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也知道這事了?”七七又看着沐初,說話的時候,聲音依然很輕很輕:“他……”
“他親自出門爲你尋人去了。”沐初平靜道。
“什麼?”這倒是完全出乎七七的意料,她嚇了一跳,小手下意識揪緊,急道:“師兄昨夜才受了傷,如何能……”
“只是亂了心脈,並無大礙。”楚江南對她真的是極好極好的,不管她之前做了什麼讓他氣憤的事,只要她或她在意的人一出事,他總會立即拋下一切站在她面前,爲她護航。
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溫言道:“南王爺直接帶人往邊城趕去了,臨走的時候讓我看着你,不許你離開皇宮半步。”
七七就知道,師兄和楚玄遲一樣,最怕的就是她出事,不僅是他們,就連沐初必然也是一樣。
“我不會亂跑。”雖然她還是不認爲自己有這麼脆弱,需要他們如此盡心盡力守護,但,這時候,逞能確實輕易會壞事。
她不會小言裡頭那些只知道逞強壞事的小白女主,這時候哪怕焦急,也神志只有耐心等待,纔是她最該做的事。
“我去找落塵說點事,阿初,你在這裡等我。”丟下這話,她轉身出了門。
沐初依然安靜坐在椅子上,果真是聽了她的話,耐心等她。
等她對落塵交待了幾句回來之後,他站了起來,向她步近:“這裡是玉妃的地方,我在這裡始終不太方便,你我也無所事事的,不如去行館幫我煉製彈藥如何?”
有事情做,至少,等待的時間不知道那麼難熬。
七七這時候雖然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但也只能應了。
或許忙起來之後,心便不會那麼慌了吧?只是,大皇兄,這個時候,你究竟在哪裡?
……
……原來忙碌起來的時候,時間真的會過得特別快的。
在行館待了一整天,隨意用過一點晚膳之後,七七纔剛回到如意殿東廂,天已經黑了。
正要命人送來浴湯沐浴更衣,東籬蜘兒卻從外遊匆忙而來,告訴她紫陽殿的小太監就侯在院外,說是慕逸王有急事要找她商議。
想來,定是大皇兄失蹤的事情傳回慕南城了。
南慕國的版圖也就那麼點,從邊城回來,若是快馬加鞭,四五日就能到達,邊城軍營出了事,消息要傳回來也就是這麼幾日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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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去紫陽殿,七七並不打算讓沐初跟隨,自己隨意收拾了下,便急匆匆跟着小太監出了門,往紫陽殿快速步去。
今夜的紫陽殿特別安靜,安靜到連七七都不得不感到幾分訝異。
院外依然有不少侍衛暗中守護着,可當進入殿內之後,整個紫陽殿便成了真空的狀態,偶有幾個算得上高手的都躲在遠遠的角落裡。
似乎有人故意把這一帶的守衛遣開了那般,安靜得讓人心裡微微有了幾分不安。
是她父皇特意這麼做,還是有人故意而爲之,七七無法確定,只能邁着依舊平緩的步伐一步一步邁入殿中,穿過前殿,經由那條大道再往內殿而行。
快到內殿殿門的時候,一位太監迎了上來,向她行禮道:“參見七公主。”
七七擺了擺手,平靜問道:“父皇呢?”
“皇上在內殿等着,請七公主隨老奴來。”他往一旁側了側身,迎着七七向內堂殿門而去,打開殿門之後他卻沒有與七七一起進門,而是等七七進了門之後,隨手將殿門關上。
七七還能聽到他在殿門外遠離的腳步聲,直到那陣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她纔回過頭看着坐在內殿深處玉椅上的慕逸王,只是遲疑了片刻便向他舉步而去:“兒臣參見父皇。”
……今夜,有一則消息在數個人之間流傳了起來。
夜闌風和沐心如趕到紫陽殿殿外時,楚玄遲正好也到達,三人在夜色之下互視了一眼,同時感到了一絲不妥。
但已到了這裡,三個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各自閃身進入夜幕之下,往內殿的方向躍去。
內殿周圍竟是連半個影衛都沒有,他們在這裡行走自如,哪怕三人同時現身也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更不會引起任何騷動。
輕飄飄落在內殿屋頂之上,楚玄遲看了兩人一眼便蹲了下去,輕輕把瓦礫掀開。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消息,聽說北遼有奸細進了南慕國,而目標似乎是南慕國兩位即將要成爲楚國王妃的公主。
他們回到宮裡的時候便收到消息說七公主去了紫陽殿,所以纔會趕來的,奇怪的是他們竟同一時間趕到,把消息放出來的人似乎有意要如此安排那般。
楚玄遲心裡或多或少有幾分疑慮,他和夜闌風甚至沐心如都不一樣,她們來此純粹是要保護七七,生怕她們的小殿下被**害了去。
楚玄遲卻總覺得事情不如表面看來這麼簡單,只不過人已經來到這裡,要細說什麼也不該在這裡說起,只能先看看七七是否安好再說。
瓦礫被掀開之後,內殿房內那兩道身影便映入了他們的視線裡。
“父皇,你說什麼?”那是七七驚訝而完全不敢置信的聲音,她看着慕逸王,指尖已經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父皇說兒臣不是母妃的孩子,淺淺纔是?”
