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過後,很多學生都已經收拾東西回家,咖啡廳沒有什麼生意,我在預約好的卡座坐下,這個位置視野特別好,獨居一隅,卻又能從明亮的落地窗裡看到來往匆忙的人羣,現在已是傍晚,學生們正匆忙的趕往教室參加晚自習,而我卻已結束了這樣充實的日子。
服務生送來菜單,我示意他先等一下。
時鐘指向七點,洛晨如約而至。
他穿着休閒的灰色襯衫,藍色的牛仔褲襯出修長健碩的小腿,看見我時,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齒。
他熟練地打開菜單,並沒有問我的意見,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待服務生離開,他問我,“應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我點了一下頭,又搖了一下頭,想了一下還是說,“其實我不喜歡喝咖啡,是因爲你每次約我都在咖啡館,我才選了帶點甜味的卡布奇諾。”
他一愣,尷尬的笑笑,說,“你以前爲什麼沒告訴我?”
我淡然一笑,“以前喜歡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天,什麼都追尋着你的腳步,你愛咖啡,我就也讓自己喜歡咖啡,其實我一喝咖啡就頭暈。”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裡蒙了一層薄霧,慘淡一笑,說,“以前?”
我堅定不移的望着他,說,“是的,以前。”
我從沒有這麼清楚的看明白自己的心,洛晨一場以命相救,讓我震撼無比,迷失了自己,埋葬了所有對秦簡的愛戀。就像《深深雨濛濛》裡,陸如萍不顧一切追去綏遠的行動感動了何書桓一樣,我也被洛晨不顧一切,捨命相救震撼了。
如果他沒有離開,或許,這個錯誤會一直繼續。
可能夠避開的,就不是命運,能夠放棄的,就不是愛。
洛晨的眼裡閃過無數細小的痛楚,蒼茫而迷離。
“你不想知道一年前我爲什麼離開?”
似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的笑,抽絲剝繭般細緻。
“重要嗎?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回不去從前了不是嗎?”望着他驚痛的眉眼,我的心也閃過一絲疼痛。
“呵呵……是嗎?”他蒼茫一笑,精緻的眉眼露出淒涼的神。
他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猛烈咳嗽了起來,他的左手下意識的捂住胸口,臉色蒼白。
“你沒事吧?”我突然慌了。
他笑着擺擺手,終於止住了咳嗽。
“沒事的,來的前些日子感冒了,一直沒好。”
見我一臉狐疑,他又補充道,“美國的空氣還是不適合我們中國人生長啊,所以我回來了,不是因爲你,應晴。”
他目光錚錚,那麼逞強。
“其實,美國有很多漂亮女人,我交往過好幾個,後來覺得美女還是中國的好。”
他自顧自大笑了起來,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他說,“我先走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你買單。”
說完,他又笑了笑,轉身跑出了咖啡店,背影那麼落寞。
我不想拆穿他,不想破碎掉他最後的自尊。
他的倉皇而逃,讓我也淚流滿面。
我是何其幸運,今生得以遇見他。
我又是何其不幸,今生終歸負了他。
不知在咖啡館坐了多久,天已漸漸暗沉,路邊的燈昏黃昏黃的,地板上鋪着一個個的小方塊板磚,我一腳一個,蹦跳着回家。
因爲是夏季,晚上有許多納涼的老太太,在小區花園裡坐着納涼,奶奶也在,常常聊到十點多才回家。
我悄悄的走過,不打擾那份寧靜與安詳,不料卻聽見奶奶中氣十足的笑聲,“我家晴晴啊,可乖巧了,成績也好,對我們簡兒也好,我真喜歡這個姑娘。”
隔壁李婆婆也笑,“那是,我們都看準了,晴晴這個姑娘老實,給你們家秦簡做媳婦最好了。”
奶奶一聽,開了花,“不瞞你們說,我打算等他們大學畢業工作穩定了,就把這門親事定下來,晴晴這孩子可憐啊,沒娘疼沒爹愛的,等她進了門,我和秦簡一定好好待她……”
聽了這話,我臉一紅,飛速上樓,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誰呀?!”我一邊捂着頭,一邊大叫。
“應晴?”他微愣開口。
我擡頭一看,竟是秦簡這貨,這麼晚了,不在家裡呆着,跑出來幹嘛?
“你回來了啊,我看你這麼晚了還沒回家,準備去找你。”他說。
心裡一暖,嘴角不自覺彎起來。
“你們聊得怎麼樣了?”
