錯啊。”
小裴爺後背滲出冷汗:“朱旋久那條線,太微不可能說謊,沈家那頭,沈巍也不可能說謊。”
李不言:“對的,統統都圓上了啊?”
晏三合深吸一口氣,想把前後事情再回憶一遍,哪知剛要想,半邊腦袋刺痛起來。
謝知非眼睛就沒離開過她,“哪裡不舒服?”
“腦袋……疼!”
謝知非聽不得“疼”這個字,轉過身,“朱大哥,她現在的身體……”
一隻修長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謝知非趕緊扭頭。
“我想一個人呆會。”晏三合露出像小狗討好主人一樣的神色。
四目相對,這麼近的距離,謝知非甚至能從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因爲無奈,而微微沉下的臉。
想一個人呆會,就是要思考問題出在哪裡?
可她的腦袋……
“最多半個時辰。”
他咬着牙,“時辰一到,我和李大俠就進來。”
李不言哼哼:“三爺的話,就是我的話。”
說完,她順勢抄起桌上的香囊,率先走了出去。
晏三合這個隨身帶的香囊是她繡的,雖然針腳差了點,但晏三合敢不戴?
香囊沾了一點血漬,不能再用了,這幾日她等得心煩意亂時,又順手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剛剛纔收針。
李不言打算把舊香囊裡的東西,挪到新的香囊裡去。
香囊裡也就兩三樣東西。
一張銀票、兩片安神葉,還有唐見溪硬塞給晏三合的一塊薄薄白玉。
東西倒出來,李不言眼中露出一點狐疑。
“這是什麼?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