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一家高檔酒樓。
莊凡見到了專門研究古歷史的專家，林長春，一位退休幾年的老教授。
目前正在省市，開展宣傳古老文化的講座
在說明來意後，林教授有些震驚，不免好奇問道，“莊先生，你今年不到三十吧？很少能看到你這種年輕人，對於古代歷史有那麼深厚的興趣。”
莊凡微笑道，“最近有點時間，空餘時，就想搗鼓一些想法，林教授見笑了。”
林教授和善說道，“當然不會，老頭子我退休後，多地奔波，就是爲了宣傳我們華夏的古老文化，我還盼不得多有幾個你這種年輕人呢！”
莊凡拱手道，“煩請林教授賜教。”
林教授說道，“聽說過熱帶雨林的生態系統嗎？”
莊凡立刻看向一側，與龍首對視，不久前，龍首還說過這一個理論呢！
“請教授解答。”莊凡謙虛道。
林教授喝了杯茶，開始講述道，說什麼是熱帶雨林的生態系統？
動植物羣豐富，淨生產力發達，有機體集中在動植物體內。
熱帶雨林生態系統能量流動和物質循環等生態過程速率都很高,生產力也特別高,與之相伴的呼吸消耗量也很大,土壤中元素的積累相對較少。
在熱帶雨林生態系統物質循環過程中,與植物根共生的真菌發揮了積極作用。
莊凡聽着很懵，不是說古代能否實現半工業化的問題嗎？
怎麼感覺越扯越遠？
這是給我重新上一趟高中課程？
不過林教授話鋒一轉，說道，“古代的華夏王朝，其實就跟這熱帶雨林一樣，有着極大的相似之處。”
莊凡問道，“怎麼說？”
“古代人口衆多，生產力發達，但是農業的生產條件，註定不會出現大財富積累，而是全部轉化成活口人體，這一點與熱帶雨林何其相似？”
“第二點，由於人口衆多，就如同森林裡的動植物一樣，競爭激烈。”
“第三點，一旦出現天災，出現糧食問題，就可能瞬間席捲全國，森林也一樣，一場火災，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第四點，古代皇朝的政策是要穩定，決絕革命性的改革，故步自封，這些套路已經在最古老年代就證明了，農業社會穩定，政權也就穩定，這一點，也與雨林萬年不變，有着相同之處。”
很快，林教授的總結出現了。
“要讓古代皇朝實現半工業化，首要一點，要在百餘年時間內，扭轉所有人的觀點與認知，讓社會積累的財富不至於被“人口”大量消耗，讓統治者不必糾結於不“穩定”，社會就會動盪的問題，”
莊凡，“……”
百餘年時間？
他苦笑一聲，這麼漫長的時間，還實現什麼半工業化。
我直接在外界，將全部工業化需要的機器，材料，運輸等等，一一照搬進去都能做到了。
他說道，“林教授，我所面臨的難題，是如何能在短時間，讓古代皇朝發生質變。”
林教授皺眉，問道，“莊先生，你的預期時間是多少？”
莊凡道，“一個月內！”
“難！”
“難！”
“難啊！”
林教授一連說了三個“難”字，看他一臉嫌棄，幸虧是龍首安排的，否則的話，老教授已經翻臉了。
你丫這不是離譜到家的設想嗎？
哪有你這種研究問題的。
誰都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你可倒好，直接要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這誰能做到？
當然，老教授是不知道莊凡要修整古代歷史的事情。
生氣也是實屬正常。
眼見氣氛不對，龍首連忙開口說道，“教授，你別生氣，莊先生他有自己的想法，這不是很好嘛？人不能故步自封，要不斷學習，這可是你說過的……”
一席話，林教授才平復下來。
隨後，他纔開始講述一些重要的觀點。
比如工業革命的要求很多。
一聽到這個，莊凡頓時來了精氣神，認真聆聽。
看到莊凡一副虛心好學的表情，林教授不免露出欣慰讚許的目光。
說最主要的條件就是人口的問題。
人口出生率的飆升。
但很不幸，比如明末的小冰河期會對這個條件的實現構成嚴重阻礙，必須要挺過這個小冰河期活到18世紀才行。這就比較尷尬了，沒有工業革命恰恰克服不了這個自然限制，中原王朝一到小冰河期就容易崩潰。
然後是自由遷徙的權力，沒有這個，工業革命缺乏勞動力，運輸也打不通。
