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路漫漫,去時已荒蕪(1)
意外地又是意料中的,念驚鴻擡眸一瞥,就瞥見了那個站在不遠處山丘上一身黑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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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驚鴻賭氣一般地撅起嘴巴,彷彿沒看見一樣,依然自顧自地往前走,幾個守門的小妖自然知道她是誰,這麼長時間以來在魔界裡只要是長了眼睛的,都看的出來這個女人是魔君殿下的心頭肉,動不得覬覦不得,更何況這女人腹中還懷了孩子!
幾個小妖面面相覷,最終“明智”地選擇了站在原地不動。
念驚鴻走到門前,見前面立了一小妖低眉順目的,也不擡頭看她,心下一橫,轉了個方向繼續前行,哪裡知道這幾個小妖就跟被定身了一樣,居然一動不動,她就那麼輕鬆地從他們身子中間穿過去。
眼看着就要邁進六重門了,念驚鴻的視線裡突然多了一道高達的陰影,聾住了她整個身形遽。
擡眸望去,剛好對上溫夜玉一雙陰暗不明情緒的眼眸,他雙手負在身後,就直立在她身前,彷彿一堵牆一樣攔住了她的去路。
念驚鴻氣的哼了一聲,“怎麼,連景妃也不讓我見?”
溫夜玉的眼神忽然多了幾分寵溺,讓念驚鴻有一瞬間的錯覺,可他說的話又是一盆冷水把她的錯覺澆滅好:
“除非你、我或者是她,我們三人中有一人死了,你纔有可能見到她!”
念驚鴻氣結,是啊,他溫夜玉死了就沒有人阻攔她了,甚至魔界都是她念驚鴻說的算,可是他必然不可能死,若是念驚鴻死了便沒有見或不見的事了,若是木紫景死了,念驚鴻也沒有見她的必要了……
一時間,念驚鴻被堵得一句話竟也無法反駁,半晌,才憋出一句:
“爲什麼!?”
而溫夜玉的回答更是讓念驚鴻有吐血的衝動!
“因爲我不想讓你們見面!”
“溫夜玉,你怎麼可以這樣霸道!”懷了身子的人本身就比較容易激動,加上之前姬姈和周舒姮被處死的事情,念驚鴻隱忍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總算被爆發了
!
“你做什麼事情都是獨斷專行,你表面上在乎我,讓我爲你懷孩子,是,這一切看起來都讓人羨慕,你是人妖魔三界的霸主,是人人敬仰的魔君殿下,做你的女人,爲你繁衍子嗣,這聽起來多麼榮耀!可是在我看來,我只是你的一個玩物,你根本不尊重我的意見,限制我的自由,現在我見不到景妃,就連束祺和芙映我都見不到,這些……這些人表面上對我恭恭敬敬,磕頭行禮的,可是實際上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在他們的眼裡只聽從你的命令,我只是一個趨附於你的木偶罷了!哪天你不高興了,我該也落得跟景妃和姮姐姐一樣的下場了吧!”
“別再說了!”
念驚鴻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蹦進溫夜玉的耳朵裡,他盯着她的臉額上慢慢爆出青筋,終於遏制不住地大吼一聲,嚇得旁邊的小妖都撲通撲通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唯有念驚鴻一臉倔強地迎着他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你倒是說說,我的話那一句是假!”念驚鴻今天是徹底爆發了,或者說她的心已經開始冷了,眼前的男人再也無法讓她維持心裡原有的炙熱。
溫夜玉背在身後的手握緊成拳又漸漸鬆開,之後再次握緊,如此反覆了幾遍之後,才又薄脣輕啓:
“束祺和芙映……你若想見可以見,至於木紫景……你若執意要見,那我只能讓她隨了姬姈和周舒姮去,你自己選吧!”
說完這句,不等念驚鴻再次發飆,溫夜玉已經狠狠甩袖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只聽得他吩咐那些依然跪地不敢起來的小妖:
“若有人踏進六重門一步,不必稟告,處死木紫景!”
“是!”小妖們紛紛作答,直到溫夜玉走遠他們纔敢鬆一口氣起身,然後就一起死死盯住小腹隆起呆立在原地的念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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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嶠一進屋,便瞧見念驚鴻神情呆滯,連他進來都沒有察覺。
他靜靜地坐下,將裝有熱騰騰水的水杯推到她跟前,這下,念驚鴻才緩慢地轉動了下目光,見到是陸沉嶠之後,竟然不受控制地眼眶一熱,淚水差點就要奪眶而出
。
陸沉嶠心神一動,死死握住拳頭才控制住了想要抱緊她的衝動,半晌,才沙啞了聲音問,
“怎麼了?”
