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的嚴王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我面前,他微微彎下腰來將我摟進懷裡說:“陌陌,我們走。”
嚴王抱起我直徑向森林深處走去,彷彿他剛纔只是隨手打死了幾隻蒼蠅而已。背後,劫後餘生的人羣慌亂的朝森林裡四散逃去,嚴王剛纔的突然一擊,讓他們死傷了過半的人數,這樣的威力的確足以嚇破人膽。
那過於血腥的一幕也着實嚇壞了我,但是此刻被嚴王小心護在懷裡的我卻也感覺到了莫名的心安,雖然他的懷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這是我第一次離嚴王這麼近的距離,眼前他垂於胸前的那縷銀白色的長髮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顯得有些灰暗。擡眼看去,那往日裡白皙的臉頰也像是蒙上了一層暗灰色,漆黑而無神的雙眼直視着前方……這小半年的時間裡他到底遭遇了些什麼??纔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不知怎麼的,這樣的嚴王讓我感覺有些心疼。
“喂!!姓嚴的,你的眼睛怎麼了??”我抑制住一股想哭的衝動,看着嚴王那雙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強作鎮定的問道。
“無妨!!這並不影響我…看見你。只是…這樣的我,陌陌怕嗎?”嚴王一直向前大步走着,靈活的避開了前方所有的障礙。
“不怕!!你又不會傷害我。”我吸了吸鼻子,讓聲音變得正常些:“只是,你以前從來都不這樣叫我陌陌的,總是兇巴巴的對着我喊‘顧…語…陌’!!”我模仿着他往日裡的聲線誇張的表達出來。
“呵,呵…”嚴王的嘴角輕揚起了微笑。
這麼近的距離,讓我盯着他嘴角那個淡淡的微笑竟然有一刻的失神,這樣的笑和他以往僅有的那幾個笑容截然不同,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嗯,哼..”我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那時你這樣喊我,每次都把我嚇個半死!!… …姓嚴的,你到底是誰?他們說你一直在我身邊?關於你和我的一切??我想知道。”
“好。”
嚴王輕柔的聲音裡帶着一種魔力,在這冰冷的懷裡,我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放鬆地就像是找到了家的孩子,終於可以放心地安然入夢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在意識尚有些模糊時,彷彿聽到鐵鏈碰撞的聲音裡夾雜的震耳欲聾的嘶吼聲,讓人聽起着有些膽顫心驚。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睡在一間石室的牀上,屋內沒有人。
“嚴王,你在嗎??青兒姐姐??小胖??你們都在哪兒呀??”我一邊喊着,一邊打量着這間石室。石室的四周都是開鑿過的痕跡,這像是在石頭裡直接挖出來的一個空間,空間裡很寬很大,不時有風聲從屋頂上方的小窗裡傳來。
屋子裡除了風聲,就再沒有別的聲音了。剛纔聽到的嘶吼難道是幻覺?我走到一扇像門一樣的地方輕輕地推了推。那扇石門後便露出了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路。因爲路的兩邊沒有光線漆黑一片所以也不知道是通向哪裡??
我遲疑了一下,轉身回到牀邊拿起那羣人給我的隨身小包挎在身上,並從裡面掏出了一支強光手電往那門裡照了照,深吸一口氣,然後順着石階一步一步向下走去。並不是我膽子有多壯,只是潛意識裡覺得只要有嚴王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危險。
石階是呈螺旋狀一直向下延伸着,我走着走着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上跑來,並伴隨着青兒的喊聲:“陌陌,你醒啦!!!”聲音剛落青兒的身影便出現在我的眼前。
“青兒姐姐,這裡這麼黑怎麼也不裝個燈呀??”我用手電光上下照了照,還沒有到路的盡頭。
“裝燈幹嘛!平時我都是直接到達樓上的,哪兒還用得着爬樓梯這麼麻煩呀!只是胖子說怕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把你嚇着了,所以這才用腿爬呀!!!哎呀!!可累死我了。”青兒說着便擁着我又向樓上走去。
“青兒姐,幹嘛又往上走呀??我想到下面看看,這條路通向哪裡??還有,嚴王去哪裡了??”我拉住青兒不肯走。
“下面也沒什麼,就是貯藏室,放些雜物什麼的。你也知道今天是月圓夜,老大當然是在閉關休息呀!!”青兒開始用力拉我向上走。
“可是,他看上去非常不好,我想去看看他。”我也用力的拉住青兒表示不妥協。
“老大他…”青兒的話音還沒落,那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卻真真切切地響徹在我的耳邊,我被一聲嚇得差點丟掉了手電筒,身體也條件反射般的轉身就要向上跑去。
“我們上去吧!”青兒的笑意瞬間從臉上消失,一臉凝重的拉着我向上走。
“那是什麼??剛纔的叫聲??”看着青兒變得難看起來的臉色,我心裡突然變得害怕慌亂起來。
“沒…什麼??…”青兒的臉一直朝着前方,不再看我。
“那個吼聲是嚴王發出來的!!對不對??”我拽住青兒不肯再往前走,魔化!!!對了,我在那羣人的口中有聽到這個詞,可是我當時沒什麼概念,現在回想起這次見到的嚴王還有此時那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我的心不自覺地緊了又緊。“他到底怎麼了??”說完,我掙開青兒的手又向着石階下跑去。
“陌陌…”青兒猶豫地放下想要阻攔的手,輕嘆一聲後也跟在顧語陌身後跑了起來。
石階的盡頭依然是一間石室,昏暗的光線中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正被手腕般粗細的鐵鏈禁錮在那裡,白色的長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痛苦萬分的臉上佈滿了黑色的經絡條紋,雙眼充滿了血腥卻又顯得那麼空洞,一開一合的脣中正發出低低的嗚鳴聲。他的身後聚集着大量的黑色霧氣,像是要將他吞噬一般。
“嚴…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如此的猙獰、如此的狼狽。
“陌陌,”青兒一把拽住我,輕聲的說:“別過去,老大現在已經無法掌控自己,此時的他誰也認不得。所以在他纔會在靈力最弱的時候,用寒冰鏈將自己鎖在這裡。”青兒轉頭看向石室的窗子說:“天,就快亮了。”
“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像那羣人說的一樣,嚴王是爲了給我抵擋惡運纔會變成這樣的是嗎??”我難過的看着青兒問道:“青兒姐姐,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受這樣的詛咒??難道我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嗎??我是不可原諒的壞人嗎??爲什麼要這樣??嗚……”
“陌陌當然不是壞人,”青兒將顧語陌輕輕摟在懷裡安慰的說:“陌陌從來都是一個善良的人,善良的只爲別人着想的人… …”
在天亮之前,青兒帶我回到了石階之上的石室裡,並向我講述了那一段於我而言已毫無印象的前世往生。原來,嚴王竟然默默地陪伴了我這麼久,久到我無法想象,一世又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