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從來不知道,她心裡這般怨恨着的人竟然會是辰亦君!明明他們之間除了最開始皇上的那一場賜婚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交集纔對。就算最開始左伊雪是因爲想要得到辰亦君的王妃之位,下毒毒害凰兒,致使她不能行走這件事,也只能算作是左伊雪做的孽,怎麼算也算不到辰亦君的頭上,那到底又是因爲什麼呢?
他在很早以前就隱約覺得凰兒對辰亦君有所敵意了,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深!
“爲什麼?”
“能不能不要現在問我爲什麼,我不想說。”左冷凰低着頭雙臂交叉環着自己,努力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好,我不問了,我會等你說的那一天。至於辰亦君,我會幫你扳倒他的。”鳳梟音也不勉強,他明白今日凰兒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限了,再追究下去她一定會反感的。
“謝謝。”聽到鳳梟音說不會在勉強追問下去,左冷凰閉上眼睛疲憊的靠在輪椅的椅背上,講這些事情說出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但是也絕對不容易,她已經盡力了,此刻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看到凰兒如此模樣,鳳梟音的心裡也實在不好過,他搬了一條椅子坐在了她的身邊,然後輕輕將她從輪椅裡面抱了出來,安置在自己的雙腿之上,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她可以安穩舒適的靠坐在自己懷裡,然後溫溫柔柔的說:“沒事了,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呢。”
左冷凰連半點反抗的氣力也使不出來,只能安順的隨着他擺佈。但是在最後聽到他那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她將頭埋在了鳳梟音的衣襟裡面,閉着眼睛,忍着不讓淚水掉下來。
“說起來今天本來也是打算告訴你一件事的,沒想到倒是你先說了。”鳳梟音輕笑着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雖然沒有得到凰兒的答覆,但是他還是自顧自的說。
“既然你是千姝樓背後真正的樓主,相比定然聽說過暗閣吧。暗閣便是鳳王府世代世襲所謂的‘私兵’。”
聽到鳳梟音說暗閣是鳳王府的時候,左冷凰纔有一點反應,但是到底沒有說話,等着他說完,但是思緒已經被他說的這件事轉移了。
“其實朝堂和江湖向來是分不開的,官家和江湖勢力勾結也是常有的事情,鳳王府有暗閣也不奇怪,只是歷代的皇帝忌憚鳳王府已久,這私兵之說便傳的越發真實和神秘了。
當年追隨鳳家先祖的那一批人,因爲鳳家先祖未能問鼎皇位而解甲歸田的不在少數,但是大家都是一路征戰廝殺出來的人,多少帶了一點江湖上的匪氣,哪能安安分分的做的了農活?所以先祖纔會創立長老閣和暗閣。當時跟隨先祖的謀士文臣,不願意入朝爲官輔佐新帝又不願意離去的都留在了長老閣,武將便留在了暗閣,於是便這樣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
父親去世之後,我便知道了暗閣的存在,當時我的祖父還健在,祖父想要我繼承鳳王府的志願,但奈何我的身體實在是不允許,只能暫時教給蕭遙打理。你一直不知道蕭遙爲何會心甘情願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吧。當年他母親帶着他逃亡一路被追殺,知道遇見了父王才得以脫險,從此他的母親便帶着他留在了鳳王府。
我自小身體不好,又神智缺失,既不能繼承父王的衣鉢,又不能跟隨父王征戰沙場,所以父王一直當做蕭遙是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我不能做的事情都由他來做,我學不了的東西也都由他來學,父王甚至打算將鳳王府交給蕭遙,簡單來說蕭遙其實是父王的義子。
蕭遙也是重情重之人,不但將父王所教全學了,甚至還一意孤行的爲了我學了醫術,只是等他學成歸來,對我身上這毒也是束手無策,他只能全心全意的讓我活的更久一點而已。
那個時候我雖然神智不全,但是也不是什麼都不懂,我知道自己根本活不了多久,所以對什麼也沒了期待,只是我知道我不能就這麼死去,因爲那些擔心我的人會傷心,所以便只能一日拖過一日。
直到遇見了你。
祖父去世之後,我身邊便再也沒有了一個親人護着,蕭遙一直將我當做他自己的責任,心甘情願的爲我收拾爛攤子。他幾乎不讓我出門,因爲擔心他不留神我就被欺負了。但是那時候我又哪裡能坐得住,身體好一些便想着出去,每次一出去總要回來躺幾個月纔好。
他們每個人見到我總是會一副嫌棄的樣子走開,有時候甚至會遇見一些更惡劣的人,以欺負我爲樂,這種時候大家也都只會在旁邊看熱鬧,從來不會有人出來爲我解圍。凰兒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所以我纔會一門心思的記住了你,抓住了你身上的這一分溫暖。
那個時候你告訴我,我身上的毒可以解,我甚至可以恢復正常,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籟之音。但是蕭遙卻告訴我,即使我有了健康的體魄,有了明捷的心思,也不一定能夠保護得了你,因爲你也中毒了,而這毒蕭遙解不了,能夠解了我身上的毒的你也解不了。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心裡便一心一意的只有變強,我想要保護你,我想要拼命的抓住你身上的那一分溫暖,我想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這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即使我只是心智不全,也想要更加努力的變強和或者,只是爲了你一個人而已。
若不是遇見了你,我肯定早早的便死去了,更不可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才真正開始成長,開始接受了暗閣,去接觸以前那些不願意接觸的事情,去想以後那些不曾想過的事情,去奢望那些我從來不敢奢望的事情。即使要花費很多很多的精力,即使要面對很多我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我還是要去做。
凰兒,你不知道我這一生有多麼慶幸能夠遇見你。我想,我一定是用光了上半輩子所有的運氣,還有透支了下半輩子的才能夠遇見你。所以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過去,又或者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寵着你護着你幫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