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嵐燁慘白着臉,再次退了幾步。
記憶中,那被靈月降臨的女子與眼前之人何其相似,他最恐懼的場景不就是眼前這般嗎?
他以爲自己從幻境中走了出來,但其實,現實遠比幻境殘忍。
赫嵐燁握着劍的手顫抖得越發厲害,藍色的眸子裡潤了一層水霧,就待奪眶而出。他張了張嘴,所有的話語哽咽在喉,如同刀子撐在裡面,痛不能言。
從藤蔓纏繞中出來的蘇淺墨,額間有着靈之一族的彎月標誌,精緻的容顏因這輪彎月而平添了兩分妖冶。
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令恐懼。
剛剛從幻境中出來的蘇淺墨,看着對準自己的劍尖,面色唰地白了。
“赫……”她剛張口,赫嵐燁手中劍一轉,往後一劈,劃開一條虛空,什麼也沒說,頭也不回地從中躍了出去。
“嵐燁。”等蘇淺墨喚出名字,撕裂的虛空已經癒合,再也找不着那人的半點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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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愣在當場,如同失了靈魂般。周身燃燒的火焰消散,額部卻似被火焰灼了下,像是烙下了東西。
蘇淺墨後知後覺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抹彎月已經隱藏了起來。
旁邊的酒樂看清一切,面有震驚,過了一會兒才問道:“蘇淺墨,你是煉藥師?”
蘇淺墨聽出他語氣中的凝重,呆呆轉過頭,失神道:“我是。”
“你的本源之火呢?”
這會兒,蘇淺墨聽出酒樂是在懷疑她是真正的靈之一族!
爲什麼?
她摸着額頭,想起玄麟額間那抹彎月,隱約感覺出剛纔那被烙下的東西,似乎也是彎月?
蘇淺墨沒有多問,一翻手腕,熊熊燃燒的赤色火焰出現在掌心上方。這熾熱的溫度,令她稍稍安定下來。
赫嵐燁是知道她是煉藥師的。就連修煉本源之火的秘訣,也是赫嵐燁給她的!
對面的酒樂看清她手中之物後,明顯放鬆下來。
煉器師和煉藥師所有的本源之火,是隻有人類才能修煉的秘訣,獸族和靈之一族是無法擁有這東西的。
“你
曾接受過靈之一族中月皇族的傳承?”酒樂接着問。他已經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擁有靈月標誌的,除了靈之一族的月皇族,還有某些有月皇族血脈的其他人,在接受傳承後,也會擁有彎月標誌。
每當這些人使用傳承的力量時,標誌就會出現。
“是,我之前接受過我的先祖的力量。”蘇淺墨垂下手,笑得有些苦澀。
幻境中赫嵐燁一劍將她貫穿的場景,在眼前浮現。
他說,他痛恨與靈之一族有關的任何東西,包括她。
現實中的赫嵐燁也是如此麼?
她以爲不是的……
蘇淺墨垂下腦袋,對面的酒樂也暫時沒了言語。
靈域內寂靜得可怕,水波被風吹起了輕微的褶皺。
沉默許久之後,蘇淺墨終於開口:“麻煩酒公子送我出去吧。”
酒樂沒動,端着酒杯打量着她。少頃,才嘆道:“你出去後準備怎麼辦?”
“自然是迴天機閣,我哥還在等着我。”
酒樂對這個回答沉默了片刻,“你不去找小辰子說清這一切?”
“我還有什麼可以對他說的?我是不是靈之一族,他甚至比我更清楚。”蘇淺墨笑了下,收起本源之火。
酒樂喟嘆一聲,將握着的酒杯隨手丟了,意念一動,收起靈域,兩人回到現世。
宸王府某庭院的小徑上,周圍藤蔓碎了一地,除此之外,一切都與昨晚別無二致。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少主呢?”風揚早從神族之門內出了來,站在原地等着他們。
太上皇風凌,則已經回皇宮去了。
他話問出口後,就察覺出蘇淺墨的面色有異,接着問了句:“發生了什麼事?”
蘇淺墨沒有回答,轉身朝外宸王府大門方向走去。
風揚還不明所以。
“以小辰子的實力原本是不會陷入幻境中的,可他最後卻還是陷入了幻境中。蘇姑娘,你可知這是爲何?”酒樂揚聲。
蘇淺墨停住了步伐。
“因爲你推開了他,他以爲你出了事,纔會被制幻藤蔓趁機虛
入。”
蘇淺墨聽完,沒有表示什麼,擡步繼續朝大門走去。
“你可知他進入幻境中會看到什麼?”
“你想說什麼?”蘇淺墨終於回首。
“我想說,能將他困住一晚上的幻境,必然是他內心最無法面對的心魔。他剛剛從幻境中出來就看到你額間的標誌,難免會有些失控,你得給他點時間。”
酒樂覺得自己不適合做開導人的人,特別是開導一對出現心結的戀人。他說出的話語,自己都覺得彆扭。
蘇淺墨聽完,只點了下頭,沒有其他表示,很快離開了庭院。
風揚聽着兩人的話語,還是不明所以,“蘇姑娘和少主發生了什麼事?少主人呢?”
“你家少主心情不美,撕裂虛空任性飛了。”酒樂覺得有點兒困了,打了個哈欠,朝自己房間走去。
風揚還是沒懂這話,一把扯住酒樂的肩膀,“到底怎麼回事?你得給我說清楚,這神族越來越猖狂了,我得想辦法將少主勸回去。”
……
蘇淺墨從宸王府一路走回天機閣,腦子混混沌沌,連蘇淺琛叫她都沒有回答,一頭扎進自己房間裡。
蘇淺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敲門問:“墨墨,發生了什麼事?”
裡面過了會兒,才傳來蘇淺墨的聲音,濃濃的鼻音,哽咽的哭腔:“我沒事,就是想靜靜。”
蘇淺琛一聽,立馬知道這絕對跟赫嵐燁有關,面色驟變,滿身殺氣轉身就朝宸王府衝去。
屋子裡頭的蘇淺墨將自己埋進被子裡,什麼都不想想。但赫嵐燁慘白着臉舉着長劍對準自己的畫面,卻揮之不去。
還有幻境中那句:痛恨與靈之一族有關的任何東西,包括她。
她在被子裡縮成一團,感覺自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將她連同被子抱在了一起,輕輕道了聲:“對不起。”
她猛地從迷糊中驚醒過來,一腳踹開了被子,舉目望去。
屋裡子空無一人,剛剛那種被人抱住的感覺,以及熟悉的道歉聲,似乎是她的幻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