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冬天的,謝大姑娘愣是被她們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們盯着她,她也只好傻傻地看着她們……

哎呀姑娘們誒,矜持爲何物你們還知道不?再怎麼樣你們也是國公府的小姐啊。

謝慧齊企圖她們看她一會就不看了,哪料就是長公子正坐首位,這些個姐姐妹妹們也沒收回她們“盯”在她身上的眼神……

有點把持不住的謝慧齊轉過頭,弱弱地朝上方的人叫了一聲,“齊家哥哥……”

蒼天,還是叫她新上任的未婚夫救她一把罷。

見她一臉的可憐兮兮,齊君昀也是好笑,掉過頭朝下面一片的庶妹妹們淡道,“這是謝家姑娘,你們往後叫她謝姑娘即好。”

這時候,有人蠢蠢欲動出來,欲要福身……

眼觀四方的謝慧齊忙慌慌張張張口,“姐姐妹妹們好。”

可不能讓她們給她見禮!

折煞她也!

這裡頭還有年紀比她大的,她以前可是跟在她們屁股後面叫過姐姐的。

讓她們給她行禮,這得多大臉!

反正她是沒這底氣受着。

她這慌張一出口,齊君昀搖了搖頭,到底還是謝世叔的女兒,心善了些。

“你們婚嫁之事,以後就由她代二夫人爲你們做主了……”齊君昀說到這沉吟了一下,想着還是要當面給她做全臉,撐住了她的底氣,便轉頭對她道,“這親事定了,嫁妝也由你爲她們定。”

說罷朝站在一旁的大管家叫了一聲,“封叔……”

“公子,老奴在。”

“我大庫房的鑰匙給謝姑娘一把,府裡姑娘們的嫁妝就從我庫房出。”齊君昀淡淡道。

“老奴遵令。”大管家彎腰低頭接了命令。

國公府府裡的內庫也只是走府中公中的帳面,那鑰匙在二夫人手裡,長公子手中的大庫房才整個大國公府的金庫,那是祖宗幾代的基業所在,底下國公府的庶小姐們一聽,本爲看向謝慧齊的迫切眼光都變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還讓我代你給嫁妝?你這是害我啊……

謝大姑娘聽着在心裡不斷地呻*吟,真想讓她那齊家哥哥把話收回去。

就是給,這私下裡說也好啊。

這下可好,她這生肉更鮮了……

這廂齊君昀自認給未婚妻做全了臉面,這府裡的主母們自是會看在他的面上給她掌臉,這些庶女麼,膽敢不給她臉的,想必也沒有,想來她至少在他的這國公府裡也是暢通無阻了……

至於外面流言蜚語的那些,也只能她自己去擔着了。

他給了她國公府未婚妻的臉面,這些事如若她擔不起,也枉爲他看重她一場了。

想罷,齊君昀起了身,無意再在正廳耽擱,朝下首的她道,“隨我去正門罷。”

這時候國公府的姑娘們眼睛一水溜地溜地了他身上。

齊君昀掃了她們一眼。

姑娘們又立刻把頭垂了下去。

長公子積威很深啊,謝慧齊見她們頭低得這麼快,心裡也是感嘆,若是她們見她頭也能低得這麼快,而不是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個洞來,她會保證給菩薩燒三個月,不,三年的香!

這些庶妹妹的事,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是太重要,端看他怎麼處置了,現下齊君昀給她們一條活路,一來自是想着這事處置好了對以後的國公府也有益,比他後備處置她們的辦法要妥當不少,還用不着他自損八百,二來總歸也是血緣一場,總得給她們個機會。

現下他把事交出去了,還有比她們這些人婚嫁更重要的事等着他,長公子也未再多語,揹着手邁步往正門走去。

謝慧齊趕緊跟在了他身後。

這時候齊君昀的步子慢了點,對跟在身後兩步的小未婚妻道,“你上前來。”

謝慧齊連忙往前快邁了兩步。

齊君昀做最後的叮囑,“府裡的銀錢物什你儘管調用,祖母和母親,二嬸那你當即知會一聲即可。”

