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張憐兒又孱弱地行了個禮，微擡的目光下意識地往陳曦所在的方向看去。
因爲知道了陳曦和冷無言認識的關係，她也不敢再叫陳曦姐姐了。
於是避重就輕地說：“聖上，這件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一個月前，民女到觀音廟中去上香，不巧前後遇上了姜老爺和白世子，當時，他們倆都表示對民女有好感，欲娶民女爲妻爲妾。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並不敢有攀高枝的想法，於是當場婉拒了他們。
哪知道，前日姜老爺忽然帶上聘禮到我家下聘，民女跟他說我不願意，反而被孃親鎖進柴房中……
今日天還沒亮，孃親就開了柴門逼迫我梳妝打扮，上花轎。
花轎經過市集的時候，白世子忽然帶了很多打手出現，和姜老爺的家丁打了起來。
見民女欲逃走，他們又追上了民女。”
說到這裡，低柔的聲音頓了頓，許是心中悲憫，她極力忍着某種的衝動，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民女被逼無奈，只好向這位夫人求救。”
“胡說，明明就是你勾搭我哥哥，騙我哥哥去攔花轎的！賤人，我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胡說！”
白靈雲見張憐兒所說的言詞對白光耀不利，星眸圓瞪，忍不住又要去打張憐兒。
“靈雲！”
冷無言嚴厲地喝住她：“你再胡鬧就回府去！”
“皇帝表哥，她……”
白靈雲氣得跺腳，還想上去糾纏冷無言，卻被一旁的安南王拉了開去。
安南王深沉地看了張憐兒一眼，對冷無言說道：“聖上請息怒，靈雲只是關心他的哥哥，難免着急了一些。”
“嗚嗚……我可憐的哥哥啊！你怎麼就被狐狸精害成了這樣呢……”
白靈雲收到安南王的暗示，適時地大哭了起來。
冷無言忍着翻白眼的衝動，耐心聽安南王說：“回稟聖上，其實光耀看上這位姑娘的事情本王是有聽說的，兒子想要成家立業，當父親的沒有反對的道理。只是，太后娘娘近期在佛堂中爲我們西遼國閉關祈福，安南王府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大辦喜事。
本王的原意是這件事情暫且放一放，等姐姐出關之後再稟報於她，到時姐姐賜婚，那是佳偶天成，也是美事一樁。哪知道……這女子前天忽然哭哭啼啼找到安南王府來，說什麼那個家呆不下去了，求着光耀救她出苦海。
光耀也是念她可憐，今日這才半路攔花轎……”
煽情的一番話，安南王是說得語重心長，百般無奈。
言詞中不但將他們安南王府擺在了救苦救難的正義位置上，而且還搬出了太后老人家來壓制皇帝。
這世上，誰人不知西遼太后的厲害！
冷無言是她養了多年的傀儡，即便現在有了自己的實力，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可他也不敢輕易背上不義不孝的罵名。
陳曦和風清揚站在一旁，百無聊賴地聽着這鬼話連篇。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白光耀那人的本性有多麼風、流，而安南王父女倆硬生生地將黑的說成白的，還真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厚臉皮。
垂着頭的張憐兒因爲安南王的誣陷而激動了起來，她咬着脣，忍着怒視他們的衝動，大聲辯駁：“不！事情不是這樣的！安南王，你不可以污衊了我的清白。”
“污衊？你不過是一介賤民，安南王府願意讓你進來那是擡舉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白靈雲眼眸微擡，說的話陰森森的。
冷而言也察覺到了張憐兒的不對勁，他心有疑惑。
按理說，她若真是被人陷害了，那她在聽到別人的污衊之後應該在第一時間就擡起頭來與對方據理力爭的，可是，她怎麼還低着頭呢？
她低頭，是在掩飾她內心的心虛還是什麼？
正在這時候，內室中的幾個御醫走了出來，見到冷無言，他們誠惶誠恐地行跪拜禮。
冷無言問：“白世子的傷勢如何？”
“白世子他……”
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御醫跪在地上將頭低了低，那慚愧的模樣已經將一切都說明了。
安南王的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搖搖欲墜，他猛地拉起一個老御醫到面前，冷聲問：“你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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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請息怒，世子他傷得太嚴重了，請恕臣等無能。”
“無能……”安南王的腦門嗡的一聲響，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地錘了幾下。
“父王……”白靈雲急忙扶住他，陰狠的目光落在張憐兒的身上，空出一隻手又要去打她。
張憐兒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也不知踩到了什麼，忽然一個踉蹌跌坐到了地上，她下意識地將憤怒的目光瞪向驕縱郡主，隱忍的目光在那雙完美的眼眸中跳躍。
下一秒想到了某個可能，她又連忙將頭低下。
可，也就是那兩秒的驚豔而已。
冷無言差點以爲他的眼前出現了幻覺，潛藏在她心底深處的某根弦嗡的一聲響。
她，她的表情！她的目光怎麼那麼像他的月牙兒？
冷無言猝然回頭看向陳曦，陳曦的目光和記憶中的墨憐月是有七八分像的，但是……這個叫張憐兒的那個眼眸卻像個十足十。
回憶的海水翻江倒海出現在冷無言的腦海中。
多少次，當他的月牙兒被白靈雲欺負，被太后欺辱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強忍着心中的怒意，逼得急了，她就用這樣眼眸怒視着他們宣泄自己的不滿。
那個時候，墨憐月是有驚人的修煉天賦的！
但爲了他，她總是壓抑着自己，任由白靈雲的欺負，只爲了不讓他爲難……
月牙兒！
明黃色的龍袍下，冷無言的拳頭握了又握。
回憶是沉痛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陳曦身上兩秒，轉而回到張憐兒那瘦弱的肩頭上時，他的心跳亂了節拍。
“狐狸精，我要殺了你！”
白靈雲被安南王抓着，勾不到張憐兒，只能叫囂地踢了踢腿，意圖將這個越看越討厭的女人踢死，尤其是發現冷無言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之後，她更是恨不得一腳踹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