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左冷凰都在想着那個用信物請求拜見外祖父的貴公子,那個人的命格她沒有看透,那一身通透的貴氣實在不容忽視,更讓她在意的是,那個侍從說的那一句話,到底那是個什麼樣的信物,會如此篤定外祖父會接見他們呢?
如今因爲傾國公主擇夫,幾乎所有的外邦貴族,和國內的世家子弟,符合條件的,能來的都來了。其中不乏皇宮貴族,有這樣的氣質也不足爲奇,只是他爲何一定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求見外祖父呢?而且看起來還和外祖父有些交情。
“小姐,到了!”車馬在一個別院面前停了下來。
馬車還未停穩,鎖宮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下來了。這個別院在涼京城的靜區,平時鮮少有人來,還是舅舅好幾年前送給玉兒的生日禮物,一直閒置在此,如今被她用來安置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也算是恰當。
好在鎖家的人都知曉鎖宮玉跳脫又不靠譜的性子,對她從來都是採取放任的態度,也甚少關心她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事,不然被鎖家人知道她一個閨閣女子,竟然藏了一個男人,還不得鬧翻了天去。
“景生,你在不在?”鎖宮玉一路跑進去,邊跑邊大聲的叫喚。景生便是當初她救下來的男子,等到他身上的傷好了之後,卻失去了記憶。身上唯一留下的也只有一塊刻着景字的玉佩,所以鎖宮玉便喚他景生。
“玉兒?你終於回來了!”原本呆呆的坐在院子裡面曬太陽的男子,在看見熟悉的人自後立刻衝了過來,抓着玉兒的衣袖,有些木訥看着突然出現的一羣男女。他的眼中只看見那個喚着他名字的鎖宮玉,至於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陌生人,所以他只是略微帶一些緊張和惶恐的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他現在什麼都忘記了,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他自己的自己醒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玉兒,留在他身邊一直照顧自己的也是玉兒,所以他現在的記憶裡面便只有玉兒了。若是見不到她,他就會覺得惶恐不安。而玉兒竟然將他一個人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好些天了,他有點害怕。
“嗯嗯,我回來了,你不用害怕。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不用擔心。”鎖宮玉安撫景生精緻的情緒,儘量讓他對陌生的壞境和人不再有恐慌感。
“好,我不害怕。”聽到熟悉的聲音,看見熟悉的人,景生的心才漸漸的安定下來。
左冷凰和鳳梟音這才真真看見這個叫做景生的男子,一身靛青色的長衫,比玉兒高出整整一個頭,一張刀削般的俊臉,右邊的臉頰自眼角到嘴邊有一條猙獰的傷疤,貫穿了整個右邊的臉,左邊的臉是健康的小麥色,眉星目劍。這一張臉,一邊貌似潘安,一邊狀似修羅。
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失的孩子,只依賴自己唯一覺得有安全感的熟悉的人。這表情和神態和當年的鳳梟音頗爲有些相似,讓左冷凰的心瞬間柔軟了不少。
“你也看見了,景生是我在路上救下的人,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傷痕累累的,醒來之後便失去所有的記憶了。他如今只相信我一個人,也只依賴我一個人,所以我纔不放心將他帶了回來。”玉兒帶着景生走到了凰兒的面前,如今她也早就習慣了照顧這個失憶的大孩子,與其說是景生在依賴她,不如說他們在相互依賴。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裡疼寵的,愛笑愛鬧愛闖禍,而且每次都有哥哥和凰兒爲自己收拾善後,她從來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人,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照顧人的那麼一天。剛開始的時候她是真的什麼都做不好,現在她卻已經能夠自然而然的體會去顧及別人的感受了。
那種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她已經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所以她纔會如此割捨不下景生。她雖然還不明白她對景生的感情究竟是屬於哪一種,但是她還有時間慢慢的領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乾淨將景生臉色的傷痕和失憶醫好。
“你真的要我救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是敵國的人,有或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左冷凰直直的看着鎖宮玉冷靜的問。她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真正正失去了記憶,她只能看見一張白紙,看不出他的命格,也感知不出善惡。
“我不管景生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如同凰兒你說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我要救他。”這是他的執念,如果因爲那些她不知道甚至不存在的過去,就抹殺掉他的未來的話,她做不到。她想要看一看他恢復容貌和記憶的樣子,她想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想知道有關於他,所有的一切。
“無論如何也要救?”左冷凰因爲她的執念驚了一下。
“是的。”鎖宮玉斬釘截鐵的說。
“既然如此,希望你不要後悔。”不管最後的結果怎樣,先愛上的那一個人,總是要承受的多一些,就如同當年那個傻傻的自己。
左冷凰給景生把了把脈,這個男人身體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但是內裡的傷卻還是挺嚴重的,需要好生調養一一番才行,少說也要養上大半年才能好個七七八八。而且這個男人的內力很深厚,若不是有着一股內力護着,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由此可見,這個人一定不是簡單的小兵小卒,不過這些先可以不管。
“景生到底怎麼樣了?”看到凰兒已經把完了脈,鎖宮玉迫不及待的問。
“外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內傷還是很嚴重,調養半年就差不多了。他臉上的傷痕很深,我到時候會配置一些雪肌膏過來,堅持塗上兩三個月應該就能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一點痕跡都不留的話,我了不敢打保證。
這些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也就是導致他失憶的原因,是因爲他的頭上有一塊積血,這個我無能爲力,只能開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喝一喝,看一看這一塊淤血能不能化開。只要這一塊淤血化開了,他自然就能夠恢復記憶了。”
“那什麼時候淤血能夠化開?”
“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我也說不準。”
“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沒有?”
“有。”
“是什麼?”鎖宮玉雙眸一亮。
“鍼灸,但是因爲是在頭上,所以極其危險,一個不留神就會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