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醫院。
蕭若依坐在病牀上,微微掀開自己的病號服,露出自己滿是紗布的後脊背。她的牙齒緊咬着嘴脣,忍着疼痛,把紗布從傷口上輕輕撕開,露出了縫針線的地方。通過鏡子的反射,蕭若依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脊背上的傷疤,那些疤痕是紅褐色,看上去就像一條巨大的蛆蟲,從後頸的地方一路蜿蜒到了自己的中背,傷口有些猙獰又有可怖,實在是讓人不敢直視。
蕭若依看到自己身體上的疤痕,牙齒深深地咬着自己的嘴脣,把自己的脣皮都給咬破了,有血絲都流淌出來。
沒有女人會不在乎自己容貌的,蕭若依自然也不會例外。
那天晚上,她根本就沒想過會遇上南宮祁烈,但一旦遇上,她只想在南宮祁烈演一場戲,讓他親眼看到薛桐桐把她推到地上的樣子。可是,誰知那個薛桐桐那麼傻,竟然爲了不讓她摔下去,自己從臺階上滾下去,卻讓她被花盆砸到蠊。
明明是一場無心,卻讓她跌入深淵。
蕭若依看着這些傷痕,心裡對薛桐桐的恨,幾乎快達到了極點錇。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自己蠢,想着自己受傷,推開她,她纔不會受這樣重的傷!沒有她,她不會這樣子……她的背部不會變得那麼猙獰,她也不會失去南宮祁烈!她表面看上去呆呆的,傻傻的,指不定內心多有心計!六年前,她就已經想着爬上南宮祁烈的牀,生下他的孩子!只怕,她早就在等着各種機會,爲的只是要搶走南宮祁烈!
即使那疤痕長在自己的背部,但是她已經不想看,也不敢看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康焱琛走了進來,手裡拿了一大束玫瑰走了進來。
“若依……”等康焱琛走進病房,看到的是蕭若依微敞開的病號服,她手裡還拿着一面鏡子,小臉蒼白,他一下子就知道蕭若依剛剛一個人在病房裡做了什麼。他的眸子倏地一黯,把手中的玫瑰花放到一邊,連忙走到蕭若依的身邊。
“焱琛,你來了?”蕭若依把手中的小鏡子翻了過來,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嗯……”
蕭若依掃了康焱琛一眼,看他盯着自己的脊背在看,她的嘴角笑容變得更加酸澀起來:“這些疤痕,能消退,但是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以後……會很難看吧!我剛剛看過的,真的挺噁心的!”
康焱琛看着蕭若依發紅的眼眶,心裡一緊,連忙握住蕭若依的手,搖了搖頭:“若依,你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疤痕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消除的。就算以後真的留疤了……”說到這裡,康焱琛有點羞赫:“我也不介意!我還是會對你很好的!”
蕭若依整理好自己的病號服,望了一眼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她很喜歡玫瑰花,特別是純粹的紅玫瑰。其實,比玫瑰動人的花,有很多,但是因爲南宮祁烈給她第一次送的花就是紅玫瑰,所以她一直固執地喜歡紅玫瑰,到現在都不曾改變過!
現在這花是康焱琛送的,但是已經過了快四天了,南宮祁烈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次都沒有,連一次探望都沒有!
“若依,喜歡我送給你的花啊?”康焱琛把花遞到了蕭若依的面前。
蕭若依雙手捧着花,輕輕地嗅了嗅,點點頭,嘴角揚起一絲莞爾。心裡卻暗道:這束玫瑰花不是南宮祁烈送的,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最重要的是人,而不是花!如果不是南宮祁烈,她一點兒都不稀罕什麼玫瑰花!
康焱琛把花束的包裝紙撕開,一邊找花瓶,一邊對蕭若依說道:“我已經和醫生商量過了,等明天你拆線之後,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後,我還會跟進你的病情!我不會讓你出一點意外的!你只要把自己交給我就好了!”
“嗯!”蕭若依不鹹不淡地說道:“我在病牀上躺了那麼多天,我和你一起去給花瓶裝點水,把玫瑰插進去吧!”
“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你的身子虛!”康焱琛凡事都想着蕭若依,心裡仍然放心不下她。
但是,蕭若依卻是絲毫不在意,聳了聳肩膀,笑道:“沒關係!我天天睡,睡得有點難受……就讓我走幾步吧!”
“那好吧!”
