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是收養了葉家這位小千金的老爺子的姓,葉纔是她本來的姓。
至於予夏這個名字,資料上也寫的清清楚楚,因爲老爺子撿到予夏時,是夏天,他認爲這麼個粉嘟嘟的小娃娃是上天賜予他的寶物,所以就取名爲予夏。
至於本來的名字……據說,四叔直到戰死,都只來得及抱了自己女兒一下,之後予夏就被他放進了空間裂縫,遺失了。
在葉家,名字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在孩子出生後的第一個月圓之夜,由走了巫祭之路的二祖母占卜得來。
所以予夏並沒有本來的名字,或者說老爺子給她取的,就是她的本名。
葉澤看着手中的文件,發呆良久,直到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晚上九點十二分了。
他擡頭看了眼那家餐館,食客依舊絡繹不絕。
而那道纖細的身影,還在忙碌着。
他低頭再看看資料,上面寫的明明白白工作時間六點到九點的呢?
葉澤皺了皺眉頭,這是加班?還是情報有誤?
想着,葉澤起身走進了店裡。
他徑直走向此刻正在收拾一張餐桌的賀予夏,並不算很客氣地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到少女轉過頭,看到葉澤那讓人印象深刻的臉,她不禁有些奇怪,這個人不是之前來過了嗎?還是沒吃飽?打算再吃一頓?
想着,她正要開口,卻是被葉澤搶先一步開口了:“你幾點下班?”
“啊?”
“幾點下班?”葉澤重複了一句,但聲音比剛剛要低沉了一些。
“九點……”下意識地,賀予夏有些畏畏縮縮地回答道。
她覺得這個人雖然長的很好看,但似乎脾氣不太好。
“那你現在這是在加班?”葉澤聲音緩和。
“不……不是,是在幫忙……”賀予夏縮着肩膀道。
這副人見猶憐的樣子頓時就激發起了周圍食客們的保護欲,尤其是幾個膀大腰圓,似乎是這裡的熟客的傢伙。
其中一個上來就推搡了葉澤一下:“幹什麼呢?來這裡找我們夏夏耍流氓是吧?”
“撩妹找錯地了小子,趕緊滾!”
“今天哥幾個心情都不好,滾一邊去,麻溜地!”
葉澤眯起眼,轉頭看了眼剛剛推他的人,紫羅蘭色的眸子裡露出一抹冷光,聲音宛若刺骨的寒冰:“心情不好?巧了,我也是,還有,先動手的是你,成年人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啥玩意……”那大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身上一陣劇痛襲來,隨着一聲重重的“砰"!大漢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葉澤眸光掃向另外幾人,淡淡道:“見義勇爲的前提是有自知之明,不是什麼‘義’都能‘爲’的。”
說完,葉澤一把抓住賀予夏纖細的皓碗,在她的驚呼聲與諸位食客靜若寒蟬的目光中,將其拉出了餐廳。
看着葉澤的背影,有幾名食客嚥了嚥唾沫,然後看着地上那不省人事的大漢,一人愣愣道:“是先打120還是先打110?”
......
“放開我!”
“唔……你幹嘛!”
“嗚嗚……放開我……”
“我沒有錢……嗚嗚,求求你放開我……嗚嗚……”
賀予夏的嗚咽的哭聲讓葉澤有點心煩,但他還是把她拉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巷子裡才鬆手。
畢竟接下來的話都不是什麼能讓外人聽到的,至於好好說,讓對方自己跟來小巷裡……呵呵,別逗了,大家不過是沒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而已,誰踏馬能去大街上找個陌生人讓對方老實跟自己去小巷子裡談話,在社交方面葉澤願稱他爲最強。
看着眼前一邊抹眼淚,一邊瑟瑟發抖地看着自己的賀予夏,葉澤醞釀了一下才開口道:“別誤會,我不劫財,也不劫色。”
“……那……那你劫什麼啊?”賀予夏淚眼矇矓地反問。
葉澤噎了一下,然後道:“我也不是劫匪。”
“……”賀予夏不說話,只是看着他,顯然,她並不信任葉澤,畢竟沒人會相信一個突然衝進別人工作的地方,把人強行拉到沒人的小巷子裡的人,即使這個人很帥!
葉澤抿了抿嘴脣,想了想,然後決定直奔主題道:“其實我是你哥來着。”
“???”