這個恐怕也無法實現，穿越者去當皇帝都不行，整個帝國裡地主階層的固化太強大，已經形成了能左右形勢的政治集團，換皇帝、留辮髮對它們無所謂，但去除人身依附，像北極熊國家那樣搞改革，這個頑固的集團一定會掀起巨浪，以明末那條破船，翻掉的概率就是100%。
隨後。
林教授還補充了一點，說北極熊國家搞農奴制改革，十八世紀六十年代年開始搞的，實際上到帝俄末期也沒真正徹底消滅，但北極熊國家在改革後幾十年也崩潰了，可見這種改革難度非常大。
莊凡想了想，問道，“林教授，有沒有不重要的條件？”
他想聽點好消息。
在這樣下去，都要被老教授打擊得沒有半點信心了。
林教授點頭，說道：
“也有不重要的條件。”
“比如平穩的地緣政治形勢。這條打死也實現不了，還是說大明，從朱元璋開始就有北方威脅，終明一代也解決不了，不像孤懸歐洲大陸的日不落帝國。”
“比如法制體系和契約精神。這兩點和高度集中的皇權有衝突，也很難。”
“比如現代公司制度，有限責任。這個到現在也沒完全實現，華夏講父債子還，仍有一堆人說老賴該殺，整個社會都不理解和接受有限責任理念，古代思想流毒仍廣。”
“可以得出結論，別說歷史，就是現代人帶個倉庫穿越過去，只要沒有什麼改變物理定律的系統，依然會在小冰河期滅亡，難以真正完成什麼大變革。”
……
說到底。
哪怕是距離現代最近的大明，都不具備實現半工業化的條件。
距離更遙遠的西漢，隋朝等等，就更是難如登天了。
最後老教授又說道，“莊先生，你可以看一看世界近代史！說句不客氣的話，大明所代表的所謂華夏傳統文明和現代文明，其實有很大差別，相當於兩個平行世界，難有交集。”
對於這個。
莊凡自己也研究過一些。
比如我們的現代化，說通俗點，其實相當於是西方文明全球擴張的產物，是跨界入侵。
爲什麼我們走自己的特色道路，是因爲發生交集以後，基因產生了融合變種，既不同於傳統文化，也不同於西方文化。
但是傳統文化的基因太過強大了，只是改變了部分的性狀，傳統依然是主流。
龍首偵查，平靜問道，“教授，如果我們將現代的科技，強行帶回古代呢？有可能實現嗎？”
林教授問道，“怎麼帶？要帶什麼？”
龍首說道，“比如西漢，如果在政局穩定的時間，將十個上億的工廠，整體搬移到西漢，其中包括電力廠，機牀廠，服市場等等，能否達成我們的目標？”
西漢？
林教授嘴角抽搐，他精神有點恍惚。
今天真是來談歷史知識的？
怎麼聽着，你們是要拍攝影視劇啊？
不過林教授也是耐心回答了，答案很簡單，用四個字就能概括……杯水車薪！
三個小時後。
龍首送別了林教授，站在走廊上，看着燈紅酒綠的都市，莊凡無奈苦笑道：
“龍首，你說我們的做法，值得嗎？”
龍首卻是道，“先生，我聽你的！”
“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似的？這可不像你龍首的風格，好了，我們離開再說。”
離開時。
林楓居然碰上了熟人，還不止一個。
他看到了白雅。
白雅的男朋友李雲逸也在。
“怎麼了？你那位前女友？”龍首表情有點不對勁。
“別亂說，什麼前女友，她一直都沒有答應過我。”莊凡說道。
“你們？”龍首死死盯着我莊凡，好像他臉上長出花了一樣。
“別亂想，我們已經沒關係了，還有她腦海裡關於我的一部分記憶，也都消除了，我們兩個，從此已是路人。”莊凡表情平靜，可心裡還是不舒服。
走過去。
發現白雅與李雲逸正在求人辦事，可惜的是，他們身份不夠，連正主都見不到。
“你……”
白雅一對美目瞪大，盯着莊凡看着，“莊凡，你怎麼在這？”
莊凡道，“老同學，遇到難題了？”
他將自己真當成了路人。
白雅的目光，一直沒有在他身上移開，說道，“我們在找小龍集團的經理。”
莊凡問道，“求人辦事？”
白雅輕輕點頭，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怪，好像在努力想些什麼東西。
莊凡對着龍首說道，“看在同學的份上，你幫一幫他們！”
隨後。
他一個人離開了。
白雅始終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