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倒下去,但頭越來越暈,還伴隨着一陣陣噁心感。
“役鬼!”我召喚出三個役鬼,三個役鬼將我扶住。
眼前的黑暗還沒有褪去,我問它們,有什麼東西跟着我?
三個役鬼卻不答話,而是架起我,飛奔着離開那裡。它們的速度極快,而跟着我們的那個東西速度也很快,草叢裡不時響起“沙沙沙”的聲音。
三個役鬼也不知道將我扛到了哪裡,我用手摸了摸,才知道原來是我和白語一起住過的山洞。
奇怪的是,到了山洞之後,跟着我的那個東西似乎就不見了,但三個役鬼也沒在我跟前,它們去了哪裡?
“凌風?凌雲?凌霧?”這是白語爲三個役鬼取的名字。我呼喚着它們,終於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凌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東西在外面,不敢進來。”
“什麼東西?”
“是一隻野兔,但那兔子的眼神很詭異,好像活人的一樣,它還會吐黑霧,這種黑霧裡面含有劇毒,人的眼睛接觸到黑霧,會造成短暫的失明。我們幾個是鬼魂,不怕那種黑霧。”
想必我現在什麼也看不見,就是受到那黑霧的影響吧。可是,一隻野兔,爲何會令凌風它們如此恐懼。要知道,凌風凌雲凌霧可是受過白語指點的,對付普通的詐屍或者鬼魂,完全不在話下,除非……除非那隻兔子不是普通的詐屍或者亡魂。
但以留譚村爲中心方圓十里內的動物的魂魄不是都被姥姥的陰氣侵蝕了嗎,爲何這隻兔子還活着?
而且,爲什麼它不敢進入這山洞裡面?
兀自想了一會,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眼前的黑暗慢慢變淡,我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凌風它們站在門口,而洞口外,有一隻碩大的野兔,雙眼散發着幽幽紅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被那犀利的眼神嚇的一個激靈,視線也一下子清晰起來。
那是一隻比人還要高大的野兔,光是一顆腦袋,就跟洞口差不多大,眼珠子比蘋果還要大,若不是凌風事先告訴我那是隻野兔,只怕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它和野兔聯想起來。
這麼大的野兔,是兔子精嗎?
凌風他們都不敢直面和它對抗,只敢躲到這山洞裡……山洞,我將山洞巡視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爲何那隻野兔不敢進來?
“凌風。”
凌風跑到我跟前,我問他現在什麼狀況?
凌風說:“那隻野兔一直守在洞口,他們無法突圍出去。”
若是變異的兔子,就得趕緊找到變異的源頭,要不然,這山間數以萬計的動物屍體,都變成這隻野兔這樣,可就完了。
但眼下沒有白語和曹復幫忙,我要如何從這裡出去?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的頭腦,兔子怕什麼,兔子怕什麼……兔子愛吃青草,這山裡的花草樹木全都枯萎了,但是,這山洞裡卻有一縷青草,長得格外茂盛。
白語能操控任何物體的魂魄,會不會,這棵青草因爲白語在山洞裡呆過,所以沒有受到波及?而那隻詭異的兔子想吃青草,但因爲白語留下的強大氣息使它畏懼,所以它不敢進來,只能守在洞口?
這樣的想法實在很大膽,但我別無選擇,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行不行?
我將那棵青草拔下來,那隻野兔果然有反應,它似乎站起來了,直勾勾地看着我手中的青草。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它,用青草惹它。
野兔嗅了嗅,一口將青草噙住。我趁機從它的脖子下面鑽出去,再借機逃走,可當我出來後才發現,外面竟然密密麻麻的蹲守了很多的動物,它們個個都比成年人還高,犀利的眼神,彷彿惡人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冒出來,這些成了精的動物,是因爲曹復將已故村民的魂魄容散在土地中,而這些動物的屍體吸收了那些零散的魂魄,魂魄又在動物體內凝聚。所以,這些怪物,一半是動物,一半是村民?
