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瀟狐疑的看着那張支票,她知道那張支票明明被毀掉了,可是怎麼又突然出現了?難不成這位慕大少爺又煞費苦心的將碎紙拼湊回來?
可是,即便拼湊回來,字跡根本辨認不到,上面的字跡又是如何解釋?真是詭異。
孟良嫺身體前傾,看着那張支票,驚懼失色,這次她再也無法抵賴。
戴正德也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張支票,上面是孟良嫺的筆跡,他憤怒的:“那年你跟我要了五十萬,說是給沈家,原來是給沈夢源的封口費!”
“正德……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孟良嫺因爲這張突然出現的支票,全線崩潰,她苦苦哀求着丈夫戴正德,她無法想象丈夫知道自己害死他情人的事實後,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媽媽!你真的害死了沈夢琴?!”戴霜霖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再也顧不得賴在莊語岑的懷抱裡,竄到母親和父親之間。
孟良嫺哪裡顧得上搭理這位寶貝女兒,只顧得楚楚可憐的攀着丈夫的手臂,苦苦哀求他的原諒:“正德,正德,你就原諒我吧……”
戴正德面無表情,臉色蒼白,他囁嚅着:“你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這麼做,夢琴還跟我說,讓我好好待你……你卻這樣對她……”
孟良嫺聽到他的話,痛哭流涕,不知道是良心發現真心懺悔,還是故意演戲給丈夫看:“正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沒想到她還勸着你對我好……我真的不知道啊”
戴正德頭腦一片混沌,他呆呆的站起來,想大廳門口走去,走的極爲緩慢,雙腿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爸爸,爸爸!”戴霜霖緊跟在後面,孟良嫺也停止哭泣,紅腫着眼睛追過來。
戴正德似是沒聽到他們的呼喚一般,呆呆的往前走,彷彿行屍走肉一般。
戴雨瀟看着父親的背影,瞬間變得不再魁偉,深知這次的真相帶給他多大的打擊和震驚,心裡不由得一疼,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戴正德緩慢的走着走着,快到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突然撲通整個身體跌倒在地上,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迴響,他的頭重重的撞擊到地面。
“爸爸!”戴雨瀟驚叫着,顧不得穿着不方便走路的旗袍,飛快的衝過去。
全部的人都焦急的圍攏來,查看戴正德的狀況,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脣齒也緊緊的閉合,不省人事。
“爸爸,爸爸!”戴雨瀟的淚水雨水一樣傾瀉下來,落在父親蒼白的臉上,再淌落在地板上,流淌成河。
莊語岑一直處於旁聽的位置,他了解了整個過程,心中說不出的酸楚,他後悔沒有多多疼愛戴雨瀟,她因爲母親的枉死承受那麼多,而他給她的關愛和信任只有那麼一點點。
看着戴雨瀟哭泣的樣子,止不住的心疼,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彷彿回到他們相戀的時候,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想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
快要接觸她臉頰的時候,他的手被打落,一轉頭,慕冷睿霸道得將哭泣的戴雨瀟攬在懷中,抿着涼薄的脣,挑釁的看着他。
“照顧好你的未婚妻,我的女人,不勞煩你費心!”慕冷睿冷冷的,眼神徹寒刺骨。
莊語岑晃過神來,意識到剛纔太過於失態,他早已經失去了關愛戴雨瀟的資格。
他想去攙扶同樣哭泣的戴霜霖,然而躊躇半天,伸出的手又縮回來,這份關愛,終是不能夠轉移到現在的未婚妻身上。
慕冷睿冷冷的命令:“馬上送戴總去醫院,現在都不許哭,不是哭的時候!”
亂成一團的幾個人這纔有了主張,將人事不省的戴正德擡起來,走出大廳門口。
餘管家已經安排好一輛加長型賓利在門口等候,大家一邊將戴正德擡上車,餘管家一邊給醫院打電話,讓醫院提前做好接應的準備。
前往醫院的途中,孟良嫺坐在車尾的角落裡,她挪動着微胖的身體向前,想接近昏迷中的戴正德,然而剛剛挪動兩步,幾條手臂都橫在她面前。
一擡眼,這些人各個墨鏡遮面,面無表情,即便隔着鏡片看不清楚眼睛,也能感受到他們鷹一般冰冷銳利的眼神,即便不說話已經讓人心生畏懼。
這些人都是慕冷睿安排的保鏢,從各個角度將孟良嫺圈攏來,將她控制在侷限的範圍內。
“正德,正德……你醒醒,你醒醒,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她只能在那個角落裡,隔着人牆對着昏迷的丈夫哭訴。
戴霜霖比較識趣,她知道經歷這次變故,她的命運將發生重大轉折,或者她今後的境遇將會比幼年的戴雨瀟還慘,不受人尊重,惹人厭棄。
然而她還年輕,關鍵是她足夠聰明,知道這時候她的名媛身份即將從高空墜落,她要在跌落的過程中,抓住任何可以抓得到的東西,以挽救她的生命。
她還有一根救命稻草,必須緊緊抓牢,那就是她的未婚夫——莊語岑。
她柔弱的依偎在莊語岑懷中,看起來脆弱不堪,無精打采,似乎現在被送往醫院的不是她的父親戴正德,而是她。
