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授之以漁
衛夫人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相公，輕笑道：“姐姐這幾個月託妹妹的福，一個茶莊就賺了近2000兩，抵上全府一年的收入了，所以我和老爺決定拿出1000兩來幫助難民，在加上你們捐的，讓揚州地界的難民們今年都能過個好年，起碼不能再有凍死餓死的了。”
“咳，錢我們會購成米，棉衣，木炭託付給廣源詩的無了大師，讓寺裡的僧衆派發救濟給難民。”段志恆看着沉思中的凌筱筱，清咳一聲，接話道。
聽了段志恆的話，凌筱筱微微點頭，目光清澈的問道：“段大人，聽說您明年有望會被調回京城，不知明年的難民們該怎麼過冬？是否還指望着我們的捐款救濟？難民們雖然大多可憐，但也有很多是遊手好閒造成的，沒有人天經地義該幫他們不是嗎？”
段志恆被她連續三個問題問愣了，他一直有做善事的習慣，每走一地都會全力的幫助災民，難民，可他離開後，災民難民依舊沒有改善，他也清楚救的了人一時卻救不了一世。
“筱筱能開孤兒院爲何不能救這些難民呢？”衛夫人以爲凌筱筱不想捐款，怕自家老爺不高興所以連忙問道，其實如果是她自己也不會花這麼多錢去幫那些人的一時溫飽。
凌筱筱搖頭輕嘆道：“唉，姐姐不知，筱筱開孤兒院是爲了幫助那些無父無母，沒有生存能力的孩子們，他們與難民不同，現在開始專心救養他們，有一天他們即使無法讀書成才，卻也能不爲吃穿所愁，而難民們除了老人小孩都是有自救生存能力的。他們在那裡混吃等死，在筱筱看來還不如那些自賣其身去當奴僕的人。”
聽了凌筱筱的話，段志恆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難道他這些年都做錯了？衛夫人也不再說話，只是擔心的看着自家老爺。
屋內沉寂的很，只有凌筱筱喝茶的聲音，任曦安靜的站在她身後彷彿不存在一般，但心中卻暗自贊同自家主子的想法，她去過難民區，那裡不光有可憐人。還有很可恨的人，有些人根本就是流氓，欺軟怕硬。搶老人，婦人，小孩的食物。
“聽筱筱的意思應該不是不想幫他們，只是不想捐錢，可是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幫他們？”段志恆這些年是救活了不少人。可只救活了他們的生命，並沒有真正改善他們的生活，正如凌筱筱所說，他還不如開家孤兒院，專門救助一些小孩子。
凌筱筱放下手中茶盞，笑着開口道：“段大人。現在的米價是一兩銀子可以買二百石米，一千兩銀子全用來買米看着也不少，加上募捐銀子也夠買棉衣和炭火的。是可以讓他們過個好年，可然後呢？筱筱知道他們可憐，但可憐之人大多也有可恨之處，筱筱並不打算這麼盲目的幫他們。”
“哦，筱筱可是有更好的辦法？”衛夫人。眼睛一亮，盯着凌筱筱着急的問道。
凌筱筱是想到了幾個辦法。只是她對唐朝的法規還不是很熟悉，所以以謙虛的口吻說道：“筱筱覺得，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所以想了幾個辦法，請大人幫助參考一下是否可行。第一，筱筱覺得給他們送糧，送衣的同時應該改善他們的居住環境，我雖然沒有去過難民區，卻也聽說過那裡四面透風，在那種環境下，怕是有炭火也無用吧。”
“筱筱的意思是在給他們糧食的同時，讓他們自己建設家園，這個辦法好，我怎麼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雖然是難民但只要吃飽穿暖，還是有勞動力的。”段志恆興奮的點頭，算是同意了凌筱筱這個觀點，他們做善事這些年完全被以前的模式侷限住了，難民區那裡屬於三不管地帶，官府並不反對有人在那裡建房，開墾荒地，只要到官府備案，交錢便可，可是錢該誰出？
就在段志恆糾結的時候，凌筱筱又開口了：“筱筱覺得不用將錢交給無了大師來分配，雖然出家人一心向善，可是並不一定知道這些難民最需要什麼，筱筱覺得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家，咱們應該將捐款錢公開話化由幾方人共同記賬管理，爲他們建設新家園，這樣他們纔會有幹勁，這段期間老人幫忙看住各家的孩子，幫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婦人給男子做飯洗衣，男子先建房墾地，這樣他們來年的生活也就好過了。”