說到這,他朝她翹了翹嘴角,嘴角間全是笑意。

謝慧齊冷不丁地想起那塊他給她的,卻被她賣掉的玉佩,刷地一下,臉就紅了。

見她臉紅,齊君昀笑着多道了一句,“我府的銀錢還是夠你花的,不必你掰着手指算着花。”

謝慧齊臊得覺得自己臊得連牙齒都要跟着紅了,臉蛋更是跟火燒了一樣,她這刻實在是沒臉見人了,閉着眼睛無奈地朝那戲弄她的人哀求道,“哥哥,求你了。”

可別再說了。

要不這地上就是再多挖幾個洞都不夠她鑽的。

齊君昀哈哈笑出來聲來,終還是伸出手,摸向了他一直想摸的小臉蛋。

有點滑,還有點燙。

不過身邊畢竟跟着諸多僕人,儘管他們都低着頭不敢看他,他也只淺碰了一下她的小臉,又在她順滑的頭頂摸了幾下就收回了手,隨便又斂了臉上的笑,沉聲道,“記着了,你往後就是我齊國公府的未來長媳了,要替我當好這個家,知道嗎?”

謝慧齊一時無言以對,對着他欠了欠身,爾後朝他重重地點了頭。

她知道他已經對她夠好,雖說她進了這國公府處境也艱難,責任也重大,但他也給了她面對壓力和麪敵的武器,而這些都是當家大主母纔可能行使的權力,而她以一個未婚妻的身份得到這些,可謂全是他一手爲她佈置的。

而這些根本就不是她原本身份擔當得起的,她怎可能不知他這份好。

等到了門口,齊君昀朝她頷了下首欲要上馬,她不由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朝他輕聲道,“齊家哥哥,我等你歸家。”

歸家?

齊君昀一怔,爾後嘴角揚起了淺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知道了,回府罷。”

說着縱身一躍上了馬,馬上的齊府長公子臉色淡淡,眼睛墨黑如淵,最後朝小未婚妻看了一眼,再朝她點了點頭,手中扯着馬頭的繮繩一甩,就此踏上了去往齊國公府在東北的金庫之途。

謝慧齊站在門口看着他帶着大隊人馬而去,直到再見不到背影,這才轉過了背,低低地嘆了口氣,有些沮喪地回了府。

這府裡,一大堆想求偶的母老虎在等着她啊,光想想就頭疼得很。

蔡婆婆紅豆她們都留在青陽院陪着兩個弟弟,謝慧齊這時身邊是一個老家人都沒有,所幸邊上還有一個萬能的齊昱,她不得不說,這人長公子給的好啊,沒他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頭纔好。

“齊昱,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見齊昱跟在身後,謝慧齊招喚了他一聲。

“姑娘,老奴來了。”齊昱忙躬身過來。

他家乃國公府世代忠僕,雖說他們家也只是世僕,但世代當的都是管家,再不濟也是管事,到了齊昱這一代,他們家堂兄弟一共加起來也有十一個,他能在年紀輕輕當上副管事,也是在兄弟之間殺出了一條血路上來的,等一知道謝家姑娘就是以後的主母,齊昱行事就更爲小心了……

他叔叔家的三個兒子,也有一個是後來居上特別有出息的,現在已經是管着五個莊子的管事了,他可不能搞砸了主子給他的大餅,把以後他國公府大管家的位置給毀了。

齊昱總是一口一個老奴,之前在家中的時候謝慧齊已經問過爲何他年紀輕輕怎麼就老奴了,齊昱笑着說他三歲就給長公子端水洗手了,算算這伺候的年頭,也當得上老奴兩字了。

從三歲就會伺候長公子,到如今的二十三歲,他已經伺候主子二十年了,可不就是老奴。

謝慧齊這一聽也是聽明白了,這老奴聽着不符他的年紀,但那個“老”字裡頭可全是資歷,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擔當起這“老”字的。

現在這老奴一溜煙地跑到了她面前,謝慧齊無端地想起剛剛之前國公府姑娘們“跑”進大廳的豪舉!