蕭若依下了牀,拿起這束玫瑰,和康焱琛並肩地走出病房之外。
南宮祁烈特地請假陪薛桐桐到醫院拆手背上的線。
薛桐桐根本沒覺得拆線是什麼大事,她總覺得自己在家裡,拿點工具,自己給自己拆線,絕對是小事一樁!可是,南宮祁烈卻捏住她的臉頰,對她惡狠狠地說道:“你的傷,傷在右手上!你又不是左撇子,要是再把傷口撕開了怎麼辦?”
薛桐桐其實想說,她是薛家第十二代傳人,好不好?
這麼點技術活,都幹不好?她還懂什麼醫?她還做什麼法醫?
可是,薛桐桐看到南宮祁烈爲她着急的樣子,她不禁就傻笑起來。
“你……”
“笑什麼?”南
宮祁烈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小手,挑了挑眉峰:“我在和你講很嚴肅的事情,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等會兒,你要是傷口扯開了,有的你哭了!”他的口氣其實很兇巴巴的,即使在牀上纏綿時,他也仍然是霸道如斯,根本來不了溫柔如風的那一套。不過,他的口氣再差,但是他的心卻是真的!
薛桐桐的眼裡閃着一圈圈的亮光,看着南宮祁烈。
把南宮祁烈看得,又是那種吾家女兒初長成的感覺!
“你又把我當爸爸了,對不對?”南宮祁烈在薛桐桐的臉頰上捏了一把,然後不解氣地在她嘴巴上啄了一下:“你爸爸會訓你!他會這麼做嗎?以後,不許用這種眼光來看我!要用看自家男人的眼光看我!聽到沒?”
薛桐桐吐了吐舌頭,爸爸也是男人!
況且,他訓人的時候,真的和她的爸爸很像呢!
南宮祁烈和薛桐桐走在仁心醫院的時候,來到了二樓。
當南宮祁烈牽着薛桐桐的手,要去拆線的時候,卻撞上了迎面走過來的康焱琛和蕭若依。
薛桐桐有點楞了一下,她是完全沒想過,她來拆個線,就那麼巧和康焱琛,蕭若依遇上!她對蕭若依有太多的感情,有欽佩,有躲閃,有愧疚,也有委屈,這麼一見,她倒是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
南宮祁烈……
薛桐桐下意識地側目,望向南宮祁烈,只見他也回望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可,對面的蕭若依卻是眼眸緊緊盯着薛桐桐和南宮祁烈相握的手,他們的手自然而然地牽着,但是落在她的眼裡,卻是非常礙眼和刺目!
倒是,康焱琛挑了挑眉,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南宮祁烈倒也不懼康焱琛,緩緩地開口回答道:“我帶她來拆線的……”
拆線?
蕭若依嘴角的笑容仍然優雅,但是心底的笑意卻徹底扭曲起來。她拆線……她把花盆割破的地方,有多大,只有手背上的紗布那麼大吧!但是,她呢?她整個背部上,都是那種如蜈蚣般的傷疤,她纔是最痛的那個人,好不好?這麼小的傷口,他都親力親爲,親自陪她來拆線?但是,她呢?她傷了那麼厲害,他卻在之後,一眼都沒來看過她!
她怎麼能夠這麼對自己?一點兒都不講舊情,一點兒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薛桐桐舔了舔嘴脣,走到蕭若依的面前,鼓足勇氣地說道:“上次晚上,真的是一場意外!我看見你要摔下去了,所以我才把你往臺階反方向推,但是沒想到樓上的花盆會在這個時候落下來……”
康焱琛冷笑起來:“你這算道歉,還算什麼?就算你這樣說,若依背後的傷就會好起來了嗎?”康焱琛不喜歡薛桐桐,他不明白南宮祁烈的眼神是不是有問題?好好的蕭若依不要,偏偏要薛桐桐這樣普普通通的女人,一點兒沒有特別之處!
薛桐桐還沒反應,南宮祁烈已經上前一步,把薛桐桐擋在自己的身後,眯起鳳眸,盯着康焱琛:“康焱琛,她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開玩笑,他的女人,憑什麼讓康焱琛來指教?
康焱琛雖然不是南宮祁烈的對手,但他不想在蕭若依面前輸了陣勢,所以也不退縮:“就是你護着她,她纔敢這麼欺負若依!南宮祁烈,我不怕你……如果你們以後還會傷害到若依,我不會退讓的!”
眼見着,康焱琛和南宮祁烈之間的氣氛變得有點緊張僵持起來。
“焱琛……”蕭若依扯住了康焱琛的衣角,搖了搖頭,善解人意地說道:“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的!這次我受傷,我仔細想來,確實如薛小姐說的一樣。那種情況下,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很多東西,真的是很難預料的!是我運氣不夠好吧,纔會被花盆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