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既然您讓落兒說,落兒就一一說清楚。”
葉清落目光迸發出堅定,似是充滿了信心,不再畏懼任何的脅迫,“落兒和哥哥不想再當什麼嫡子和嫡女,落兒只想跟娘,跟哥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二夫人想要這正室之位,娘便讓給她,只求二夫人能還落兒一家一個清淨。”
土氏白了臉,她雖是想要這正室之位,當葉府的夫人,但這個想法,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唯獨葉景天不行!
“老爺,你別聽這丫頭胡言亂語,是她……是她殺了言兒,我痛失愛子,才訓斥了她兩句……”土氏想要解釋。
葉景天擡手,打斷了土氏的話:“你先別說話。”
土氏所有的解釋也都只能憋在喉嚨裡,無法吐出來。
在土氏目光銳利的戳向葉清落時,沒有錯過……葉清落此時眼底那抹狡黠和挑釁的笑意。
一口心頭血,就這麼被逼着吐了出來。
蔡嬤嬤忙扶着土氏,擔憂不已。
許是自家主子受了委屈,蔡嬤嬤竟也膽大的直視葉景天,將自家那半邊紅腫的臉顯現出來:“侯爺,您萬萬不可聽信八小姐的一面之詞,八小姐已不是原來的八小姐了,她不僅殺了四少爺,更是囂張的完全不將夫人放在眼裡!”
說着,蔡嬤嬤已經哽咽:“侯爺,方纔是八小姐一直咄咄逼人,甚至想跟夫人動手,瞧奴婢這臉上的巴掌印,就是替夫人擋下來的。”
葉夫人哪能任由蔡嬤嬤的污衊,登時一急,剛想開口解釋,卻被葉清落扯了扯袖子,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現在不要開口。
葉夫人脣瓣動了動,終究還是聽了女兒的話。
葉景天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小動作,不過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的睨着蔡嬤嬤,並沒阻止她的言論。
蔡嬤嬤說了幾句,並未見侯爺發火,便也大了膽子:“侯爺……奴婢受了這巴掌不打緊,可夫人卻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啊。八小姐……八小姐還說……”
蔡嬤嬤說着,小心翼翼的朝葉清落看了眼,發現葉清落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沒有說話,可那雙眼睛,卻是彷彿將她拉入了地獄,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剔骨的寒涼。
蔡嬤嬤身子一個哆嗦,手腕被土氏捏了一把,刺痛感讓蔡嬤嬤回了神。
她定了定神,這才繼續道:“八小姐說夫人不過是個姨娘,充其量就是個奴婢……她們是嫡子和嫡女,還……還說要教夫人葉家的規矩。”
氣氛,在這一瞬間冷凝下來。
整個清水閣的內院,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靜。
土氏和蔡嬤嬤躊躇不安的握緊了對方的手,心中忐忑不安。
許久許久,葉景天才將目光淡淡的移到葉清落身上,看不出喜怒,聲音平淡:“你當真說了這番話?”
葉清落挑了挑眉梢,緊握了粉拳:“父親難道覺得落兒說錯了?”
“不,你說的沒錯,反而對極了。”葉景天忽而大笑出聲,撫掌道,“你是葉家的嫡女,就該如此。”
旋即,他緩緩轉過身,面上的笑容已被冷然取代,冷哼一聲道:“土煙兒,身爲葉家的姨娘,自稱夫人已是大罪。本侯將葉家後宅之事交予你處理,不過是因爲晴兒身體不適,但這卻是成了你耀武揚威的資本。”
這一番話,讓土氏的臉上開上了五彩繽紛的染色坊。
她無法相信,葉景天竟然會爲了一個廢物,一個他從來不管不顧的廢物,這般對她。
就算是自稱夫人,就算是耀武揚威,一切的一切,都被葉景天發現,看在土家的份上,葉景天也不敢對她做什麼。
可沒想到,葉景天竟然決絕,完全不給土家任何面子。
葉清落嘴角輕勾,前世她以爲,葉景天對她不聞不問,是因爲她是廢物,並且厭惡她佔了這葉家嫡女的身份。
可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她的父親,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蘇晴,她的娘。
不論是土氏,還是其他的姨娘,那都是葉清落的奶奶以死脅迫,只求爲葉家開枝散葉的工具罷了。
所謂的不聞不問,其實是對葉俊風,葉清落兄妹二人,最好的保護。
到了最後,葉景天不是還用死,表明了他對蘇晴,他對葉清落的愛嗎?
所以,葉清落纔敢在現在如此放肆。
她要用她的方式,替娘立威,改變孃的命運。
於是,葉清落握緊了葉夫人的手,聲音輕輕柔柔道:“父親,落兒並不想當這嫡女。”
“爲何?”葉景天眯了眼睛,看着這不知何時,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女兒。
賑災不過一月的時間,爲何女兒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葉清落緊咬了下脣:“落兒和哥哥明明是葉府的嫡子和嫡女,可卻是因爲掌權人並非是娘,整個葉府的人都看不起落兒,看不起哥哥,不僅是哥哥姐姐們時不時以欺辱落兒和哥哥爲樂,大家都還欺負娘,這大夫人,嫡子嫡女的身份,我們承受不起……”
卷長的睫毛,已被淚水打溼。
她的話,再次讓院內陷入沉靜之中。
君墨白好整以暇的看着葉清落,深幽的眼底閃爍着意味深長的趣味。
這小丫頭,倒還真是無時無刻給他生活帶來色彩。
這場戲,當真是精彩極了。
很顯然,葉家的家事鬧的這麼大,大家都已經忽略了那位葉清落帶回來的外人。
“老……老爺……”土氏心裡驚駭,她能感覺到葉景天身上散發的怒氣。
她有一種……所有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她掌控的感覺。
葉景天陰沉着臉,冷冷的看着土氏,沉穩威嚴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衆人耳裡:“從今日起,撤除土煙兒中饋之權,所有中饋,轉交葉夫人掌管!”
土氏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軟倒在地,嗚咽着哭泣着:“老爺……您不能這麼狠心,不能這麼狠心啊……”
葉景天嫌惡的看了土氏一眼:“土煙兒身爲葉家姨娘,卻是仗勢欺人,敗壞門風,懲戒不悔,自今日起,本侯……”
這妥妥就是要打發土氏回孃家了!
突然,一個青色身影急急的趕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土氏的身旁,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滿是淚痕:“求父親開恩,收回方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