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七夕及笄

時光飛逝而過,轉眼又是三年。太子已納有幾位妃嬪,但仍然習慣到哪裡都要喊七夕。

她和太子殿下,包括太子妃和其他嬪妾,一切都很和諧。

三年期間,時世大變。

邊關有三皇子鎮守,危機微緩。京中皇上卻病危,皇子奪位之爭,暗潮洶涌。一直鎮守邊關的三皇子司徒明熙因此班師回京,自是壓下許多陣勢。

但新主之位,到底鹿死誰手,尚爲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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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便是在這樣的風雲變幻時刻,迎來了自己的及笄之年。

十五少女,悠然如畫。

那煙眉纖長,淡然嫵媚;那霧眸朦朧,顧盼生輝;那身姿如柳,步步生蓮。回眸一笑間,世間紅顏皆暗淡。

可她依舊是普通宮女裝扮,低首,斂着長眉,濃睫遮住霧眸,安然地服侍着太子,重複着每日的職責。

無人注意到那身邊朝夕相處的安靜女子,已悄悄長成驚天動地的妖嬈絕色。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七夕的變化。例如,皇后娘娘。

隨着七夕年紀越長,皇后叫七夕過去的時間也越頻繁,她停駐在七夕臉上的目光,也越來越長。看着七夕越來越美的驚心的臉,她的眼裡甚至還會掠過一絲嫉恨和陰冷。

直覺地,七夕很害怕皇后的目光。

總感覺那目光像寒冷的刀子一樣,在自己臉上劃來劃去,泛着絲絲寒氣,讓她極爲不舒服。她只能把頭低了又低,躲過那愈看愈冷厲的眼。

這日又被皇后娘娘叫了過去,隨便問了幾句太子起居事情。甚至還跟她說起一些奇怪的話語。

她今天居然問了一句嚇了七夕一大跳的話語。她問:“七夕,哀家把你許給太子做側妃如何?”

七夕當時驚駭地擡起一直深埋的頭,不敢置信地盯着皇后。

皇后卻是和藹一笑,看着她,問她意見如何。

而七夕則是呆立在那裡,不知所措。

服侍太子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作太子殿下的妃子啊。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讓她惶恐地不知道怎麼辦,尤其,她也猜不透皇后娘娘的心思。

直到出了皇后的宮殿,走在宮中綿延的長道上,她還在低頭思索着皇后今天的那些話,心中忐忑不已。

正想着這些出神,不小心竟然撞上了某個人。有宮人斥道:“大膽奴婢!竟然衝撞三皇子殿下!”

七夕一下子驚醒過來,擡頭,撞進一雙熟悉的,清潭一樣的眸子裡。

那眸子的主人卻是雅然一笑,讓宮人退下。然後微笑凝視眼前的女子。

幾年未見,她已長的越發動人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四年未見,竟然還是一眼認出她。

七夕也擡頭望他。

依然的清風朗月,依然的溫潤如玉,只是那清俊的面容,許是因爲征戰邊關多年,磨礪出幾分沉着,冷靜。眼底也多了一絲明睿。

“你沒事吧?”他溫然笑問。

“七夕沒事,只是衝撞了三殿下聖駕,望三殿下勿怪責。”七夕不敢長盯着他,趕緊移開眸子,微微彎身一福。

他微笑搖頭,表示不會怪罪她。

七夕低頭,退到一旁,給他讓開道。低頭一瞬間,溫婉無比。

他盯着她如墨染的青絲半晌,終是擡步繼續往前。

待他走了過去,七夕纔敢擡頭,望着他遠去的翩翩長影,如長空閒雲,悠然灑脫。

“他有那麼好看嗎?”身後突然間就傳來太子微怒的聲音。

七夕惶恐轉頭:“殿下。”

已近廿四的司徒明日,少了年少時的暴躁,多了幾分深沉,而那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卻使他更加的不怒自威,氣勢凜然。

“回宮又沒有見到你,母后又叫你去她那裡了嗎?”看着她安靜地低頭站在那裡,溫順如常。他脣角微揚,心情也好了許多。她還是他乖順的小貓咪,依然是他一個人的七夕。

“嗯。”七夕點頭應聲。偷覷了一眼太子,望着他英俊側臉,突然就想起了皇后的話,不由的臉上悄悄飛紅,立即又低下了頭。

“回宮吧。”他沒有注意到她的羞赧,溫聲丟下這一句話,轉身走在了前面。

七夕安靜地跟在他身後,望着他高頎的背影,默默無言。

他是高貴傲然,俊美無雙的太子殿下,她只是一個身世成迷,卑微普通的宮女而已。

**

心中一直糾結着皇后說的話,七夕這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感覺心情就是靜不下來。

半夜裡,終是忍不住爬起來,打開衣櫥,掀開一副錦帕,是一張精緻名貴的瑤琴。這琴是瑜妃送給她的,每每心情不好或心情很好時,趁着夜深人靜,她便尋個偏僻角落,悄悄彈奏。

她抱着瑤琴,走出房門,走進東宮左邊的芙蓉園裡去。找到一棵樹下盤坐好,琴擺在膝上,輕輕彈奏起來。

漸漸的,心伴着琴聲起舞,平靜了下來,也飛揚了起來。

月光灑下的清輝,籠罩在園裡。正是初秋時刻,園中落英繽紛,天地萬物皆包容在清然的月光裡。七夕彈到盡興處,忍不住放下琴,在樹下輕輕起舞起來。

脣畔清唱着柔婉的曲子,花落繽紛,她踏歌而舞,沉浸在只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不曾瞧見園中已經多了一個默然的觀衆。

司徒明日躲在一棵樹後,看那個平日裡斂眉收目的安靜女子,此刻在花間舞的像天宮仙子降臨。

本是因爲近來其他皇子覬覦皇位,他作爲未來儲君,憂心如焚,半夜睡不着,出殿隨便走走的,結果聽到芙蓉園裡的天籟之音,被吸引過來,不曾想,此間真有仙子。

七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裡,長髮飛揚,衣袂飄飄,踏歌而舞。腳步時若柔柳,搖曳生姿,時如凌波,飄渺登仙。

長眉微舒,霧眸含情,回眸一笑,百媚叢生。

再也不是那隻會低頭,喏喏惟命是從的普通宮女。而是妖嬈嫵媚,傾城絕代佳人。

司徒明日默默地站在那裡,深邃明亮的眸光,緊緊鎖住那舞的正歡的女子。那眸裡有驚豔,有震驚,有喜悅,更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此刻,他才猛然發覺那個貓咪一樣慵懶的小小人兒,已經長大了,長成足夠顛覆天下的傾城之姿。

這樣的佳人兒一直就在他身邊,而他竟然一直忽略了。

他的視線漸漸灼熱,鳳眸越加的深邃,卻仍是藏於樹後,怕驚嚇了他的貓咪,他的紅顏,他的——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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