看出賀予夏臉上疑惑且迷茫的表情,葉澤繼續道:“你是從嬰兒時期被收養的對吧,其實你是我四叔的女兒,我算是你堂哥。”
“你……你究竟在說什麼啊?我……我回去了……”說完,賀予夏轉身就想跑,她覺得眼前這個帥的不像話的傢伙,不是騙子就是神經病,本來以爲是個劫匪的,但沒想到竟然其實比劫匪還危險……
然而,葉澤何許人也,能叫現在還是個普通人的小丫頭從他面前跑了?
葉澤一把抓住賀予夏的手腕,無奈道:“知道你不信,但很快你就會信了。”
說着,他也不理會賀予夏的反應,繼續道:“我的名字叫葉澤,而你也應該叫葉予夏,你的親生父親,也就是我四叔叫葉天芒,你的母親也就是我四嬸名叫楚素。”
一番話下來,賀予夏的掙扎力度忽然就變小了起來。
從小到大她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者親人之類的找過來,現在突然聽到了疑似自己父母的消息,即使她覺得百分之九十可能是假的,但她還是忍不住追尋渺茫的可能性,畢竟,萬一……是真的呢?
小時候她問過爺爺一個問題,爲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媽媽,偏偏她沒有呢?
爺爺總是沉默着不說話,奶奶則會抹着眼淚,愛憐地摸着她的腦袋。
從那之後,她就不問了。她不想讓爺爺奶奶傷心。
可是,心底還是忍不住奇怪,自己的爸爸媽媽去哪了呢?
直到後來她不小心找到了家裡的領養手續,才明白,原來她是爺爺奶奶撿回家的呀,她的爸爸媽媽不要她了。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白天和爺爺奶奶在一起時,她表現的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而到了晚上一個人時,她就會忍不住躲在被窩裡,壓抑着聲音哭。
爲什麼爸爸媽媽不要自己了?自己明明很乖啊,吃的也不多,別的小朋友要玩具要衣服,她都從來不要的。
爲什麼不要自己了呢?自己做錯什麼事情讓爸爸媽媽討厭自己了嗎?
可是她會改的啊,每次自己不小心做錯了事情,爺爺教導的時候她都會很聽話的改正錯誤啊,爲什麼爸爸媽媽不可以給她一次改錯的機會呢……
以前每次看到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媽媽陪着,她都忍不住會想像,說不定明天自己的爸爸媽媽就會出現了。
而在那之後,她明白,不會了,爸爸媽媽不要她了……
這麼多年來,就和她想的一樣,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出現過,甚至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直到今天,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自稱是她的堂哥,知道她父母的消息……
“你……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賀予夏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半是怕的,一半是緊張的。
“證據啊,我現在掏出基因比對報告給你,估計你也會懷疑,”葉澤想了想道:“還是先幫你重塑一下世界觀吧,那樣問題會簡單很多。”
說着,他放開了賀予夏的手腕,接着一邊擡起手指,一邊道:“首先你要知道,這個世界的水很深,神話不僅是神話,童話也不一定全都是騙人的。”
話落,葉澤的指尖浮現一個小小的藍色光粒子,在賀予夏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葉澤將那光粒子彈到了巷口的位置。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光粒子落在了地面上,一堵冰牆從地面凝結、升起,將巷口堵得嚴嚴實實。
賀予夏驚呆了,她張了張小嘴,眼裡明明還帶着晶瑩的淚珠,但卻止不住驚呼:“這……魔術?還是什麼高科技?”
“不是高科技,也不是魔術,硬要理解的話,你可以把它當成魔法。”
葉澤顯然很滿意賀予夏的表現,他笑眯眯道:“身體裡有守門人基因的人,在年滿十八歲就會覺醒自己的固有能力,葉家是守門人世家,你身爲我四叔的女兒,自然也是葉家的一員,現在你是十五歲吧?三年後你同樣會覺醒現在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的‘超能力’。”
賀予夏後退了一步,她很想用看神經病的眼神去看眼前這個突然拋出一堆幻想作品設定的傢伙,但視野裡那堵無法去忽視的冰牆還在那裡冒着寒氣,彷彿是在告訴她“不信也得信”一般。
她嚥了口口水,她覺得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自己在做夢,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點,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放到左手上,用力一掐!
痛的她漂亮的眉頭都擰到一起去了。
所以這不是做夢?而是這個世界真的瘋了?
賀予夏搖搖頭,再看向葉澤,眼裡依舊充滿了不信任:“不對,一定是你提前佈置了什麼機關,除非……除非你會飛!”
