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19:已然開始受不了

清空了的遊樂場每一個角落左聿都沒有放過,他親自找尋,直到幾圈下來,可是卻還是不願意承認承歡失蹤的事實,女兒早被趕來的管家接回家,他有些頹廢的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身上的白色襯衣已經黑一道,灰一道,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真實的面目了。他該死,他竟然會把承歡給弄丟了,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不應該心軟的,以前承歡在他嚴密編織的保護網裡,他知道她不開心,因爲她每天最大的活動空間只能是偌大的龍園,看着她悶悶不樂,他心裡又何曾好過?於是他開始心軟,暗地裡示意閔梓皓,讓秦恬多去陪陪她,同意她出門,有個知根知底人的陪着她,他也能放心她出去散散心,在他看來,她的腿固然是他不願意讓她出門的因素之一,但另一個深藏在他心底的最最不願意讓人揭露的秘密或許纔是他如此偏執的最重要的原因,他害怕,害怕承歡一出門就被以前認識的人認出來,害怕她會遇見蘇宵陽,害怕她會知道和以前有關的一切一切,害怕她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離開心瞳。

而眼下,一切都成爲真的了,不是嗎?承歡真的消失了,不見了,他後悔,他自責,他不應該帶着她們母女出來,一家三口宅在家裡不是也挺好的?男人強大的自尊心受到挑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做爲一個男人竟然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極。

就在左聿自責不堪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劑救命膏藥,他呼吸急促的聽完電話那頭管家興奮不已的聲音,承歡眼下已然安全到家,終於懸着的那顆心得以獲救:“我馬上到家!”沒有多餘的話,左聿直接掛了電話便直奔停車場。

開車回去的一路上,他莫名的在抖,不知道爲什麼,就算已經得知承歡安全到家的消息,他心裡還是被一股不安的情緒包圍着,那種感覺真是太差勁了,可是他又說不出個理由,只能由着那顆心不停的不安、躁動下去!

承歡一個人坐在臥室陽臺上,面朝東南,依舊是她最喜歡的那個角度,因爲這個角度總是能讓她看見花園裡那一片海藍色的馬蹄蓮,她喜歡藍色馬蹄蓮,所以左聿就在整個花園裡都移栽上了馬蹄蓮,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就像是一片湛藍的海水一樣,風一吹過隨之搖曳,像極了輕輕流動的海水掀起一輪又一輪的漣漪!她是幸福的是不是?丈夫這麼愛她,她喜歡吃榴蓮,他不惜買地種植榴蓮園,她喜歡藍色馬蹄蓮,他就讓小花園裡滿滿當當的都是一片藍色。

他們有個可愛的女兒,會成天在她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她的生活每天都是充滿陽光和歡笑的,除了不能站起來走路,她真的什麼都不缺,可是,追究到底,導致她不能站起來走路的元兇又是誰?容若薇有句話說的對,憑什麼她心安理得的生活在左聿的照顧之下,而寧景皓只能在毫無生氣的地低下長眠?

是,她一切都記起來了,過往的一切、所有、和景皓的戀愛之路、失去他的錐心

刺骨之痛,被左聿強佔的委屈,愛上左聿的無奈,被逼到絕處的絕望,和蘇宵陽聯手想至左聿於死地的決絕,最終摔殘雙腿以至於永遠都不能在走路跳舞的下場。這一切的一切都像老電影回放一樣一幕幕的在她的腦海裡如潮涌般齊唰刷的朝着她劈頭蓋臉的砸過來!

“承歡呢?”左聿一進家門第一個詢問的就是承歡的現狀!管家擡頭看了看二樓,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孩子稚嫩的哭聲,嘆了口氣道:“夫人一回來就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裡,小姐已經在外面哭了好一會了!”

聽管家這麼一說,在加上心瞳尖銳的哭聲,左聿心裡莫名的揚起一股怒火,她到底是怎麼了?半途失蹤不說,回來了還讓孩子哭成這樣都不給開門,到底她不見的這幾個小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心裡不安的感覺層層的擴大,他有想到某種可能性,只是他怎樣都不願意去承認,因爲他實在不知道,如果承歡真的知道真相,那麼會是怎樣的一種場面?

快步的上樓,果真在最頂頭的臥室門口女兒小巧的背影映入眼簾,隨之一起漫入耳中的是女兒哭泣的聲音,她不停的重複着,媽媽開門。媽媽開門。那聲音聽的他的一顆心都快碎了,然而自始自終那扇乳白色的門都沒有開啓過!那一刻左聿緊蹙眉心,心裡突突的直跳,沒有什麼比女兒如此悽慘的哭鬧還重要了不是嗎?他小跑來到女兒身邊,雙臂一伸,小傢伙就被攬進了懷中:“心瞳不哭,乖乖的去找管家爺爺好不好?!”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雖然止住了哭聲,但是整個小小的身子還是不停的抽動:“爸爸,媽媽怎麼了?”