進門後,他裝作不經意的隨口一問,眼睛卻在仔細的觀察着我的反應。
“很好啊!好得不得了!”我逗他。
“哦……”頓了頓,又問,“你們……你們……說什麼了?”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我心裡莫名的開心,“喲!簡公子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啊!”
他撇過頭去,不再說話,鐵青着臉不理我。
我湊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輕輕說,“你生氣啦?”
他推開我,又往沙裡面坐了坐,離我半尺遠。
我又湊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說,“真生氣啦?”
他冷哼一聲,沒有搭理我。
秦簡的樣子,真可愛。
我故作投降狀,說,“好吧,好吧,我招了,我跟他說清楚了,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就是……”
我欲言又止。
“誰?”他轉過身來,擒住我,眼裡閃着期待的光。
“是……”我慢慢靠近他,然後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吻,“不告訴你!”
他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再是哈哈大笑,他摟住我,力道大得驚人,“你選我了對不對?你選我了對不對?”
我推開他,羞得滿臉通紅,“誰選你了,誰選你……”
嘴巴被忽的堵住,秦簡的臉迅速放大,他長而密集的睫毛微垂,呼吸炙熱而清晰,我的身體似被電流擊中,一陣顫慄。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我,那感覺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我摟住他,生澀的迴應他,他嘴裡的溫熱**的勾住我,與我耳鬢廝磨,手緊緊摟住我。
“秦簡……”我不自禁喚他的名。
下一秒卻被他強而有力的脣佔據我所有的思維。
正在我無法呼吸之時,他忽的鬆開我,奔向陽臺,大口呼着氣。
“秦簡……”我走到他身邊。
他溫柔的望住我,說,“爲什麼選我?”
“因爲喜歡你。”我朝他吐了吐舌頭。
“可他比我帥。”他聾拉着腦袋。
“你比他帥。”
“可他比我有錢。”
“我也沒錢。”
“可他很多人喜歡。”
“你有我喜歡就夠了。”
“可……”
“別說了,我就喜歡你,我這輩子就喜歡你!”
他望着我半餉,突然笑了,一臉寵溺的摸摸我的頭,說,“你個女兒家,這麼不害臊!”
我撒嬌似的依進他懷裡,說,;“秦簡,跟你在一起,真好。”
“我也是。”
真好,此刻與他相守。
那天晚上,我跟秦簡聊了整整一夜,最後在沙上依偎着睡着了,奶奶沒有叫醒我們,只是給我們蓋上了被子。
我說,我想過我們會擁有一個小而溫馨的房子,清晨,放一點輕音,摸摸他的耳朵,然後輕聲叫他,“起牀啦!”。中午,我做菜,他洗衣服,也爲誰洗碗而吵點小架,傍晚,手拉着手到河邊看日落,感嘆人生美好,夜晚,我們相擁而眠,塌實的連夢也懶得做。偶爾我還幫他撓撓癢,他也幫我畫畫眉,生活的安穩而知足……
他說,都會實現的,我保證。
那天,流光留宿在夏齊?盞墓?3?緋炕乩吹氖焙潁?醇?頤且蕾嗽諞黃穡?3雋擻惺芬嶽醋罡叻直吹納?簦?扒丶蠐η紓∧忝欽飭礁讎淹劍 ?p>
我和秦簡一下驚醒,她蹦跳着來到我身邊,揪着我的臉,大吼,“你們倆什麼時候狼狽爲奸的,這麼好的消息居然不告訴我!”
這貨力道着實不小,我的嘴巴被她擰得只能吐出幾個含糊的字來,“昨……昨天晚上。”
“好吧,原諒你!”她鬆開我的臉,又忽的抱住我,無比溫柔,“晴姑娘,簡公子,你們終於在一起了,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我也等太久了。
相識五年,相伴五年。
終於修成正果。
流光說,非要我們請她大吃一頓,剛好上次那個超市的總經理打來電話說,要我和秦簡去拍宣傳照,我們便叫上了流光,等拍完照領完薪水,再給她一頓大餐。
流光吵着說,要當我兩的經紀人,把我們經營成國際巨星。
秦簡白了她一眼說,妹子!我們拍的是超市宣傳照,不是國際巨星封面,請您老分清楚現狀好嗎?
不過,話雖這麼說,卻真的有演繹公司找上秦簡,說是在話劇表演的時候,就看中了他,想把他籤爲公司的藝人,並且安排他去韓國培訓兩年。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個巴不得的好機會,可秦簡卻一口拒絕了,他說,我纔剛交女朋友,你們就想送我去那麼遠的地方,萬一後院起火,你們負責?
我本以爲那個星探會黑着臉走開,沒想他卻一下笑了,說,你這藝人,我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