那真的是一羣已經不懂矜持爲何物的姑娘們了……

在這姑娘們都以矜持含蓄爲美的年頭,尤其她們還是國公府的小姐,她們剛纔那樣子真的挺讓謝慧齊瞠目結舌的。

就是她在河西天真爛漫的寶丫姐姐像風一樣地跑起來時也不過如此。

儘管這些姑娘們只是用走的,不是用跑的,但腳步之間的那股急迫勁,就是她寶丫姐姐撒開腳丫子急着去追家中跑掉的老母雞也不過如此。

“齊昱啊,”謝慧齊嚥了咽口水,問這萬能的年輕老奴管家,“府裡的姐姐妹妹還在前廳等着我是罷?”

齊昱點頭又搖頭,“是在等着您呢,不過此時應是不在正廳了。”

謝慧齊看他。

“主子跟您離了正廳,她們也就跟着出來了。”齊昱解釋道。

正廳沒主,不是她們能一直呆着的地方。

謝慧齊也聽出來了,不由嘆息着搖了下頭。

說實話,她是真覺得這府裡的庶小姐們夠可憐的……

就是她們是姨娘肚子裡生出來的,可管生不管死活的前國公府兩位男主人也夠混帳的,這麼多的女兒,生下來身份上就已經吃虧了,他們也不給她們留條活路,非把當家的兩個夫人得罪得心如死灰。

現在兩位當家的夫人連就是長公子當家的國公府的死活都不管,何況這些庶女們的死活。

想着一羣人可能在寒風中等她,謝慧齊不由加快了步子,果不其然,府裡的姑娘們都站在正廳前的臺坪上等着他們。

剛出正月的寒風吹久了,人也會冷得打顫的。

謝慧齊早上從家裡出來的時候裡面穿了件暖襖,外面穿的襦裙也是用的厚布做的,她出青陽院的時候大夫人還給她拿了狐皮的圍脖和披風讓她穿戴,就是穿成這樣了,她來來去去急走了好一會,身上也只剛剛有了點熱氣。

站在風中的姑娘們個個身姿搖曳,相貌一個個一等一的好,可就是爲了把她們的姿色顯露出來,她們都穿得甚少,謝慧齊過來一看,不少人都像是凍着了,嘴上紅色的胭脂都掩蓋不了她們神態中的虛弱。

正大廳裡明明是暖的。

想來爲了長公子在裡頭呆的那麼一會,府裡至少昨天就已經開始暖屋了,可他一走,她們連呆一會的資格都沒有……

謝慧齊一過來看到她們身上單薄的衣物和凍僵的臉蛋就嘆了口氣,領着衆姐妹過來要說話的大娘子因這聲嘆氣聲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內狂縮,當下就停在當地不敢過來了。

謝慧齊這時候也沒多注意一大羣娘子軍的戛然止步,她正低垂着頭往後跟齊昱說話,“我現在能進正大廳嗎?”

齊昱歉意地搖了搖頭,又輕聲道,“正大廳得主子在才能進,不過您可以領着姑娘們去珠玉院,那裡是府中女主子們待女客的地方,暖閣也是燒着的,也方便您跟姑娘們說話。”

謝慧齊一聽去的地方有着落,不由笑了起來,回過頭就朝前面的府中姑娘瞧去,當她正要開口跟她們說讓她們跟着她去珠玉院的時候,就見一堆人都停在那直愣愣地盯着她……

謝大姑娘又被她們看得納悶,下意識上下掃了自己一眼,也沒見自己有什麼不對的……

這時候,姑娘羣裡突然有個怯生生的聲音叫了她一聲,“是慧齊妹妹嗎?”

謝慧齊朝那說話的聲音看去,眼睛裡就出現了一個櫻桃小嘴大杏眼的大美人,看着有點眼熟,她遲疑地試探了一句,“雪玉姐姐?”

齊雪玉,也就是齊府的六娘子當即喜得都快要哭了,她立馬不停地點着腦袋,欣喜至極地道,“是我,是我,慧齊還記得我!”

說着時眼睛裡淚光閃閃,因此她那張被凍着了的小臉更顯得楚楚可憐起來了。

謝慧齊見她看着救命菩薩一樣地看着她,當即不禁汗顏。

而這時候,看被六娘子搶先一步認了人的幾個庶姑娘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地瞥了六娘子一眼……

這些姑娘們中間,尤其以不認識謝慧齊的那幾個姑娘對六娘子無端地惱怒了起來。

什麼風頭都讓她佔了!

