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人……
老巫醫搖了搖頭,無奈道:“娘娘,人與人之間不用的骨血,想要融合在一起的可能性並不大,王和慕容將軍有緣,恰巧能相融,這是他們的緣分。”
他頓了頓,繼續道:“當初讓王和將軍嘗試,也是在將軍很清楚自己極有可能會死在過程中的情況下才進行的,若是兩個人的骨血不相融,勢必適得其反,讓將軍好不容易好起來的筋骨再次損毀。”
七七頷首,聽明白了。
要讓大皇兄徹底好起來,如今只能依靠楚玄遲,但他現在這般,如何還能再替大皇兄輸骨血?
辭別老巫醫,她踏上了回無塵殿的路。
殿外,小玉兒婷婷的身影站在樹下,看到七七,忙迎了過來:“七公主。”
“涼亭下說話。”
湖心涼亭之下,七七坐在石桌旁,看着湖面上粼粼波光。
這裡是湖中心,四處並無影衛,小玉兒在她身旁坐下,輕聲道:“瑾貴妃失蹤兩日,如今殿裡並無她的存在。”
“可有打聽到她現在在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七七長指落在桌上,沿着花崗岩紋理無意識地劃過。
“不確定,但兩日前有一隊人馬匆匆離開玄都,往楚國方向而去,雖然個個打扮和尋常商人無疑,但據我們的人觀察所知,那些人極有可能是藥人。”小玉兒看着她,將打聽到的一五一十告知:“玄王病重的消息已經流傳開來,街頭上開始有百姓在議論這事,相信過不了多久,各國的探子都會將消息送回去。”
七七沒有說話,沉下的眸子微微黯了黯,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小玉兒又道:“姑娘,要不要找人將那隊人馬截停下來。”
她總感覺,人馬裡頭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在,尤其,還是那個黑衣人親自帶領人馬護送。
“如果我沒猜錯,裡頭的人……或許就是瑾貴妃。”七七看着遠方。
小玉兒驚了一把,姑娘讓他們的人暗中觀察瑾貴妃,難道是因爲她早知瑾貴妃不妥?“姑娘,那,南王爺……”
“當日我和師兄出門,便是因爲看到和瑾貴妃相似的人,纔會一路追到馴養藥人的密室。”當時是什麼都想不到,畢竟對過去的事情已經丟了太多的記憶,如今想來,事情十有**便是這般。
“可,南王爺那裡……”小玉兒還是有幾分擔憂,瑾貴妃是楚江南的母妃,她若是和藥人以及那個在背後操縱的人有關係,南王爺怎麼辦?
“師兄深明大義,對玄王從來又是愛護尊敬,就算事情與瑾貴妃有關,他也不會有任何動搖。”她抿了抿脣,好一會才道:“你若擔心,可以多去無暇閣陪他說說話,讓他心情好起來。”
“姑娘,我對南王爺絕無半點奢望,還請姑娘明鑑。”小玉兒嚇了一跳,嚇得霍地從凳子上站起,低頭,呼吸亂了:“姑娘……”
“都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七七落在湖面上的視線收回,看着她,若不是因爲心情一直太沉重,此時此刻,定會取笑她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她現在沒有任何心情去關注這些,只道:“師兄心脈受損,病情尚未好,便又因爲替玄王撫琴治傷再傷一回,我琢磨着你和他還能說上兩句話,才讓他有空多去陪陪他。”
她淺嘆了聲,想起楚江南淡若的臉,心裡也總有幾分憐惜:“若那日受傷的人果真是瑾貴妃,他們現在護送她回楚國,多半是爲了讓楚王聽信她的話,想玄國發兵。”
“姑娘……”小玉兒聞言,心情頓時也沉重了起來。
一旦楚國對玄國出兵,其他幾國只怕也不會安份了。
“若這場戰役果真有瑾貴妃促成的一份,師兄怕是也會難過吧。”七七不再看她,站了起來,從懷裡取出一張紙,塞到她手裡:“皇宮裡頭有他們的人,有些話不便多說,你去陪陪師兄,開解開解他,或許,大家都會好過些。”
小玉兒只是微微愣了下,便將手裡的紙條收起來,看着她離開涼亭,她從身後輕聲道:“我明白了,姑娘,有空我會多去無瑕殿,看看南王爺。”
七七沒再理她,從涼亭離開後,直接回了無塵殿。
寢房裡,沐初正巧剛給楚玄遲施過針,正在收拾東西。
見七七回來,他道:“你來得正好,我要去看看北王爺,玄王就交給你了,這段時間千萬被讓人亂動他的身體,否則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心脈大亂,到時候情況會很糟糕。”
“我知道。”七七點了點頭。
沐初收拾好東西,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就站在牀邊,垂眸看着昏睡在牀上的男人,短短數日而已,身形又見單薄了。
“他情況能穩定了,只是不知何時會醒來。”看着分明已經陷入自己思緒的她,他眼底染着無人能見的寂然,好一會才道:“今夜我和寶兒睡,你在這裡陪他。”
“阿初。”他的話,讓七七彷彿一下受到了驚嚇那般,猛地回頭迎上他的目光,急道:“阿初,我……”
“我怕寶兒夜裡睡不好,她夜裡醒來要吃粥,南王爺不一定能照顧得來,更何況,和你一起,我也會睡不好。”他笑了笑,眼底的落寞早已不見了影蹤:“昨夜,你一整晚都在呼喚他,故意折磨我麼?”