念驚鴻垂下眼簾,一顆淚垂落在她的手背,陸沉嶠只看得見她輕顫地沾滿了淚水的眼睫,彷彿是蝴蝶的翅膀。
“姮姐姐死了,姬姈也死了,現在就連木紫景他也不讓我見,還動了殺她之心,我不明白玉他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被夕魅吞噬了靈魂,纔會這般冷血無情麼?”她聲音哽咽,就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帶着哭腔。
陸沉嶠一聽便明白了,輕聲嘆一口氣,
“子衿很好,你不用掛心,爺肯讓我來看你也不會讓子衿禁足太久,你放寬心,畢竟還有了身子……”
念驚鴻總算有了一絲寬慰,除了悶悶不樂便是呆滯狀。
是誰說過,寧願笑着苦累,也不要哭着享受……念驚鴻將手掌心覆上自己的小腹,心中有了計較。
陸沉嶠起身離開,走了兩步終是頓住腳步,緩緩回身,
“鴻兒,我知道,你心裡在意的不是那兩條人命,而是爺他對你的態度和與你相處的方式……其實,其實景妃她不是真的瘋了……她是裝的!”
“什麼?!”
“沒錯,那些日子子衿曾告訴我,她見到過姬姈姑娘時常去找景妃,起初我沒有在意,後來我倒是親自去瞧了瞧,發現姬姈的確與景妃走得很近,姬姈姑娘幾乎每天都去看景妃,但她們究竟說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去六重門景妃的住處時,發現她屋子裡都擺滿了花,都是新開出來的花朵,顯然是從園子裡摘的,而且她的居室佈置整齊,就連被子都疊放地整齊絲毫不凌亂,包括她的妝容她的髮式幾乎都跟以前在王府的時候相差無幾,試問一個瘋癲了這麼久的女人如何能做到這樣井井有條,即便是姬姈姑娘有心幫她,也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連房間裡擺放花朵都想到了,答案只有一個——便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景妃自己所爲,那麼她的瘋癲便值得懷疑了!”
念驚鴻扶住腰桿站起來,“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陸沉嶠低頭,“你真心對待景妃,若是知道了她裝瘋賣傻欺騙你的同情,你該會傷心至極,你懷了身孕,情緒不宜波動過大,所以我只對爺說了……”
“你是說玉他一早就知道?”念驚鴻睜大眼睛
。
“是!後來事情的曲折我便不清楚了……”
念驚鴻知道他是在準備跟子衿的婚事,可既然溫夜玉知道,爲何不跟她說,讓她這樣一直矇在鼓裡?
見她緊緊蹙眉,陸沉嶠又忍不住想要勸慰,可聽見了身後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後,便收住了聲音。
“念姑娘,吃飯了,今兒可是爺特意吩咐做了一些花樣出來,看看合不合胃口!”靳嗣把東西擺在桌子上,此時陸沉嶠已經退了出去,雖然他跟靳嗣同侍一主,可畢竟二人不是一路的。
念驚鴻無精打采,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爲了孩子也是面前吃幾口就放下筷子。
靳嗣瞧了一眼,閉上眼睛,一口氣跟繞口令一樣把肚子裡的話吐出來,
“爺說了,狐七已經抓到,若你想見這個所謂的哥哥就好好吃飯,如果不想見就儘管不吃,到時候別忘了給狐七收屍!”
總算把主子交代的都說完了,靳嗣悄悄睜開眼睛,“念姑娘,爺這麼說也是爲了你好,他不是會說軟話的人,這些話雖然生硬了一些,可是他也是……”
“夠了!我不想聽了!”念驚鴻啪地一聲用手拍了桌子,狐七,她當然想見,雖然不是親哥哥,可是畢竟也是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人,更何況他很有可能知道自己跟那具棺木中九尾狐屍關係的人,所以她必須得見!
收回手掌,掌心火辣辣地疼,可念驚鴻彷彿毫無知覺一般重新拿起筷子,開始一個勁兒往碗裡夾菜,大口大口地吃。
靳嗣立在一旁,瞧着女人挺着肚子,眼圈含淚卻還要不停吃東西的樣子,有些不忍,幾次想要上前勸勸,可是張開嘴又不知道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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