這時候六娘子一見謝慧齊認出她來了,就大步跨出了人羣,朝謝慧齊小跑着急急過來了,不等謝慧齊說道什麼,她就已經握起了謝慧齊的手,淚光閃閃地道,“自妹妹離了京城那一別,我們有好些年頭沒見了,我可真是想及了妹妹,妹妹還是跟以前一樣,生得聰慧靈敏,看着就叫人好生歡喜。”

說得好像她離開京城你有去送她一樣,還京城那一別!這時候人羣中的四娘子垂着眼咬着牙恨恨地想,恨不得撲上前把六娘子踢開,那握着謝家姑娘手的人是她纔好。

“姑娘,是不是去尋個暖和的地方……”齊昱這時候張了口,提醒謝家姑娘是不是該去暖閣了。

這風大,吹着她了,就是他的不是了。

“是,是,”謝慧齊這時候也是被以前相識的六娘子那冰手一握冷得心裡就是一顫,有點昏頭昏腦地從六娘子的喜極而泣的淚臉轉移到了齊昱身上,朝他點頭道,“去珠玉院的暖閣,你前面帶路吧。”

“是,姑娘請隨我來。”齊昱從善如流轉過身在前頭帶路。

“府裡的姐姐妹妹,我們去珠玉院找個地方歇着說會兒話罷。”謝慧齊朝面前的一羣天仙美女笑着道。

“是。”不斷地有人應了聲,聲音恭敬。

謝慧齊這時候拉着六娘子的手,朝前方第一個明顯是齊府大姑娘,也就是閨名惠蘭的女子看去,“這位是惠蘭姐姐罷?”

大娘子輕輕一頷首,朝她福了半禮,道,“是我,見過慧齊妹妹。”

這大娘子從小穩重,坐在一個地方能半天都不動,而謝慧齊身在侯府的時候也是個頑皮鬼,那時候誰都寵愛她,她天天就是一個人帶着一羣丫鬟東逛西逛的也能忙得不亦樂乎,並不怎麼願意跟坐着不動的小姑娘們玩,來了齊府,也是找幾個同樣跟她頑皮的同伴到處轉悠玩耍,跟這府裡的大娘子還真不怎麼熟,也就是相互見過說過幾句話,還不如跟總是找她玩,還拿糖果哄她跟她一道玩的六娘子一半的熟。

所以謝慧齊也找不到話跟她說,就道,“那煩請惠蘭姐姐帶着姐姐妹妹們跟我一道去珠玉院吧。”

“是。”大娘子輕柔地應了一聲,又朝她福了個半禮。

她算是這羣姑娘們中間穿得最多的,看起來臉色也最好,她的臉也是她最恰當剛剛好年紀的那張鮮豔的臉,且豔若桃李,有豔冠天下之態,僅僅一個半福就風情萬千。

就是在一羣美得各有千秋的妹妹當中,她還是最出挑的那個。

但她還是最難嫁的那個。

不僅僅是她的年紀,而是她就是國公府二爺當初妄顧嫡妻尊嚴,在她剛嫁後不久就生下的那個庶女……

就衝這個,謝慧齊想把她嫁好了都難。

二夫人是這個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她不可能把這個庶女嫁得好去打她的臉。

謝慧齊這時候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纔好,朝她一頷首就拉着六娘子轉了身,跟着齊昱前去珠玉院。

六娘子被她這麼一拉,跟着她同走,喜得差點跳起來。

妹妹這是認得她,還願意跟她最親近!