不再理會她,他轉身舉步離開,脣角那點笑意,在他轉身那一剎早已消失無蹤。
不是他的,不管守候多久,始終不會屬於他。
他只是還想和寶兒多相處一段時間,如此可以麼?寶兒……以後總歸會回到他們身邊,那在她還沒有長大,還不需要肩負些什麼責任之前,讓他多與她相處幾日,可好?
七七怔怔地看着他離開,直到他修長的聲音離開內堂,也直到分明聽到了他開門之後又關門的聲音,她才失魂落魄地在牀邊坐下,執起楚玄遲一縷銀絲,攤在掌中。
紊亂的心思慢慢平復了下去,習慣性告訴自己,不管心頭是什麼滋味,壓下就好了,只要壓下,用力壓在心底,就這麼繼續走下去,一切都會好的。
眼底的酸澀散去之後,她開始認真端詳起掌中這一縷銀絲。
想了好久了,還是想不到能用什麼辦法讓他一頭銀絲恢復原貌,難道,真要他一輩子頂着這麼一頭白髮活下去麼?
傾城絕色,卻是紅顏白髮,太讓人惋惜。
她將長髮放了下去,閉上眼。
天地鐲的容量已經大到可以媲美五間這麼大的寢房,對過去的她來說,根本用不到這麼大的空間,但,現在她卻嫌空間太小了。
過去兩年,在師父身邊居然沒有好好認真練功,簡直是浪費,果真是失去了才知道後悔,要是她能不分晝夜潛心練功,如今,就算不能和楚玄遲沐初一流對敵,應付一個像赫連夜這樣的高手,總是可以。
現在才後悔,會不會太遲?
她就坐在那裡,偶爾垂眸看看睡在身邊的男人,更多的時間,是在專心修煉。
晌午的時候,小純子送來膳食,七七一個人在房中用膳,忽然便看着在一旁伺候的小純子道:“你跟在玄王身邊多久了?”
“大半年。”小純子一邊給她盛湯,一邊恭敬地回道:“王來到這裡的時間並不長,奴才幾乎是在王住進無塵殿開始便一直在這裡伺候了。”
“你老家在哪裡?從前在何處做事?”七七喝着湯,慢悠悠問道。
小純子微微怔了下,看着她:“娘娘,是不是小純子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
“怎麼?”七七擡頭,挑了挑眉,訝異道:“我說你什麼了嗎?”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又低垂了下頭顱,才道:“娘娘怎麼會問起這些?”
“沒看到我就一個人用膳麼?孤單寂寞,找你說說話也不成?”
“奴才該死!奴才多事,請娘娘別見怪。”小純子嚇了一跳,忙道:“奴才本是西楚皇宮裡的一個小太監,王的大軍進駐西楚後,選了西楚皇宮居住,這裡其實和過去的皇宮沒什麼區別,王大概是見奴才手腳還算靈活,便將奴才留下來伺候了。”
七七沒有說話,已然慢悠悠喝着湯,小純子緊張死了,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七七卻沒有再爲難他了,只是交待了句王現在身子不好,不許閒雜人進來打攪之後,便只顧吃了起來。
入夜之後,七七依然獨自一人守在楚玄遲身邊,其間華恬商曾在無名的相扶下來過一次,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過來。
直到夜色深濃,一聲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思:“娘。”
一擡頭便見楚江南抱着寶兒進了門,原來已經有人走進來,她居然絲毫沒有注意到。
張開雙臂將寶兒抱了過去,狠狠親了一把,才把她放在牀上。
寶兒爬到楚玄遲身旁,伸出胖嘟嘟的十指,學着七七今日教她的動作,給楚玄遲笨拙地捏起了胳膊。
楚江南拉來一把椅子,在牀邊坐下,看着七七輕聲道:“三城兵符在我手裡,你何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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