很久以前就非常向往天空的賀予夏下意識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葉澤聳聳肩,然後賀予夏就徹底呆住了,因爲葉澤不僅飛了起來,身後還長出了一對非常具有神秘色彩的黑色翅膀。
“這樣你就信了?其實我還有更有力的證據來着。”葉澤攤手道。
賀予夏此刻只覺得全身發抖,這太不可思議了,失神狀態下的她下意識對葉澤的話做出了迴應:“什麼?”
葉澤以爲她是在問還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呢,所以他伸出左手,食指上的儲物戒上光芒一閃,地面上,包括他腳下和賀予夏的身周,全部都被無數的A4紙張給佔滿了。
賀予夏險些覺得是自己眼花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震驚多少次了:“這……這是小說裡經常說的儲物戒?”
“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些紙上的東西,看看吧。”葉澤道。
賀予夏下意識拿起身前堆的只比她矮一點的那摞A4紙最上面的那一份看了眼。
這是一份基因比對報告。
她再拿起下面一份,依舊是一份基因比對報告。
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這幾乎把整個巷子都塞滿了得A4紙,可能全部都是基因比對報告……
賀予夏的腿都有些軟。
葉澤揮了揮手,滿巷子的紙張瞬間一空,被他收回了戒指裡,最後,他從兜裡掏出一份摺疊起來的報告遞給賀予夏:“這份是你的。”
賀予夏手掌顫抖的接過,看向最後的結論那一行,基因相似度:99.998%,父女關係可能性:100%。
賀予夏腳下一軟,當時就坐到了地上。
剛剛止住不久的眼淚再次順着臉頰滑下,她擡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直視葉澤,聲音裡帶着濃郁的哭腔:“這究竟是不是真的?求求你跟我說實話,我的生活已經一團糟了,如果只是消遣或者別有目的的話求你放過我,奶奶已經不在了,我必須要照顧好爺爺,嗚嗚嗚……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嗚嗚嗚……哇……”
葉澤看着捂住臉嚎啕大哭的女孩,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尤其是賀予夏那張俏臉還和小幽有些相似……葉澤輕輕一嘆,身影落到她的身前,俯身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輕柔:“我沒有理由騙你。”
說完,他就將賀予夏從地上拉了起來,從兜裡拿出幾張面紙給她,認真道:“擦擦眼淚,我帶你去把老爺子的轉院手續辦了,他會在帝都得到最好的治療,然後你跟我回家,認祖歸宗。”
賀予夏接過面紙,此刻她的心裡已經信了六七分,她抽噎了幾下,正要擦擦眼淚,結果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賀予夏連忙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清了清嗓子就立刻接通了。
然而,十幾秒後,她的表情整個呆住,眼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熄滅了一般。
接着,她咬緊嘴脣,掛斷電話就轉頭瘋狂朝巷口跑去。
被冰牆堵住她就拼了命般地捶打。
葉澤皺皺眉,上前問道:“怎麼了?”
“嗚嗚嗚嗚,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爺爺出事了嗚嗚嗚!”
賀予夏哭喊着,不住地捶打冰牆,手捶的通紅,哭聲已經嘶啞。
葉澤一聽,臉色一變,手一揮,那賀予夏無論如何捶打都沒有動靜的冰牆瞬間消融。
賀予夏踉蹌了一下,但很快朝外面狂奔而去。
但葉澤的速度更快,一下子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坐我車。”
說着,他已經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不遠處的一輛保時捷超跑的車燈瞬間亮了兩下給予葉澤迴應。
葉澤抓着賀予夏將她推上副駕駛,然後自己迅速坐上駕駛位。
紫色的車身就如同劃破空氣的閃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葉澤知道賀老爺子住在哪所醫院,資料上寫的很清楚,他按照導航的指引,不過七八分鐘就來到了目的地。
兩人幾乎同時以最快的速度下車,葉澤甚至連車都沒鎖就跟着賀予夏衝進了醫院。
然而……
“賀老先生的病情突然惡化……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當聽到醫生的這句話時,賀予夏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醫院,她只覺得渾身冷的好像沒了溫度。
渾渾噩噩地,她被葉澤帶回了那輛豪車的副駕駛上。
目光空洞而麻木地看着前方,賀予夏覺得這個世界太殘酷了,自己還不夠慘嗎?爲什麼還要針對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