她的手緊緊抓住莊語岑的手臂,整個身體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到手臂上,以致於莊語岑被她抓痛微微皺起眉頭她都沒有注意到。
戴雨瀟的臉色蒼白,緊緊抿着粉嫩的脣,坐在父親切近的位置,心亂如麻。
她沒有想到父親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如果知道,她一定斟酌再三,換一種非常柔和的方式告訴父親當年母親車禍去世的真相,不讓父親遭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看着父親緊閉的眼睛,她的眼淚一直不可抑制的流淌,慕冷睿想不出什麼話安慰她,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
“寶貝,我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現在你父親昏迷了……”慕冷睿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露出懊悔的神色。
“不關你的事……如果不是你,我都沒辦法將真相澄清……”戴雨瀟流着淚搖搖頭,她知道這個僞善的大媽孟良嫺有多麼的狡猾,如果不是慕冷睿幫助她,她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證據讓這個僞善的大媽顯露原形。
比狐狸都要狡猾的孟良嫺,只有慕冷睿這樣思維周密的人才是她的剋星。
慕冷睿雖然看起來邪性十足,而他的邪性,帶着正氣,就像是一把染墨的利劍,帶着魔性卻能披荊斬棘,降妖除魔。
“乖,你別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你這麼哭,我會認爲你是在責怪我……”慕冷睿輕輕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安慰着。
戴雨瀟勉強止住哭泣,出於本能的,輕輕依靠在慕冷睿的肩上,眼波流轉,籠罩着一層迷離的霧氣。
“寶貝,你得撐住,你的父親以後就要依靠你了,你做好準備了嗎?”慕冷睿輕聲說。
“嗯——”戴雨瀟點點頭,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父親出什麼意外,她一定好好服侍他下半輩子,只要他不再想之前那樣厭棄她這個情人生養的女兒。
“冷睿,剛剛那支票……是怎麼回事?”戴雨瀟想起剛纔那張讓孟良嫺潰不成軍的支票。
“支票?那哪裡是支票,只不過是我找人做的一張破紙……”慕冷睿雙眸星光閃爍,脣角勾起似笑非笑。
“啊!破紙?那孟良嫺的筆跡呢,怎麼可以模仿的那麼像?”戴雨瀟驚訝的瞪大眼睛。
“找她的筆跡不難,除非她這輩子都沒簽過名,找人將她的名字用激光掃描下來,做個印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是,印章印上去的,怎麼會跟手籤的一樣呢?”戴雨瀟還是不解的。
“稍微處理下就ok,孟良嫺正驚魂未定的時候,怎麼可能細細分辨,這就是心理戰,明白嗎?”慕冷睿頗有些得意,邪魅的笑。、
戴雨瀟不再說話,回過頭瞟一眼落水狗一樣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孟良嫺,心中騰昇起一種報復的快感。
這麼多年以來的憤怒和委屈,終於在今天全部噴發出來,她母親的冤情,也終於大白於天下,她達成了一個心願,在她心中隱匿了二十多年的一個心願。
莊語岑懷中抱着戴霜霖,目光卻落在戴雨瀟完美無瑕的側臉上,她還是那樣的清純脫俗,渾身散發出一種高傲的氣質,讓人不可褻瀆。
距離越遠,他將這個昔日的戀人看的越清楚,越是這樣,心中越是難以割捨。如果是今生最讓他後悔的事情,就是錯過戴雨瀟。
這樣完美的一個女人,他似乎都開始恍惚起來,不敢相信自己曾經擁有過她,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歲月,幻化成一幅幅綺麗的圖景在腦海中電影一樣回放,魅幻無常。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他的世界天翻地覆,昔日的戀人現在在別人的懷抱裡,他的懷抱裡,也已經有了一個懷着他骨肉的未婚妻,命運,總是這樣作弄人。
戴正德被送進醫院,醫生一測血壓,瞬間飆升到兩百,直接進手術室進行急救。
孟良嫺幾次想衝進手術室,都被幾個保鏢截到半路,路過的小護士訝異的看着這個髮髻蓬亂不堪的女人,像是看怪物一般。
孟良嫺看衝突無果,大聲的哭喊:“正德,正德,你要堅持住啊,我是良嫺,我是良嫺,你老婆啊……我在外面陪着你……陪着你!”
手術內的醫生立刻衝出來,厲聲質問:“這個瘋女人是誰,還讓不讓我們急救了?如果想讓病人死的快點,你們這些家屬就任她在這裡撒潑吧!”
孟良嫺喪失理智,這幾個小時之間她失去了太多東西,名譽,地位,或者,她很快就去丈夫的心,她恐慌,恐慌的喪失理智。
她衝着醫生大聲吼叫:“你怎麼這麼不近人情,我是他老婆,他老婆!我就是家屬!”
這裡只有一個人可以制住她,慕冷睿冷着臉走過來,眼神森冷肅殺:“你配做他老婆?你有這資格?去角落裡懺悔!再多說一句,我讓你在醫院裡消失!”
這一招很靈驗,孟良嫺再也不敢說話,驚懼的看看他冷酷的臉,相信這位大少爺氣頭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挪動着微胖的身體到牆角里默默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