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恭恭敬敬地垂首立於庭中,斂聲屏氣,猙獰的蜈蚣疤痕似也感受到此間凝聚的緊張氣氛,隱隱抽搐了幾下。
“你說,那人不過是靈之力九階?”頗具威嚴的嗓音從窗前傳來,略有些低,聽不出其他情緒。
趙巖卻似被誰打了一鞭子,渾身一震,額頭滿是汗滴,吶吶不敢言。
“既是靈之力九階,又如何能傷得了玉兒?”聲音的主人突然轉過身,平凡的容貌、高瘦的身材,一眼望去很容易被人忽略,可那周身隱約散發出的氣息,卻使人喘不過氣來,彷彿站在眼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巋巍的高山。
“師父恕罪!”趙巖立即跪拜在地,拱手道:“蘇淺墨,蘇淺墨是蘇淺琛的妹妹。這兩人歷來善於隱藏真實實力,弟子,弟子也未料蘇淺墨的神識竟然這般強大,這才讓她……”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穆釗打斷他話語,“她傷了玉兒,該怎麼做,還需要我說清楚?”
“不敢。弟子一定提蘇淺墨的頭來給三妹出氣,無論……”
“不必!”女子的聲音沒了往常的慵懶之意,反而透出幾分冷冽。趙玉從房內走出,絕美的容顏蒼白,卻依舊靚麗得令人心驚。
她不看跪地之人一眼,只平靜的與穆釗對視,語氣淡淡:“比神識的強弱我確實不如蘇淺墨,可若單論靈力則她不如我,此次考驗是我大意了!”
“哦?”穆釗聞言,面色依舊平靜,“這麼說,你就服輸了?”
“不,”飽滿的紅脣略微彎出一個弧度,形成一抹冷冽而倨傲的笑意,趙玉眸中沒有認輸的氣餒,反而涌出濃烈的戰意與好強,“不過是她的識海暫時強於我罷了。”
是的,只不過是暫時。
穆釗很滿意趙玉的回答。這是他看中之人,應以整個初靈大陸都爲踏石,區區一個蘇淺墨又何必放在眼裡?
“接下來,你待如何?”
趙玉面色不變,雙腿一曲,垂目跪在穆釗身前,“弟子不才,願隨師父前往滄靈海域,提升修爲,以洗今次之恥。”她的聲音冷冷清清
,不似十六歲少女。
跪在另一面的趙巖神色驟變,臉上那條蜈蚣似的傷痕仿若受到刺激般,越發獰動起來。
“哼!”穆釗輕嗤一聲,平凡的面容依舊冷淡,語氣中添了幾分傲然與不屑:“以玉兒你的資質,她蘇淺墨不過是你歷練途中的一塊磨刀石,你的目標應該更遠,更高!即便整個初靈大陸,也不過是你歷練途中的一塊踏腳石!”
“是!”趙玉垂眸,眼底劃過晦暗的神色。
“好了,都起來吧。”穆釗背過身子,不看跪地的兩人,徑自朝院外行去,“明日一早,玉兒隨我前往滄靈海域。”
“是。”趙玉應聲,起身跟在穆釗身後,目不斜視從跪地的趙巖身旁經過。
趙巖等他們二人都離開院落,再也看不到身影時才起身,這才擡眸死死盯着二人遠去的方向,神色愈發可怖。
許久,他冷冷哼了聲,扭頭朝蘇淺墨所在的方位瞟了眼,殺氣不可抑止,最終一甩衣袖,擡步離開院落。
……
靈古之森位於初靈大陸最南邊,千照、西陵、滄浪三大帝國緊臨其北,卻從未敢發兵征討將之併入國土。即使超越皇權而存在,被稱爲三大宗門的靈天宗、修靈劍派以及玄天門,也不敢妄自進入靈古之森的內圍。
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古籍中,更是將靈古之森劃爲生命禁區。
書中記載,它的深處被化爲人形的靈獸佔據。那些人形靈獸實力遠超人類靈力師,它們生性兇殘,見不得異族踏入自己的領地,從古自今,但凡敢進入靈古之森內圍深處的人皆有去無回!
可即使傳說可怖,依舊有數之不盡的靈力師對之趨之若鶩!
而這一切,皆因靈古之森內孕有無盡的天材地寶,且內部靈氣比初靈大地其他地方要濃郁數倍!於是,靈古之森被劃分爲生命禁區的同時,也成爲靈力師們歷練自己的最佳途徑之一!
臨城,位於滄浪帝國南方,是離靈古之森最近的幾座大城之一。從臨城租借飛行靈獸前往靈古之森,只需要一天時間,每天由此城前往靈獸之
森的靈力師不計其數。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這座城市繁華如斯。
當蘇淺墨和赫嵐燁抵達臨城時,暮色已悄無聲息地來臨。
這座比末鶴城大上數十倍,在整個滄浪帝國排行前十的城池裡,即使太陽已有半邊沉入地平線,城內卻依舊熱鬧繁華。來往於店家酒肆的客人絡繹不絕,過往街道上,更是時不時有騎着靈獸坐着馬車呼嘯而過的趕路人。
那些被馴服的靈獸高大威武,氣勢凌人,完全不是馬匹牛騾能比的。坐在其上的人更是神色漠然,面色傲然,路上行人見了,只得紛紛躲閃。
能將靈獸當坐騎的人,不是自身實力強悍就是背景家世不凡,普通人自是隻能避讓。
蘇淺墨的目光隨着呼嘯而過的靈獸走遠,耳邊充斥着買賣的吆喝聲。她收回目光,神識隨意掃過街道,便能發現三五成羣的初靈之境的靈力師。心中不得不感嘆,臨城不愧爲滄浪帝國前十的城池,此間繁華,即使十個末鶴城也不及一二。
“駕!”正想着,後方遽忽傳來一聲輕喝,接着數人驚呼,聞者紛紛扭頭看去。
蘇淺墨也好奇回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那威風凜凜,往前急衝的奇特靈獸,與其上紅衣如火,飄揚張狂的美麗少女。在這美麗少女身後,還跟着數個衣着非凡,坐騎威武的世家子弟。
而這些人的前方,一個手捧酒罈,衣着乾淨的素衣女子正愣愣站在路間,傻呆呆望着朝自己呼嘯而來的威武靈獸!
眼看這般清秀的女子就要喪命於靈獸蹄下,那紅衣張狂的美麗少女卻沒有絲毫減速,依舊目不斜視直衝而來!
此刻,素衣女子終於回過神來,威風凜凜的靈獸已經奔至眼前,高高舉起的獸蹄就要踩踏而下。她嚇得手一抖,捧着的酒罈順勢跌落,張嘴就要驚呼。
衆人暗歎可惜,已有人扭頭不忍再看。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隻修長細白的手搭上女子的肩膀,輕輕往後一扯;另一隻手略沉,不快不慢恰好接住跌落的酒罈,接着身形一閃,往旁邊避了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