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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終於精疲力盡地平躺在牀上，季小芯的喘息還有亂，伸手摸到牀上，感覺到有很多散零的頭髮，她心中一驚，立即胡亂地將頭髮抓起來，然後塞到枕頭下面。
那種恐慌和冰冷的感覺，讓她心裡一陣空白。
她枕在他精壯而寬厚的手臂上，呼吸之中都是他的男性氣息。
“凌昊天，你睡着了沒有？”
沉默了許久，季小芯打破了夜的寧靜。
“嗯，沒有……”
凌昊天的大手還意猶未盡地，在她柔軟的身軀上留戀着。
季小芯抓住他的大手，認真道：“你愛我嗎？”
凌昊天一怔，他將她的身子翻過來，兩個人面朝着面，雖然看不清楚彼此的眼神，但是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剛纔難道還證明得不夠嗎？”凌昊天壞壞說道。
這個小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恨不得傾盡整個世界來愛她。
她居然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呵呵，那不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是嗎？那我的下半身還是很愛你的，也就說明我的是愛你的。”
“去去去，沒個正經，我是認真的。凌昊天，你到底愛不愛我？”
季小芯突然感覺到心裡很空，似乎整個人飄浮在外太空一樣。
凌昊天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到了他的脣下，細細地，一點一點地親吻着。
“當然愛！不愛你我留你在這裡幹什麼？”
“可是，你是想我們永遠這樣同居下去嗎？”
季小芯其實是想問，你爲什麼不肯跟我結婚？
其實以前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從來也沒有打算凌昊天會娶她。
兩個人之間的地步差別太大了，她只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灰姑娘，而他卻是身價百億的商界大亨。
用他的話說，她能做他的情婦，那都該知足了。
可是，她現在不知足了，不是因爲錢，而是因爲肚子裡的孩子。
很奇怪，她有了孩子之後，居然考慮到的都是孩子的將來。
她希望有一個安穩的家庭，等寶寶生下來以後，可以有健全的家庭，健全的父愛母愛……
凌昊天也沒有料到季小芯會這樣問，他微微一怔。
“你不想跟我同居了嗎？”
季小芯有些煩燥，“你從來沒有想過結婚嗎？”
凌昊天沉默了，結婚這兩個字似乎太沉重了，今天一天內，已經有另一個女人向他逼迫過了。
季小芯見凌昊天沉默着，她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生氣地說道：“就知道你從來沒有想到結婚了，算了，就當我沒問過。”
一轉身，眼淚還是嗒嗒地流下來。
凌昊天伸手將她硬掰過來，可是季小芯偏偏地跟他拗着，凌昊天只好起身，睡到了她的另一邊。哪知凌昊天剛剛躺下來，她便又轉身，仍舊將一個冰冷的背影留給他，如此這般折騰了四五次，凌昊天還是沒有得到季小芯的臉。
“傻丫頭，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了？”凌昊天半戲謔地說道。
季小芯擦眼淚，“誰怕嫁不出去了，倒是某些自以爲是的傻子，才擔心娶不到老婆呢？”
凌昊天從身後抱着季小芯，“嗯嗯，就讓傻子都娶不到老婆吧。不過，像我這樣的高富帥，還是會娶到老婆的。”
“哼！”季小芯依舊不理他，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還是酸酸的。
凌昊天將臉埋進她的後頸窩，貪戀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體香，心底的柔軟漫漫泛開。
“傻丫頭，我當然會娶你的……”他緊緊地擁着她，他怎麼捨得不娶她，這輩子他的命都是她的了，怎麼還可能會放手。
“那如果我變得又老又醜了，你還會要我嗎？”季小芯試探着，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其實吵了半天，重點就是這一句話，她在擔憂，如果自己變得又老又醜，他們之間的愛也該土崩瓦解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生命現在似乎正在往那條路上滑去。
“季小芯，你有時候真是笨得可以，你現在已經是很老很醜了，我都沒有嫌棄你。你應該感到幸運，我要你並不是因爲你有美貌……”
凌昊天的話，讓季小芯感覺到了些許的安慰。她的心變得安穩踏實起來。
“對了，凌昊天，我打算明天去拜祭一下爸爸。”
“嗯，我讓劉洪武送你去墓園。”
“不用了，我不喜歡那麼多人跟着，我只想單獨地跟爸爸說說話。”
季興城死的時候，季小芯難過得連葬禮都不想參加。
也許是傷太深了，她不敢去面對。
直到現在，她才慢慢從傷痛之中走出來，去勇敢地面對。
“不行，你一個人絕對不行，你如果不喜歡，可以讓他在墓園的門口等你。”
這是關係着她安全的問題，凌昊天絕不會妥協退步。
“好吧！我睡了！”
“嗯，晚安！”
季小芯依舊沒有轉過身，她的小手裡還握着一把頭髮，心裡仍舊隱隱作痛，這樣掉下去的話，遲早會掉光吧!季小芯腦海裡浮現自己變成怪物的可怕樣子。