一句問話,讓屋頂那三人呼吸一窒,一顆心頓時被提了起來。
夜闌風和沐心如雙手一緊,攬呼吸都開始有幾分困難,七公主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下頭內殿裡慕逸王看着七七,一臉愁容:“皇兒,這事父皇本來不想與你說的,但數日之前父皇被幾名黑衣人帶離皇宮,逼父皇說出當年晴妃的事情,父皇不得已把事情告訴了他們,只是父皇向他們隱瞞了一件事。”
“何事?”七七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從前她以爲晴妃就是她的母妃,但現在她知道了,烏雅司晴原是楚玄遲的母后烏雅琴的妹妹,也是她母皇夢蒼雲最得力的助手,夢都禁軍的統領。
當初夢族出事,她帶着剛出生沒多久的自己不遠千里逃了出來,到了紫川輾轉來到南慕國,還進了宮,這些早兩日夜闌風她們已經跟她說得清楚,可父皇現在又這麼說……
她心裡有幾分混亂,只是這時候,只能極力讓自己表現出平靜,不去打斷父皇所說的話。
慕逸王看着她,看了好一會,才輕嘆道:“當年你真正的娘帶着你進宮,那時候晴妃正巧也帶着淺淺進宮,兩人幾乎是前後腳一起進的宮,父皇便安排晴妃與你娘住在相鄰的院落裡。晴妃在宮裡待的時間並不長,總是在宮中待一兩日便出宮做其他事情,朕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麼事,但往往一走便數個月不歸,每次都只是交待朕好好照顧她的孩兒。”
“恰逢你娘那會觸怒了當時還在的太后,太后一怒之下將你娘打入冷宮,無人照顧兩個孩兒,父皇將你和淺淺交給兩位嬤嬤看待,事實上你們基本上不會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也只有在晴妃回來去瞧瞧淺淺的同時,也看看你。”
七七還是不說話,聽着她父皇的話語,整個人漸漸便涼透了下來。
或許她父皇還沒有說到最後一步,可她似乎已經猜出來了。
看到她臉上的神色,慕逸王吐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娘是個風塵女子,要是讓人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娘,你在皇宮裡也是無法生存的。你皇祖母當年更是極力反對,不許朕立你爲公主,倒是願意接受來自民間的晴妃的孩子。朕本來該爲你做些什麼,只是當初朕國事繁忙,也抽不出太多的時間去照顧你,所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七七心裡又是一涼,或許這便是皇家的親情,她有個出生不好的娘,自己在宮裡確實不會有太多的地位,就連她父皇也不願意在她身上多費心思。
這種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多說什麼,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也掩飾不了自己得不到他真誠愛護的事實。
“之後呢?”她雖然問得平靜,可袖中的一雙小手已經握得老緊,就連關節處也已經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她的身世爲何如此離奇?父皇接下來要說的是不是就是關於她和淺淺的身份?
心裡慌了,不僅慌了,也是更沉重了。
父皇現在就是要告訴她,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錯的,全都錯了麼?
這事,何其突兀?她能接受,該接受嗎?
慕逸王看着她,看了許久才又輕嘆道:“七丫頭是個聰明的孩子,該是已經猜到父皇所要說的了,晴妃在進宮兩年後忽然離開,臨離開的時候告訴朕她會回來,要朕照顧淺淺。朕也確實照顧了淺淺這麼多年,只是朕一直爲國事忙碌,有時候會忽略掉……”
“父皇,我和淺淺是不是互換了身份?淺淺纔是晴妃的孩子,而我便是那個……”七七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這些虛言何必在她面前說起?
她現在只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什麼,她真正的娘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還是說,今夜的一切,全是她爲大皇兄憂心許久臆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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