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覺得累也依舊要蹣跚前行,不論是顧晏惜還是花芷。
年關漸近,和有來往的幾家送了年禮,花芷將秦家留在最後一家,一直關注着她的秦家得到她往這裡來的消息纔算鬆了口氣,關係是否親厚,在年關時最見真章。
秦家大夫人早早得了夫君的囑咐自是不敢怠慢,親自在二門等着人到來,侍候她多年的奶嬤嬤示意其他人退下,附耳輕聲道:“老奴得了消息,老太太那裡怕是要藉着生病這個由頭做伐,那意思是要讓花家大姑娘低頭,在老太爺那找回臉面。”
大夫人眉頭一擰,她被拿捏多年,最是清楚自家這個規矩大的婆婆是什麼個性子,不用想也知她忍不下這口氣,要是放在平時她巴不得再看她在公公在那個虧,可眼下卻不行,夫君告訴過她這其中的利害,也知道不久前秦家從大姑娘那得了大好處,這好處還沒捂熱,現在又攪出妖蛾子她都覺得沒臉。
“你把這個情況去和管家說一聲。”秦大夫人輕輕拭了拭嘴角,“巧得很,朝中今兒起封筆。”
嬤嬤眼神一亮,可不就是,老太爺今兒可是在家的,她們夫人鎮不住老太太,總有能鎮得住她的人。
花芷不知她人尚未到這邊婆媳間就已經先過了一招,將禮單交給管事,她跟着管事嬤嬤去往二門。
原以爲是要去向病中的老夫人請安,心中都組織好語言了卻被迎在那裡的表嬸帶去了自個兒的院子,腦子裡多繞了個彎,她也就不再多想,總歸這是秦家人的事,與她沒什麼關係。
“雖說少有見面之時,表嬸卻着實佩服你得緊,一個姑娘家能做下如今這番成就,吃了不少苦頭吧。”
“尚在我能應付的範疇內。”花芷看着對方一臉心疼的神情笑容清淺,讓人看不出深淺來,“其實也沒有那麼懸乎,人的潛力無限大,逼一逼不說誰都能如我這般,十個裡三五個卻也不成問題。”
“那我必是有問題那三五個裡的。”秦大夫人嗔她一眼,極自然的轉開話題,“你娘身體可好?柏林據說是出去遊歷了?過年都不回嗎?”
“娘身體很好,柏林如今已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好總拘着他,能在外邊磨掉一點公子哥兒脾氣也是好的。”
“他哪裡是公子哥兒脾氣,分明是淘氣,我可是印象深刻得很。”秦夫人掩嘴輕笑,“三年前他夥同秦家的幾個小子差點將秦家族學給燒了的事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花芷也想起了那事,那時花秦兩家是真的親近,外祖母喜歡帶着小輩回孃家,那回帶着的就是柏林,正是狗都嫌的年紀,淘得讓人頭疼,結果來了不到半天就差點將人家族學給燒了。
“回去就關了他半個月禁閉,後來還是表嬸您親自去了趟花家纔將他放出來。”
“小孩子嘛,淘點好,說明是個聰明孩子。”秦大夫人看她神情有些軟化趁勢抓住她的手輕聲道:“表嬸知道你心裡存了隔閡,不怪你,是我們這些長輩沒做好,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抹殺了那些情份是不是?便是不信我,不信其他人,你也該信我們老太爺和姑母多年的感情,後來老太爺其實是想將花家的幾個嫡孫接回來養着的,見你養得好才做罷。”
花芷溫婉的笑了笑,“都過去了,以後不提這些,祖母始終姓秦,她必是喜看我們往來的。”
秦家要的也就是這個態度,得了這話秦大夫人臉上笑容更深了許多,“對,總歸是一家人,自是需得多來往纔好。”
飲了幾口茶,秦大夫人看花芷一眼,試探着問,“芷兒可有想過再許婚事?”
花芷揚眉,“表嬸莫不是想替我保媒?”
“可不止我,想替你保媒的人多着。”看她一臉訝異秦大夫人比她更驚訝,“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要不是表嬸說起我都不知我還有人要。”
秦大夫人眼睛都瞪圓了,“你莫不是以爲大家都眼瞎心盲不成,你會掌家,擅賺錢,胸有丘壑,連朝中那些大事都看得明白,要不是之前你有孝在身,好不容易等你出孝又到了年關,怕是早有媒婆上門了。”
花芷順着他們的思維一想,還真是如此,誰要是把她娶進門了不就是娶了尊財神進門?第七部衍生出來的好處已經看得着,等運輸那邊開始搭建班子,會這麼想的恐怕會更多。
可惜晚了,她有對象了。
且那個男人看上的不是她的附加價值,而是她這個人,花芷突然有點想念那個總是暖烘烘的懷抱了。
看她不說話,秦夫人試探着又問,“芷兒,你可有什麼想法?”
花芷笑着搖頭,“花家生我養我,使我落地即得享富貴,爲花家鞠躬盡瘁我心甘情願,可其他人憑什麼讓我去替他們做牛做馬?明知道他們看上我那點本事,我還要蠢得往那個火炕裡跳不成,更何況那些人想要將我說給自家子侄,他們的子侄卻未必敢娶我。”
道理誰都懂,可一輩子啊,說長不長,說短它也不短,一個人過也實在太冷清了些,只是這已經不是她能說的話了,秦大夫人拍拍她的手臂,“沒有這麼埋汰自個兒的,你也別太委屈着自己。”
“是,謝表嬸關心。”聽出她的真心實意,花芷道謝得也真誠,她之前都準備好了,若是表嬸繼續說這個話題,她就直說自己有婚約了。
唔,這態度好像有些有恃無恐?花芷把鬢角的頭髮搭到耳後,可是沒辦法,這事在她心裡着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她現在倒是有點好奇晏惜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又和秦大夫人彎來繞去的說了會話,花芷便有了去意,“聽說舅婆病了,我需得去請個安纔是。”
秦大夫人正想着要如何答話,就聽得奶嬤嬤道:“老夫人精神不好,剛剛傳了話來說已經睡着了,好叫大姑娘知曉,老太爺聽說您來了,請您去那邊花廳說說話。”
花芷朝着秦大夫人福了福身,“不好叫舅爺爺久等,叨擾表嬸了。”
“你常來叨擾我才高興。”秦大夫人笑,“去吧,不留你了,改天我去看你娘。”
“是,隨時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