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霍凜然就像變了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三天沒出門,連送進去的飯菜都不動。
霍瑩心因爲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嚇,回來幾天變回復如常了,但霍凜然的情況卻很讓她擔心。
一天中午,看到傭人從霍凜然房間裡端出之前沒吃的飯菜,霍瑩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哥哥還不肯吃飯嗎?”
霍瑩心擔憂的表情溢於言表,看到傭人搖頭後,她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吩咐傭人把今天的飯菜端來,她要親自給霍凜然送過去。
霍瑩心端着飯菜走到書房敲了敲門,霍凜然回來後一直呆在書房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去,連他一直疼愛的霍瑩心都不能,霍瑩心想着有點心酸。
“哥哥,是我,瑩心。”
霍瑩心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音,她又敲了敲,還是沒人答應,最後霍瑩心猶豫了一下,直接推門走進去。
霍凜然一個人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黑眸空洞的望着窗外,整個人瘦了一圈,下巴上的胡茬好幾天沒有清理,看着很不舒服,桌子上的菸灰缸裡慢慢的都是菸頭,霍瑩心一進去差點被嗆得站不住。
“哥哥,吃點東西吧,你幾天都沒吃飯了,這樣下去身體會支不住的……”
霍瑩心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一邊端着飯菜朝霍凜然走過去一邊柔聲勸慰道,走到跟前後她發現,霍凜然的雙眼都是紅的,紅血絲布滿眼底,看着有些可怕,可是他的眼神分明空洞的怕人,聽到霍瑩心的聲音還是一動不動,像木頭似的。
霍瑩心看到這樣,一下子哭出來,過去把霍凜然抱住,“哥哥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怎麼辦,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霍瑩心趴在霍凜然的腿上哭喊,霍凜然大概是打動了,眼睛有了焦距,慢慢轉過來看着大哭的霍瑩心。
感覺他有了反應,霍瑩心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臉看起來還很僵硬的霍凜然,“哥哥你振作點好不好,你這樣子我看着好難過,我知道你愛曉陽,是我不好,是錯了,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吃飯……”
從小到大霍瑩心都沒有這麼哭過,她一直很乖,乖的令人看着心疼,看着霍瑩心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大哭,霍凜然的眸子裡逐漸有了心疼,而後動作緩慢的擡起手放在霍瑩心的頭上。
“哥哥,我知道你很難過,很心痛,但我們還有蕭憶,他還等着你回去看他,你要是倒下了他怎麼辦?”
霍瑩心見霍凜然被自己的話打動,一下子有了信心,不停的勸說霍凜然。
聽到蕭億,霍凜然的表情慢慢緩和了一點,沒有之前那麼麻木了,察言觀色的霍瑩心趕緊站起來把飯菜端過來,接着又跑出去讓傭人再燒一個湯,她知道霍凜然餓了幾天需要把腸胃調養一下。
經過霍瑩心的勸說,霍凜然的情況有了好轉,但從此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每天在集團加班,不到十二點都不肯回來。
霍瑩心爲了防止他的狀態變得跟從前一樣,自作主張把蕭億從國內接到了拉斯維加斯,想讓他幫着一塊調劑霍凜然的心情。
尼奧跟蘇凝失蹤了,霍凜然因爲及時有察覺到,加上做了提前防備,尼奧並沒有奪走他的資產,但從此霍凜然也失去了一個左旁右臂。
一天下午,霍凜然遲遲沒有下班回來,霍瑩心一個人帶着蕭億在花園裡玩。
“寶貝過來,姑姑給你摘一朵花要不要?”
霍瑩心過去摘了一朵白色小花要送給蕭億,被蕭億拒絕了。
“我不要,我是男孩子,那是女孩子才喜歡的東西。”
蕭億用烏黑好像可以穿透人心的大眼睛看着霍瑩心,站在原地沒有動。
“是姑姑送給你的禮物,你不喜歡嗎?”
霍瑩心看着蕭億,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的問道。
蕭億看着她不說話,小小年紀的他眼睛裡總是有一股可以洞察一切的光芒。
霍瑩心有些不高興,扔掉了手中的花站起來冷冷的看着蕭億,“是誰教你的,怎麼這麼不聽大人的話?”
霍瑩心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對蕭億大聲的責怪道,溫柔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冷。
“是媽咪,媽咪說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因爲那樣早晚要還的。”
“那我是別人嗎?我是你姑姑!你姑姑知道嗎!”
