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怔了怔,清霜?凌宛宛的母親不就是叫鳳清霜嗎?這女人認識她母親?
阿九也是愣了愣,起身剛要說什麼,去見那女人突然臉色一邊,目色凌厲,一隻手頓成鉤爪狀狠狠的往彎彎脖子上一扣。
阿九頓時臉色一變,立刻道:“姨母不可…..”
那女人卻沒理他,冷着眉對彎彎道:“清霜不可能看起來如此年輕,說,你到底是誰?爲何與我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到底有什麼目的?”
妹妹?彎彎驚得雙眸頓時睜大了一圈,她是……
可如今她被這女人扣得根本說不出話,阿九見她呼吸開始緊蹙,雙眉擰了擰,指尖頓時一彈,那女人頓時吃痛的悶哼一聲,鬆了手,他立刻袖袍一揮,將彎彎撈回了自己懷來。
“還好嗎?”他擔心的問道。
彎彎捂着脖子,直咳嗽,半天說不話來。
那女人卻仍死死的盯着彎彎,冷道:“說,你到底是誰?爲何接近離兒,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當然是爲了鳳音啊,說不出話,她只能在心裡沒好氣道,擡眼對上阿九的眼,他的眸底除了擔心倒是沒有任何別的情緒,給她撫背的掌心還不斷的給她輸送內力。
這個男人,他最重要的人對她如此質疑,他竟然一點懷疑之心都沒有,彎彎心裡頓時一陣欣慰,連帶着心情又好了回來。
緩了緩氣,這才擡頭對她道:“你…你說的清霜可是姓鳳?”
果然,那女人整個人震了震。
“若是的話,我想,你應該也是我的姨母….”她緩過氣,慢慢站起身:“因爲鳳清霜是我母親。”
這下不止是那個女人,連阿九都愣住了。
“彎兒………”他望着彎彎微微蹙了蹙眉,她竟是鳳尾國的人?可…….爲什麼她從沒和他提過。
彎彎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伸出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
抱歉,阿九,回去我再和你解釋。
感受到掌心的溫暖,阿九望着她,然後緊緊的握住那隻小手。
“你…..你是清霜的女兒?”
那個女人望着她,眼裡是滿滿的震驚。
當年那事之後,她曾悄悄回去過一次,確實沒有找到清霜的屍體,她也曾一度以爲清霜沒死,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明找暗找,硬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她早已放棄了。沒想到…
“你……真的是清霜的女兒?”
她盯着彎彎,再一次確定的。
彎彎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將袖子撩起,一枚血紅色的鐲子露了出來。
她既然能將彎彎認成鳳清霜,又說鳳清霜是她妹妹,那這個女人的身份自然不難猜。看來當年那件事中,活着逃出來的不知她母親,還有長公主——鳳晴。
那就能說得通,爲何當時還是襁褓的南宮離能活着回南皓了,便是她救的。
既然她也是鳳家人,彎彎自然也沒必要隱瞞鳳鐲的事,因爲這個鳳晴,纔是真正的鳳家人。
“鳳鐲?”鳳晴一步上前,拿起彎彎的手仔細看了看,真的是鳳鐲。
她的眼裡突然由驚愕轉爲驚喜,這鳳鐲一直是在清霜那,這她是知道的,因爲當年父親是親手將這兩樣東西交到她們兩姐妹手上的。
那看來這丫頭真的是…她擡頭,滿臉激動的抱住了彎彎:“我一直在找你娘,一直...沒想到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快...快帶我去見她….”
望着她眼中突然升起的那種喜悅,彎彎有些不忍的垂下眸,半天才黯然道:“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去病世了。”
鳳晴頓時整個人震了震,呆呆着看了她片刻,聲音似在哭似在笑,可眼神裡確是滿滿的痛苦。
“爲什麼……爲什麼連她也舍我而去了….爲什麼…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只剩我了....啊~~~~~~~”
一聲悲痛的吼叫響起在屋內,彎彎頓時驚了驚,看着她捂着自己的頭,整個人幾乎顫抖的慢慢蹲在了地上。
身旁的阿九立刻一把將她推倒了身後,道:
“彎兒,你先出去…..”
她點點頭,縱使她不懂醫,也看得出鳳晴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她轉身退出門外,身後傳來鳳晴幾近瘋狂的吼聲:“都是他們,我好恨啊…..離兒….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統統都殺掉……”
她沒聽見阿九怎麼回答她的,因爲她已經走出了屋子,可心已將身後的木簾慢慢放下,擋住了屋裡越來越濃烈的無憂花香。
她擡頭看了看一片黑寧的夜空。
原來阿九那些無憂花是爲鳳晴種的。看剛剛那情形,鳳晴的情緒應該不是第一次這樣。
當年的大火燒了整個皇宮,燒死了她所有的親人,她本是高高在上什麼都不缺的公主,可一夜之間,卻什麼都沒有了。
失親之痛…失國之痛….更也許…..還不止如此….
彎彎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的皮膚光潔細嫩,可剛剛,鳳晴扣住她脖子的時候,她瞥見的是一隻佈滿恐怖燒痕的手,別人戴着面具只是擋住了臉,可她連脖子也包得不漏一絲一毫。
那年的大火,怕是奪去的不止是她的親人和國家,甚至連女人最在意的容貌也沒了…..
心裡的傷痛會隨着時間的流淌而慢慢漸淡,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對着鏡子,看見自己那一身可怖的疤痕,那剛剛淡化的記憶再次變得清晰,那剛剛退下去的傷痛又會增加一分….甚至是十分….最後化成積鬱的仇恨和瘋狂…….
望着夜空,彎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凌宛宛的母親是幸運的,因爲她由凌忠齊疼着,護着,安慰着,可這麼多年,這鳳晴卻只能一個人去承受,一個人忍着痛去煎熬…..
很多時候,死了的人反而是安詳的,痛苦的....往往是活着的人...就如當初被滿門抄斬唯獨自己活着的凌宛宛.....
不一會,阿九出來了。
“她如何了?”她問。
“已經睡了。”阿九道,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給可心,吩咐道:“將這瓶花粉灑在薰鼎中。”
可心點點頭接過,便進去了。
“她這樣多久了?”彎彎問阿九。
“不記得了。”阿九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從記憶中開始,姨母便經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或是砸東西或如今天這番,而這幾年的精神情況是越來越不好了,如今,她只能靠着這無憂花香才能入眠。”
許是因爲習慣了,他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