一轉身,六娘子眼淚流個不停,跟謝慧齊哭着道,“妹妹我好想你。”

謝慧齊聽得心中五味雜陳。

她也是知道這位她以前叫雪玉姐姐的姑娘是因爲看見救命了的才喜得說好想她,若不然,按她一個被流放的罪臣之女的身份,這位姐姐一生之中難想起她的次數應該相當的少。

但也可見,這府裡把這些個姑娘都嚇成什麼樣了。

“我也想你,雪玉姐姐。”謝慧齊的心不是鐵打的,看着她掉淚不止,心中也是頗有些憐惜。

她手中握着的六娘子的手冰冷得就像塊捂不熱的寒冰,又加上那些她從齊昱那裡聽來的話和親眼見到的長公子對她們的態度,再加上她親眼見過的國公夫和二夫人的性情,她就不難猜出六娘子和身後的那些姑娘們在府裡過的究竟是個什麼日子。

誰都不親,誰都不疼,一個都不看重,能過得好纔怪。

謝慧齊的話語帶憐惜,這讓許久都沒感受過關愛的六娘子更是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雖說還有可以倚仗的同母兄長,但自從她姨娘死後,她就很久沒有感受過有人憐惜她了,即便是虛情假意的都沒有。

府裡的姐妹更是因她還有親兄可靠誰都不願意跟她親近,好的事情從不想及她,只有事情壞了才能想到她頭上來,想方設法推到她身上來。

她若是沒有哥哥可以靠,她早就死在這吃人的府裡了。

現在見把握着她以後生死富貴的人還記得她,願意憐惜她,這麼多年的幽怨與無助讓六娘子失態地在路上緊緊握着謝家姑娘的手就哭了起來,恨得她後面跟着的那幾個素日就與她不交好的姐妹牙癢癢的……

哭,哭,就她知道哭,喪門鬼!其中最與六娘子交惡的七娘子咬着牙在心裡惡狠狠地想着。

但就是在心裡罵得再狠她也欲哭無淚,她也想前去握着謝家姑娘的手哭這麼一道。

她也不易啊,她甚至連哥哥都沒一個可以靠!姨娘礙着主母的眼也早早去家廟了,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活着比誰都難啊。

這時候跟在後面的四娘子也是被眼前謝家姑娘拉着六娘子手走的樣子深深刺瞎了眼,她內心焦躁萬分,當時也顧不得什麼了,快步上前就擠進了跟着謝家姑娘身後的丫鬟當中,往前衝到謝家姑娘的身邊,不顧謝家姑娘愣着朝她看過來的眼睛,她就快快地道,“慧齊妹妹還記得我不?我是四娘子熒光,當年見你頭上珠花好看,硬是從你頭上把珠花搶走的那個四娘子熒光。”

四娘子這一說,謝慧齊便不由呆住了,都忘了走路,惹得後面的人不得不跟着停了下來。

四娘子熒光?搶過她珠花的?

別說,她還真記得……

那時候這樣霸蠻的小姑娘可不多見。

但謝慧齊也記得當年這四娘子爲何要搶她的珠花,當年四娘子喪母,府裡賞下來的好東西根本輪不到她,但哪個姐們不愛俏?身在富貴家中的姐兒更是愛攀比,而當時她身爲侯府小姐,是父母最愛的寶貝,身上穿的戴的自然都是最好的物件,沒有什麼好頭面的四娘子搶到她頭上來也不能理解,同時另外幾個別家受寵的小小姐身上戴的好配飾也是同遭過四娘子的毒手,當然結果四娘子被罰得很慘也就是了。

說實話謝慧齊當年就並不討厭四娘子,哪怕她攻擊力相對別人要強上一些,但她也是國公府小姐,哪怕是庶出的也是小姐,對一個身邊人什麼好東西都有,唯獨她卻沒有的小姑娘來說,她搶也是表達心中的憤慨的一種方式。

沒有,就只能搶。

只是不受寵就是不受寵,她疼她喊她哭也還沒有人願意搭理她,得來的還是忽視,還有懲罰……

也是個可憐人。

可能四娘子留給她的印象太特別了,謝慧齊一下子就想起了她,比想起六娘子還快,她見四娘子急切地看着她盼她憶起的樣子,臉上的迫切比當年搶她珠花的樣子還飢渴,不知怎地鼻子突然一酸,心中一片酸楚。

同是身爲女兒家,她在河西不容易,但這些身在國公府的姑娘家,看來也沒容易到哪裡去。

人活着真是沒有哪個是容易的。

作者有話要說:何以酬君?唯有更文。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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