霍瑩心被蕭億的話激怒,忽然大聲的喊道,蕭億一下子被吼得愣住了,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霍瑩心,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被蕭億看了一眼,霍瑩心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站起來走到蕭億身邊,重新又恢復了之前的笑臉。
“姑姑是因爲難過,姑姑最近擔心你爸爸的身體所以纔會這樣,你不要生姑姑的氣好不好?”
被霍瑩心的反覆無常弄得有點懵懂,蕭億聽了霍瑩心的話看着她好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帶小少爺回去,我累了,想一個人待會。”
霍瑩心對一旁站着的保姆說道,保姆過來把蕭億帶回去,霍瑩心一個人坐在花園裡的椅子上,望着不遠處的游泳池發呆,眼神冰冷得怕人。
她想起了小時候,霍凜然對她百般的寵愛,所有人都把她當作一個會碎的瓷娃娃一樣,捧在手心,那種生活是很多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那時候她覺得自己幸福,但慢慢的,她覺得自己很可憐……
不記得是幾歲的時候,她一次在霍凜然的書房外面偷聽他跟國外一名醫生的對話,知道自己是個隨時會死掉的人,才明白,原來所有人對她好是把她當作一個快死的人,他們是在可憐她而已……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隨時都會死掉,所以也就接受了他們處於可憐的關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的痛比失去生命還要難過,一個快要死掉的人,從來沒有得到過真正的關心,所有人都把她當作一個可憐的病入膏肓的人,一個廢物!
看着看着,霍瑩心的手慢慢攥在一起,指甲幾乎嵌入了肉裡。
晚上十一點左右,霍凜然一身疲憊的從集團回來,進門就看到霍瑩心坐在沙發上等她。
“哥哥你回來了,我讓廚房給你煲了湯,還惹着,我去給你盛來喝。”
霍瑩心說着就要轉身去廚房,“不用了!”她剛走了兩步,霍凜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累了,想早點休息,你也快點去休息吧。”
霍凜然說完一邊上樓一邊對霍瑩心說道,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好像失魂了一樣。
“可是……”
霍瑩心看着他上去,要說出嘴邊的話卡在了喉嚨裡,她看着霍凜然快要到達樓梯轉角處的身影,眼睛裡有一種難言的失落。
自從小島上回來後,霍凜然對她的關注就變得很淡,淡的好像他們不是兄妹,而是兩個合租同住的鄰居一樣,雖然知道是因爲凌曉陽出事霍凜然受了打擊,但霍瑩心還是無法接受!
霍凜然上樓後去蕭億房間看了看蕭億,推開房門,蕭億還沒睡覺,正一個人坐在那裡看書,霍凜然走進去。
“芭比,你下班了。”
蕭億主動跟霍凜然打招呼,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凌曉陽出事後,霍凜然再次見到兒子發現他變得異常懂事,從來不問媽咪在哪裡,而且一雙跟他極爲相似的眸子裡總是閃爍着一種超越他年齡的光芒。
“嗯。”
霍凜然摸了摸兒子的頭,目光在兒子的五官上搜索,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晚上一個人敢睡嗎?要不要爸爸陪你?”
霍凜然看了一會道,蕭億聽了本來準備搖頭,但馬上就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睡吧,爸爸累了,時間也不早了。”
霍凜然說完抱着蕭億起來,帶着他一塊去浴室洗澡。
霍瑩心在門口看到房間裡的一幕,看到霍凜然牽着蕭億的手去浴室的背影,感到一種很難說清楚的孤獨,她就像一個外人,被他們遠遠的隔絕在了門外。
直到浴室的水聲傳來,霍瑩心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又站了一會,等霍凜然跟蕭億洗的差不多了,才慢慢轉過身離開。
早上,霍瑩心一如之前起來親自監督傭人給霍凜然準備早餐,爲此她特意起了一個大早,可是等她端着做好的早餐去給霍凜然送去的時候,發現房間裡只有蕭億一個人。
“爸爸已經上班去了,姑姑你有什麼事嗎?”
蕭億已經穿戴整齊,手中拿着一本字帖,正要打算練字。
“沒事,下來吃早飯吧。”
霍瑩心一愣,心裡的怨氣本能要上衝,但看到蕭億那種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展露出溫柔,對他一笑。
“我知道,馬上下來。”
蕭億聽話的回答道,說完收好手中的字帖。
霍瑩心先轉身離開了,可是等下了樓,她立刻把手中的飯菜倒掉!
哥哥,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霍瑩心坐在沙發被內心的憤怒氣的變了臉,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健康的人了,爲什麼所有人還把她當作擺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