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凰喚了好幾聲,但是慕容祁始終無法開口迴應東陵凰,而且意識越來越薄弱,直到最後什麼都不知道。
東陵凰觸碰着慕容祁越來越灼熱的身體,內心越加得焦灼。
若是這樣下去,慕容祁定然必死無疑。
東陵凰着急的眼眶都有些紅潤。
“慕容祁,我告訴你,你不能死,你聽到了沒有?”
“你若敢死,你試試看。本太子一定會血洗南離,將你南離國殺個片甲不留。”
“慕容祁,你不能死,不能睡,你給我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啊,慕容祁。”
終於,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東陵凰棄掉木板,艱難地將慕容祁背了起來,一步步往前走。
狂風暴雪不斷地拍打着兩人的身體,東陵凰每踏出去一步,雙腿便會深深地陷入冰雪之中,若想再往前跨出一步,艱難之及。
但是她卻依舊倔強其往前走。
終於,天黑了下來,什麼都瞧不見,唯有耳邊刺耳的狂風怒吼聲。
就在東陵凰有些絕望之際,兩人遇到了一個樹洞。
東陵凰差點喜極而泣,揹着慕容祁進入了樹洞之中。
樹洞內雖沒有山洞擋風,但在這種一望無際的雪原上面能遇到這種地方已經算是老天開眼,及其難得了。
進入樹洞的第一時間,東陵凰便是檢查慕容祁的身體。
這一檢查,東陵凰的心幾乎涼了一大截。
之前慕容祁還在發燒,但是如今身體竟然開始漸漸地涼卻了。
大急之下,東陵凰狠狠地拍打着慕容祁的臉。
“慕容祁,你醒醒。喂,慕容祁,你醒醒聽到沒有?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慕容祁?”
但是,慕容祁卻將嘴脣咬得死死地,一句話都沒有迴應東陵凰。
東陵凰有些慌亂,手指甚至在顫抖。
她飛速思忖之下,連忙脫下身上的衣服,掛在了樹洞的口上。
一來擋住了從洞口吹進來的寒風,二來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然後飛速解開慕容祁的衣衫,再次將其抱入了自己的懷中。
東陵凰緊張得聲音都有些打結。
“慕容祁,我不許你有事,你聽到了沒有?”
“慕容祁,你說過你會對我負責的!”
“慕容祁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你不能丟下我!”
“慕容祁,你若敢讓自己有事,我不僅殺光你南離,我要殺掉你的妹妹,你掉你的父皇,殺掉你最在乎的人。“
“慕容祁,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一聲好不好?”
東陵凰不斷地用手挫着慕容祁的身體,不斷地呼喚着,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慕容祁卻始終沒有迴應。
直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沒有了力氣,嘴脣龜裂得猶如溝壑,乾涸又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眸光空洞地望着掛在洞口,被狂風不斷吹起的衣衫。
氣若游絲的聲音依舊倔強,“慕容祁,你既然要死,爲什麼讓我遇到你,……爲什麼讓我遇到你,爲什麼……”
終於,東陵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暈了過去。
這一睡,兩人睡了整整一夜,奇蹟始終沒有出現。
次日清晨,風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晨曦的光芒照在雪原上,到處都是一片晶瑩光亮。
沉睡中的東陵凰動了動手指,眼簾猶如千斤重,始終無法睜開。
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老爺,這個樹洞中似乎有人。”
“快讓人去瞧瞧。”
“等等,那是件女人的衣服,裡面應該是女子,讓綠萼去瞧瞧。”
“是!”
半晌又傳來一個有些羞澀的女聲。
“老爺,樹洞中是一對夫妻,他們好像受傷了。”
一個略微蒼老卻沉重的聲音傳來,“你先給那位夫人穿上衣服。”
“是!”
東陵凰雖睜不開雙眼,但意識卻是清晰的。
她感覺到有人小心地給自己穿上了衣服,又有人過來給慕容祁穿上了衣服。
然後有人想將她和慕容祁分開,下意識的,她抱着慕容祁的力度更緊了一些。
“老爺,他們抱得太緊了,分不開啊!”
“退下,讓我試試。”
有人想用內力分開他們,東陵凰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着慕容祁。
沉默了半晌,耳邊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也罷,將他們擡上馬車。”
“是!”
然後,東陵凰便感覺到自己和慕容祁一起,被人擡上了馬車。
馬車轆轆行駛而去。
漸漸地自己身體的溫度回升了一些,有人似乎在給自己和慕容祁包紮傷口。
身體舒適了一些,東陵凰也確定這些人對自己和慕容祁沒有威脅,下意識地放鬆了警惕,漸漸地又昏睡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頭頂金絲錦繡的幔帳,她微微側頭,便瞧見躺在自己身邊的慕容祁。
下意識的,東陵凰連忙起身,去檢查慕容祁的身體。
確定慕容祁的體溫正常,已經脫離了危險,東陵凰這才從心底裡暢舒了一口氣氣。
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夫人,你醒了?”
東陵凰轉身,看見一個一身鵝黃衣衫的俏麗姑娘,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是……”
東陵凰的話還沒有說完,“吱呀”一聲,姑娘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門外光線有些刺眼,驟然刺得東陵凰有些睜不開雙眼。她用手遮擋着,這纔看清楚走進來的是一名男子。
男子個頭很高,一身青竹紋飾的月白色錦繡衣衫,面如冠玉,眉如遠黛,眸深如星辰大海,手持着一把“傲雪殘梅”的摺扇。
男子很美。
男子一般都是俊,單獨能稱得上是“美”的,少之又少。
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美。
既溫潤如玉,又帶着幾分剛毅。
衣衫打扮和周身的氣質明明有着隱居世外,不沾染塵世凡俗的仙塵之氣,卻又帶着幾分與身俱來的,讓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的貴氣。
作爲東辰的太子,東陵凰從小就在貴圈裡長大,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帶着這種貴氣的男子。
瞧得微微有些楞。
男子走近東陵凰的牀邊,很有禮貌地向東陵凰打招呼。
“夫人醒了?”
東陵凰恍然回神。
“是公子救了我們?”
男子的嘴角維揚,帶着一抹溫潤的笑。
“是家父救了兩位。之前家父外出,在歸來的路上遇到了樹洞中遇難的夫人和你的夫君,便將兩位救了回來。”
東陵凰點了點頭,這纔打量起了這間屋子。
發現,屋子的陳設有些奇怪。
風格有些田野樸素之氣,但她能看得出來擺設的每一件東西都很有講究,而且許多都價值不菲。
有些是貴族才能用得起的,有些是隻有皇家之人才能用的。
而且有些陳設上面的紋飾雖很古樸,卻也只有皇家之人才能用。
東陵凰瞧着,眉頭微微有些皺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男子有些抱歉地開口,“不好意思,忘了給姑娘介紹,這裡是蘆葦谷。在下姓楚。”
蘆葦谷,倒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名字。
只是,她從小便遍覽六國國輿圖,卻從未聽說過哪國的國土上有這樣一個地方。
再者,如此普通平凡,讓她這個遍曉各國山川之人從未聽說過的地方,又怎會住着氣質如此奇怪的人呢?
蘆葦谷,姓楚,只有貴族和皇家纔有的紋飾和陳設,男子一身世外之人的樸素,卻無法遮掩的高貴氣質。
這些都說明了什麼。
窗外似乎有風聲,東陵凰眼目微閃,微微閉了閉雙眼,耳邊似乎劃過一抹蘆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