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米柯最後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在這白色的天地下,臉色蒼白的她顯得無助,昨天就在自己以爲自己終於可以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之時,上天馬上就和自己開了這麼天大的玩笑,眼角閃着晶瑩的**,帶着嘲弄滑入世俗,惹上塵埃。
擡頭,仰望天空,星空照舊的璀璨,月亮連同周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不同的是底下的人此時的心情是灰暗的,所以只看到了那暗不見邊際的黑幕,垂掛下來,壓在自己的心頭,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腳步緩慢的行走着,僅僅是因爲難受嗎?似乎還多着點什麼,依賴?不是,眷戀?不是,不甘心?不是,各種各樣的情緒染上心頭,終於知道了爲什麼那些文人墨客總是在失意的時候感概頗多。
踢着路邊的石子,連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執着,想踢一顆石子到自己的目的地,但是,連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前提是要先走出這院子再說,頭髮隨着她低頭踢石子的動作而柔美的滑落,輕撫着她的臉頰,似乎有些愛憐。
看着那悽楚孤寂的背影,在窗前的身子移動着他修長的腿,神態慵懶,星眸中透着致命的寒冷,但步伐穩健的朝着門口走去,待在充滿她氣息的房間,簡直是一種折磨。
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邵雲嚇了一跳,從剛剛的用手抵頭,到現在的糾結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滄桑一下子躍上了他的眉梢。
“有事找我?”邵雲用椅背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強忍不捨。
“嗯。”從鼻尖發出聲音,不恭不敬,痞痞的說:“你覺得我們現在的關係很好?”
邵雲在他的眼中讀到了探究,不動聲色的說:“難道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好嗎?這要多虧了米柯。”說到那名字的時候,邵逸洛明顯的握了一下拳,隨即又放開,這一細微的動作還是入了邵雲的眼,這小子真的動了情,不行,自己必須讓他死心,米柯走得這麼的決絕,不能讓他深陷其中。
看着邵雲的眼神從糾結到堅定,邵逸洛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他又在替自己做決定了,一定是在想怎樣才能讓自己受到最小的傷害,“我倒不這麼認爲,我現在還是一樣的恨你。”
“我怎麼沒覺得呢?”邵雲嚴肅的說:“我覺得你是在開玩笑。”
“是嗎?”邵逸洛懶散的坐在座位上,雙臂自然的靠在沙發上,霸氣盡顯。
“是的。”邵雲也不含糊,直接說道,畢竟相比較邵逸洛,自己還是成熟許多的。
“回去了。”邵逸洛站起身,轉頭,淡淡的說:“我不回來住了,這兒沒有人情味了。”
“站住。”邵雲喊道,站起了身,“怎麼沒人情味了?我是你爸爸,真正關心你的人,是我呀。”指着自己的胸口,跺着手杖,額頭青筋爆出。
腳步隨着那一聲聲真切的聲音變得沉重的嚇人,嘆了口氣,邵逸洛緩緩的開口:“可是,你的關心讓我窒息,你有沒有想過,什麼纔是我真正需要的?總是替我做決定,認爲那是適合我的,但是有時並不是。”
邵雲呆愣了一會兒,跌坐在了椅子上,輪椅滾動了幾下才穩定下來,喃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邵逸洛走到邵雲的眼前,問道:“爸,你有沒有叫米柯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
邵雲激動的擡起頭,那聲“爸”讓他的心一下子被歡樂充滿,不相信的說:“可不可以再叫一聲?”
知道他所指何意,邵逸洛低下了頭,有了一絲害羞,“爸。”
邵雲喜極而泣,“爸在呢,這一聲爸可是等了整整十幾年,我叫米柯來,本就是想改善和你的關係的,沒想到這丫頭倒是聰慧的厲害,一下子就看到了我們的癥結在哪,讓我們可以釋懷。”
邵逸洛的心沉了一分,原來爸真的是因爲這才找她的,果然姜得還是老的辣,自己鬥不過他呢,“那交換的條件是什麼?”
邵雲狐疑的看了邵逸洛一眼,斥責道:“你怎麼這麼看米柯,那是個善良的孩子,要不是因爲……也不會離開。”
“因爲什麼?”邵逸洛有了一絲急切,雙手撐在了書桌上,看着邵雲的眼睛。
“我……怎麼……怎麼……知道?”邵雲結巴的說,“這你得問她舅舅呀,不是他把她帶走的嗎?回來就和自己來告別了。”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一切都隨雲飄散吧,上一代的恩怨,還是牽扯到了這一代,既然米柯已經做了選擇,何必再糾纏?
“那她說了什麼?”
“謝謝邵叔叔這段時間的照顧,一個月已到了,我回家了。”
“就這些?”“就這些,你還想要聽什麼?”