而同樣，凌昊天的手裡也握着一把凌亂的頭髮，他本來將她將攬到自己的懷裡，可是又怕被她發現。
只是任由他沉沉地睡着，過了許久，他聽到她沉穩的呼吸聲，他睏意全消，起身坐了起來，走到窗子前面，開始抽菸。
夜色，是充斥那樣濃愁的憂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黑得化不開。
第二天早上，季小芯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她立即想到牀的頭髮。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刺眼的陽光從窗子裡射進來，滿室的光線充足明朗，牀上的事物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季小芯慌亂地爬起來，滿牀找了一下，只在自己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小撮的黑髮。
謝天謝地，總算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可怕。
她起身，衝到了衛生間，對着自己鏡子看自己的眼睛。
眼睛裡依舊是充滿的紅紅的血絲，非常可怕。
她跑到更衣室裡，拿出自己的墨鏡來戴着，這樣才放心了一點。
“季小姐，早安！”
沈媽進來收拾房間，看到季小芯戴着墨鏡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她覺得非常怪異。
“季小姐，怎麼在家裡戴墨鏡？”
“噢，昨晚上沒有睡好，對着亮眼的陽光，非常刺激，會流淚，所以遮一遮……”
沈媽立即回過神來，慌手慌腳地去關窗子。
“季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大清早把窗子打開的。”
可是實際上，她昨晚明明把窗子關好的，窗臺上面有一隻大的菸缸，裡面裝滿了菸蒂和菸灰，沈媽一怔，她知道是凌昊天開的窗子。
“季小姐，唉，你看看少爺一晚上抽了這麼多煙，這可怎麼得了？這煙可不是好東西，一直抽會得肺癌的。”沈媽嘮嘮叨叨，雖然只是凌家的僕人，可是她早已經融入了這個家庭，將主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季小芯悄將枕頭底下的頭髮處理掉了，走到了窗臺前面，看着沈媽擦窗臺，那滿滿一菸灰缸的狼籍，看得她有點心痛。
昨晚，明明在兩個人纏綿之後，凌昊天睡着了。
爲什麼這裡還有一堆菸灰，難道昨晚他根本沒有睡着，在這裡抽悶煙？
爲什麼呢？他在爲什麼事情煩燥，是因爲她說的話嗎？
季小芯心情變得陰鬱起來，總感覺自己有一絲看不見的危機潛伏在兩個人之間。
“沈媽，凌昊天什麼時候走的？”
沈媽回憶了一下，“大約是早上五點多吧，走的時候還交待，讓我給你準備好早餐，然後還說讓劉洪武送你去墓園。”
他竟然那麼早就走了。
事實上，凌昊天整夜未眠，手裡握着季小芯的頭髮，他只覺得她的生命在漸漸地遠離他，而他卻束手無策。
“哦，好！”季小芯無精打采地下樓，索然無味地吃早餐。
昨晚的好心情，似乎隨着早上的陽光蒸發掉了。
或者，她的心情根本就沒有好過。
早餐過去，劉洪武開車載她去墓園。
墓園離市區很遠，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才慢慢地看到。
遠遠地，一個大大的山頭，一排排齊整的小墳頭和墓碑。
這裡是另一個世界，長眠着所有的人。
每一個活着的人，最終會來到這裡，在土底裡沉寂下去。
“到了，季小姐！”劉洪武停好車子，季小芯扶了扶墨鏡，抱起一束潔白的菊花，走出了車子。
“你就在外面等我吧！”季小芯淡淡道，劉洪武應了一聲，就站在門口。
陰冷的風吹過，墓園裡的大樹，枯葉紛紛下落，落在她的肩頭。
真是蕭條，畫面也變成了單調的黑白兩色。
有時候，去接受一個現實，需要時間來慢慢地適應。
季小芯停在季興城的墓碑面前，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仍舊很清楚，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淚水慢慢從眼眶裡流出來，季小芯將花擺放在季興城的墓碑前面。
“爸爸，我來看你了，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季小芯的聲音細細的，十分微弱，帶着一絲無法釋懷的痛苦，對親人深深的思念。
死亡是不可逆的，失去的將是永遠，無論你有多在乎一個人，終將會失去他。
季小芯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流。
“爸爸，我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嗎？我現在變成了真正的孤兒了！以前我說的那話，都是氣你的，你不在我身邊的那些年，我一直都努力地活着，因爲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所以我要做好我自己，我要做給你看，我是一個最優秀的女人，即使爸爸不在身邊，我也能做一個乖寶寶……”
季小芯泣不成聲，更多的時候像是痛苦的哽咽。
“爸爸，我好後悔，你能聽到我的懺悔嗎？我現在很無助，真的……”
“小芯，你不是孤單的，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