段志恆雖然知道凌筱筱說的是理想狀況，可是他還是想試試，因爲朝廷雖然每年都撥款賑災幫助難民重建家園，可是她清楚，真正能得利的並沒有多少人，可如果筱筱這個辦法成了，那百姓便可靠在自己的力量，在別人筱筱的幫助下得以自救。
“這第一個方法看着還算可行，可還有其他的？”段志恆亟不可待的追問道。
凌筱筱看他沒有提反對意見便繼續說道：“這第二個法子，筱筱卻是有些私心的，所以便錢由筱筱一個人出吧，當然衛姐姐要是心疼妹妹，怕妹妹的錢週轉不開，能入股是最好的了。”
衛夫人聽後一樂，心想這凌筱筱應該是又有好生意要做了，她雖有心想要參與，但見自家老爺在一旁，便沒有表現的太明顯道：“筱筱快別賣關子，先說給我們聽聽，你這私心可與難民們有什麼關係。”
“筱筱以前看過一本海外遊記，上面記載了摩揭陀（印度）的製糖方法，他們國度是用甘蔗來將糖製成冰糖，紅糖，白沙糖，筱筱打算試試這個方子，如果可行便建一個廠子，到時一定會用到不少人，揚州這兒閒置的土地畢竟沒有多少，所以商業還是很重要的，雖然士農工商，商排最後，可是它也可以救活很多人。”凌筱筱此時任然不忘給段志恆上上政治課，不能那般歧視商業。
凌筱筱她以前看史書的時候，記得製糖是在唐朝由李世民派人去印度引進的，可是現在她任然沒在世面上看過白糖，冰糖，想着應該不是沒普及就應該是還沒引入，所以她打算髮展製糖事業，而之所以她僱傭人制作，而不是買奴僕，是因爲她打算逐步公開配方，製糖業的發展也是有步驟的，一開始唐朝只能將糖漿凝結成黑色糖塊，紅色糖晶，就是砂糖也是雜質沒有去淨的淡黃色。到宋元兩代種類就很多了，有獅子糖，花花糖，芝麻糖，楊梅糖等等。接着明代的《天工開物》才記載了白糖和冰糖的製造方法，雖然製糖法是別國傳入的，但將黃泥水脫色卻是中國人發明的。
“筱筱說的可是比飴糖，石蜜還要好的糖？可以大量生產？”段志恆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就是《齊民要術》他也認真的拜讀過，他沒想到凌筱筱一介婦人，既然還懂民生，不過想想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創意，便也覺得有些可能，所以期待的開口問道，他不是因爲士農工商的地位排斥商人，只是商人太過逐利，可是淩氏的存在卻讓他對商戶有了新的看法。
“可以，在他們完成家園建設前，筱筱會將成品拿來給大人您看，其實廠子越大，幫助的人才能越多，所以前期希望姐姐能幫我，待我能拿回本金，有盈餘的時候，筱筱會將方子公佈出去，因爲糖跟茶葉不同，是百姓的必需品，生產量越大才會越便宜，大家才能買得起。”凌筱筱不打算一步製成白糖，她要慢慢的發展，等公佈唐朝的方子後，她就開始製作宋元的，等宋元的方子公佈後，她就製作明代的，等明代的公佈出去，她就開始製作現代的，當然這只是想法，也許等都公佈完了，她也就不在意這個廠子了。
段志恆聽說她會將方子公佈後，很似讚賞的道：“筱筱能有如此胸襟，本官怎會不明事理，這件事便由夫人幫着你一起幹。”
衛夫人一聽便樂了，她可是清楚這筱筱，雖然有善心但卻不會是在讓自己賠錢的前提下，所以此時一聽自家老爺同意便愉悅的道：“筱筱這哪裡是私心啊！簡直就是大公無私！”
“大人，姐姐，雖然佛說衆生平等，但大家都清楚，從一出生起，大家就不是平等的，唯一的平等就是我們都活着，有自己的理想和尊嚴，但如果這些人一味的只知乞討，接受他人的接濟，不知努力，他們怎麼還能算作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所以筱筱覺得幫助不應只是幫助他們活着，更應該幫助他們找回自信，認清自己。”凌筱筱沒想到此行會這麼順利，昨晚她可是想了好久說詞，現在雖然段志恆都同意了，但她任覺得不該白準備了，說有朗聲正氣的說了出來。
“筱筱奇女子也。”段志恆聽完凌筱筱這段話後，感觸很深，他一直號稱是個清官，好官，可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深入瞭解過百姓到底需要什麼，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一些他感覺有用的善事，以前她感謝凌筱筱他們的醫術救了兒子，喜歡他們府上人善良直爽的性格，所以才同意讓兩府多加來往，可今日聽到的一番話，卻讓他真正的感覺到凌筱筱的不凡。
ps：
ps:難民從古至今都有很多，但除了老弱婦孺，小寒更支持授之以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