“沒事了,我先出去了。”邵逸洛黯淡了星眸,輕聲說,看來有必要去找找米柯的舅舅,順便去看看米柯。
而在路上低頭踢着石子的米柯,完全不會想到邵逸洛會去問邵叔叔這件事,因爲她覺得邵逸洛心高氣傲,他的驕傲不允許別人知道他被人甩了,而且是爲了錢,利用完而甩了的,所以自己這麼說只會有他知道,但是她完全忘了邵叔叔現在和邵逸洛的關係在她的斡旋下,和緩了許多,也變得越來越堅固了。
“去哪?”一聲蒼老但有力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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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柯嚇了一跳,馬上用手背擦乾眼角的淚水,濃濃的鼻音:“不知道。”
“呵呵。”爺爺走近了幾步,“丫頭,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傷心了?”
“爺爺……”米柯止不住爺爺的關懷,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只能梗咽的抽泣。
“沒事,沒事。”爺爺上前一步,用那佈滿老繭的手擦拭着米柯的淚水,輕聲說:“什麼事都可以解決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爺爺……”米柯因哭泣,抖動着雙肩,“不會了,這次不會了。”
“爲什麼?”爺爺看着那淚痕斑駁的小臉,心疼的說:“不要哭了,小心眼睛會腫腫的,會像死魚的眼睛呢。”
米柯被爺爺的話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這麼嚴重呀。”
“丫頭。”爺爺看看天色,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上街很危險的,再加上你又不知道要去哪,這不是更危險,你這麼容易被騙。”
“爺爺。”米柯不依的說:“我哪有那麼笨呀。”
“你不是笨,而是善良。”
“……”這讓米柯怎麼回答呢,人家這算是褒還是貶呢?
“丫頭。”爺爺慈愛的看着她:“老實告訴爺爺,你有沒有想過去哪?”
米柯搖着頭,淚水又開始肆虐,想起了邵逸洛,那讓她又愛又疼的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在想她,這已是一種奢望了。
爺爺拉起米柯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往院子外走去。米柯疑惑的問:“爺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眼淚加上茫然的眼神,這兩種毫無關聯的情緒放在一張臉上,竟是這般的有韻味,長長的眼睫毛下是一雙有神的大眼睛,盯着爺爺,似乎想急切的得到答案。
“好了好了。”爺爺有些招架不住的說:“我怕了你了,帶你去住的地方,你不會是想露宿街頭吧。”開着玩笑的語氣讓米柯破涕爲笑,認真的說:“爺爺,你真是一個老頑童。”
爺爺前笑不語,在牽頭帶路,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黑影一會兒邊胖一會兒變瘦,如人般,一會兒可以好的很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一會兒可以惡語相向,一陣愁緒染上心頭,米柯的眼睛水氣氤氳。
“丫頭,又怎麼了?”爺爺看着那欲流不流的淚水,無奈的說。
“沒事。”米柯搖了搖頭,爺爺這麼關心自己,不能讓爺爺爲自己擔心。
“到了。”爺爺指指一棟兩層樓的別墅,簡約但不失大方的房子靜靜的在夜色中閃着異人的光澤,米柯張着嘴,不敢置信的說:“爺爺,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爺爺搖了搖頭,“不是。”
“啊?”米柯吃驚的喊出了聲。
“你不是知道我住在邵逸洛家的嗎?”爺爺反問道。
“嗯。”米柯贊同的點點頭,說道:“這倒是,可是,那這兒是?”
爺爺笑着說:“這是我兒子爲我準備的,但是我不要住,就一直空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先住着吧。”
米柯耷拉着小腦袋,喏喏的說:“爺爺,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不能住在這。”
“爲什麼?”爺爺看了看別墅,精銳的眼睛警惕着。
“這是你兒子給你住的,我怎麼能住進去呢?而且爸爸媽媽跟我說過:不能白白接受人家的恩情。”米柯輕聲的解釋着,她怕爺爺誤會,明明是好意,結果人家還不領情,任是誰都會不高興的。
爺爺突然出聲說:“想爸爸媽媽嗎?”米柯猛地點頭,眼睛又有開閘的趨勢,淚水已集聚了許多的力量,只需一個機會,就可以奔涌而出。
爺爺看着那張隱忍的小臉,心疼的說:“先住下吧,不然我不放心吶。”
米柯看着爺爺是真的緊張,那眼神透着的是關切,低頭沉思了很久,最後,擡起了小腦袋,說:“爺爺,要不你收房租吧,這樣我心裡會好過點。”
“哈哈。”爺爺捋了捋下巴的鬍子,如世外高人般,頗有氣勢的說:“好吧,你決定,快點進去休息吧,夜裡的天氣涼。”
“那爺爺呢?”米柯看爺爺有要走的趨勢,急急的問道。
“我回去,我認牀。這是鑰匙。”爺爺不容拒絕道,“放心,我這老頭子,安全的很。”
米柯目送着爺爺離開,衷心的祝福他,好人一生平安!
呆坐在牀上,米柯看着天空中那兩個亮亮的星星……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