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司徒明熙,七夕,你們真狠!”他死死瞪了他們半晌,終於怒極反笑,眼底戾氣陰森,忽地又面帶詭異地對着司徒明熙笑着擠出一句話:“朕想着,是時候,該讓瀲柔進宮了。”
他的聲音雖低,卻讓司徒明熙如被雷劈般,淡定的面色瞬間微變。那修長挺拔的身軀,竟然一個趔趄,輕輕晃動了一下。一向溫潤的目光,如一潭清水,起了微瀾,幽深難測。清俊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深重的痛苦。
走出乾坤宮後,七夕一直默默跟在司徒明熙身後。
望着他依舊潔白的長袍,清淡的背影,腳步卻不復往日的氣定神閒,而是多了許多沉重。似乎腳下灌了鉛,那樣的重,那樣的遲緩。
“王爺,那個瀲柔……”七夕遲疑着問道。
“無妨。”他回頭對她淡淡地笑着,斂去了憂傷和沉痛,眼底卻有一抹無法隱去的淡涼和哀傷。彷彿深秋的潭水,清澈,幽轉,深不可測,捉摸不透。
“對不起……”七夕低頭。瀲柔,該是他喜歡的女子吧。每次一提到這個名字,他清淡無波的目光裡,就會帶起一汪漣漪,波光流轉,深情如斯。
司徒明熙恢復一貫的雲淡風清,對着她清淺笑道:“七夕,不要自責。我幫你,自然會幫到底。況且,進宮,對瀲柔來說,也許是一件令她稱心的事。”言語最後,帶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瀲柔,喜歡的是司徒明日。而且,瀲柔一直都想做那母儀天下的皇后。司徒明熙爲了瀲柔,拼了命得到了今日的功成名就,除了那最後的帝王之位,他實在不想要,才處在瞭如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可惜,儘管如此,她依然不曾多在意一點。她一心只有司徒明日,只想要那個天下女子盡皆嚮往的最尊貴的位置……
低眸望向七夕,她睜着幽幽雙瞳看他,霧氣氤氳的眼底有着深深歉疚。
他低嘆一聲,伸手輕輕攬着她,不是親密,而是一種撫慰的姿勢,像寵溺“蒼”那般的,輕柔地拂上她墨染般的黑髮,對着她笑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七夕點頭,與他一起繼續走了出去,走向未知的將來……
而乾坤宮裡,年輕的天子司徒明日面色森冷駭人,渾身圍繞着極地寒冰一樣的冷氣,周圍燃燒着黑色火焰,無人敢近前。他一個人,冷着臉,站在大殿中央,如凝注的雕像,僵硬地立在那裡,許久,許久。
一念錯,步步錯。
從此隔的不只是一層心防,中間還將夾隔着君臣綱常……
她和他,千山萬水,就此錯過……
……
手中的拳頭,捏的極緊極緊,握的手指關節發白,泛青,握的手背上青筋暴突。恨,卻找不到理由。怒,卻無處發泄。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從自己面前離去。
甘心嗎?甘心嗎?
他眼底黑色的火焰越燃越濃,站在大殿當中,終於忍不住咆哮般地憤怒大吼了起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