“快進來!”我正在思索,凌風突然將我拽進洞裡。
那些動物們擠在洞口,像餓狼看見了小羊一般,嘶吼着。但他們只要稍微進入洞裡一點,就好像被某股強大的力量侵襲,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趕緊將腦袋縮回去。
我暗暗鬆了口氣,沒想到,即使白語沒在我身邊,竟也能保護我。
白語,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我要出去尋找白語。
和白語相處這麼久,雖沒學到他十分之一,但好歹耳濡目染,也算學了點本事。
我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將人的魂魄從軀體中引出來,如果我能將魂魄從軀體中引出來,就可以藉機混入它們中間。凌風他們留在這裡,保護好我的軀體就行。
想到此,我趕緊在身上摸索,衣服是白語的,口袋裡恰好有香燭,還有打火機。這些都是白語的必備品。
我在斷裂的香燭中挑了些比較長的,將其點燃,插在地上,然後盤腿坐在香燭面前,努力回憶着白語唸的符語。
符語很多,內容不同,效果自然不同。
我斷斷續續地念,念一會想一會,唸完了,發現自己還好好地坐在這裡。
我焦急了,一急,腦子就更加亂了。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印象中,白語請過兩次魂,兩次都是在血煞地藏廟前。好像是這樣:
天爲證,地爲證,弟子葉天,請魂離體,淨靈以靈,以身做保!
沒想到這一次我念完之後,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被風一吹就會飛起來。睜開眼一看,我竟然盤着腿漂浮在半空中,而地面上,還坐着我的肉身。
我居然請魂成功了!
我跟凌風他們交代了一下,便小心翼翼靠近洞口,巡視着看哪個怪物稍弱一些。這些動物體內的魂魄都是殘缺不全的,根本無法與我的魂魄抗衡,只要我瞅準時機,拍中它們的天靈蓋,將它們的陽氣泄出去,就可以附身在它們身上。
巡視片刻,我發現距離我不遠處就有一個看着比較虛弱的怪物,它的雙眼不像其他動物那般犀利,看樣子體內的魂魄十分虛弱。
我摸了塊石頭,一個箭步衝出去,一巴掌拍向它的天靈蓋,趁那縷魂魄飄出來之際,我趕緊鑽進那動物的體內。與此同時,我將手中的石塊丟出去,引起其他動物的注意。
怪物羣頓時一陣騷動,我趁亂四處亂跑,混在這羣怪物中間。
我的魂魄是完整的,附在這怪物的身上蜷縮的難受。而且,剛纔太過緊張,我連附身的這個動物的樣子是什麼都沒看清楚。
管他呢,能離開這裡就好。
這些怪物也不全是守在洞口,有的漫山亂躥,應該是在尋找獵物。我隨着那些四處亂竄的怪物趁機逃到山下,留譚村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我都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白語。
如果白語還在留譚村,他肯定會找我的,而我和曹復站在山頂上往下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離開留譚村。
難道,白語和姥姥都下到地府去了?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下去看看。我來到血煞地藏廟前,已經看不出廟的樣子,但大體的位置我是不會記錯的。
前兩次都是白語送我下去,他在我的後腦勺輕拍一下,我就下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我學着他的樣子,反手在自己的後腦勺重重一拍。“譁”,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昏暗,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已到了地府,兩旁是陰陽強,散發着幽幽紅光。
我能這麼輕易地下到地府,可能也跟我的魂魄附在那動物身體上,還沒完全適應有關。
總之,能下來就好。
只是,這地方看着很陌生,不知道是通往哪裡的路?
四周灰濛濛一片,不時地有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還有鐵鏈碰撞發出的響聲。
“快走!”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冰冷陰森的聲音。
我嚇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這地方空曠的很,連個躲藏的地方也沒有。而這時,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
既然躲不過,只能硬着頭皮面對他們了。轉身,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牛頭馬面!它們拉着一個鬼魂,用鐵鏈子拴住他的雙手。那鬼魂腦袋歪在一邊,腦漿混合着血水流的滿臉臉都是,身體是扁的,看樣子是出車禍死的。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牛頭質問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時答不上話來。
牛頭和馬面用鐵鏈子將我鎖住,說要將我押到司刑界。
司刑界,那不就是曹復的地盤嗎?要是能見到曹復也好,至少,有個可以商量的人。而且,曹復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
我不敢掙扎,乖乖地跟着他們走。
牛頭和馬面將我押到司刑界,曹覆沒在,接管我的是上一次我和白語大鬧司刑界時,白語將他打成重傷的陰差。
我們四目相對,他一眼就認出了我,還說會秉公辦事。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傢伙該不會公報私仇吧?
牛頭和馬面走後,那陰差盯着我,陰測測一笑,說好久不見。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我要見司刑掌司。”
“很不巧,我們掌司出門辦事去了,今天你是見不到他了。”說完,他推了我一把,“走。”
“你要帶我去哪?”
“放心,我會秉公辦事的,你擅自闖入地府,按照地府的規定,要先下油鍋。能不能撐得住,就得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