女兒這麼一問到着實難住了左聿,想想多搞笑,他堂堂“聿”氏總裁,什麼樣刁鑽古怪的問題他沒遇見過,可眼下卻被自家女兒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給難住了!就在他躊躇着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門卻赫然開了!定睛一看,承歡坐在輪椅上,默默的看着他們父女倆,眼眶紅紅的還有些微腫的痕跡:“孩子哭了這麼久,你沒聽見嗎?”他本不想指責她什麼的,可是一開口話還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在加上他確實生氣,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哭,讓她哭到不顧女兒的死活?

“心瞳,你乖乖的去找管家爺爺,媽媽和爸爸有點事情!”承歡不是沒聽見女兒剛剛哭訴的聲音,她本想調整心情,想用最好的狀態面對女兒,只是好像越來越糟糕。調整到最後女兒在外面哭,她也在臥室裡面哭,直到突然聽不見女兒的哭聲,她心裡大驚,這才趕忙開門!未曾想,這一眼便將他們父女倆一同收入眼簾之內!

“好!”小丫頭似乎也嗅到了空氣裡漂浮着的不安的因子,別看她平日裡無法無天,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很會看大人眼色的,這不左扭扭右扭扭的從左聿身上下來之後,便晃着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自顧自的下樓去了。

不見了女兒的影子,承歡這才鬆了口氣,隨即扭轉輪椅朝着臥室裡前行,直到在牀邊停下,中途沒有

看左聿一眼。

左聿默默的跟在承歡的身後,看見她在牀邊停駐的時候,便快速的繞到她的面前:“今天到底怎麼了?你去哪了?”

承歡一直低着頭,雙手不停的絞動着,她不安、慌張、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但是卻不知道左聿會不會如她所願……

“左聿,你愛我嗎?”承歡是極其認真的嚴肅的問出這句話的!

左聿有些啞然,承歡從不是煽情的人,比起那些甜蜜的能夠膩死人的情話,她或許更喜歡實際一點的:“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那你還喜歡容若薇嗎?”她不知道左聿對容若薇的情感到底是不是愛,可是不管是不是眼下她都不願意承認,於是便自動將他對容若薇的情感歸納於喜歡一行列,即便是這樣,她心裡還是不舒服的,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畢竟當年左聿能那樣維護容若薇,那就直接證明了他對她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

左聿一直彎着的身子在一瞬間定格,他怔怔的看着承歡,看他多蠢,多自欺欺人?她明明就是記起了一切不是嗎?她的眼神明明就和五年前一樣,只要提到容若薇就想巴不得下一秒將對方千刀萬剮了!

“不知道怎麼回答是不是?左聿……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優柔寡斷,我真不明白,容若薇就這麼好,讓你一次又一次的繼續縱容她?她害死的景皓,你幫她躲過應受的懲罰,她害死我們的孩子,你以前不相信,現在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是放過她了?你這麼縱容她,原因除了愛,我真的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了!”承歡絲毫沒有掩飾自己想起以前一切的事實,只是現在的她已然不如以前一樣了,不會在那麼衝動,相反的在敘述整件事情的時候平靜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你都記起來了?”雖然左聿表面沒有一絲波瀾,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心裡是有多麼的慌張,再加上承歡出乎尋常的平靜,他更是不安到了極致!

“託容若薇的福,所有記憶都回來了!”不知道爲什麼在左聿聽來,承歡這句話多多少少飽含着一些諷刺的意味。

“承歡,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你看,我們現在很幸福是不是?我們的女兒是那麼的可愛健康,所以不要打破這種幸福好不好?”眼下左聿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承歡的話,他只能試着讓承歡看見眼前的幸福生活,這樣說不定就能化解掉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了!當然,這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至於承歡心裡正真的所想,他無從得知!

“還要想以前那樣生活,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承歡擡頭盯着左聿,目光堅定不容推翻,彷彿他們之間就只剩下這麼一條路而已!

在左聿看,眼前這張臉還是那張臉,不一樣的是曾經溫柔可人的眼神如今卻是另一番神色,那麼冷入骨髓,帶着疏離,帶着一絲絲的質問和漠然,不,改變的纔剛剛只是一個眼神而已,而他卻已然開始受不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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