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捨不得讓你走
李默甩了甩頭,鋪開一張潔白的宣紙,開始奮筆疾書。
蘇小柔端着一杯新泡好的龍井茶走進來,遞上說:“太子,請用茶吧。”
李默接過茶,淡淡看了一眼蘇小柔:“明日我們幾兄弟一起去東山皇家圍場狩獵,要在東山留宿一晚,你和韓七跟我去,今日你就早點歇息吧。”
“狩獵?”蘇小柔眼睛一亮,心想那不就是可以出宮了嗎?她趕緊說:“小梳子謹遵太子吩咐。”
翌日大早,太子李默帶了韓七和蘇小柔來到皇宮東門,與等候在此的二皇子李睿和三皇子李佑匯合。
看到停在面前的幾匹高頭大馬,小柔在心裡暗自叫苦。
她從小就沒有騎過馬,也不敢騎馬。昨晚只顧着高興終於能出宮了,可偏偏就忘了狩獵還是要騎馬去的。
很快,幾名皇子和侍衛都英姿颯爽上了馬,唯有小柔還怔怔站在原地,一臉爲難之色。
李默見了不免驚奇:“小梳子,時間不宜拖沓,快快上馬。”
他哪裡能想到,蘇小柔根本不敢騎馬呢?在他們那個朝代,沒有男兒是不會騎馬的……
這時李睿駕馬來到蘇小柔跟前,看着小柔望馬興嘆的模樣,微微一笑:“皇兄,既然小梳子不願騎馬,那讓我來帶她去好了。”
說話間,他的一隻手臂已經把蘇小柔一把拉了起來,穩穩地放到了他的馬前,然後輕輕環住小柔的腰身,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坐好了,我們要走了。”
然後馬鞭一揮,他的馬率先衝了出去。
三皇子李佑看見兩人並騎一匹馬遠去,不由一臉悻然:“大皇兄,早知道我就帶你那個小跟班一起走了。”
李默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這個自小就不成器的三弟,警告地說:“三皇弟,你最好能安分一點!”說罷也揮馬而去。
李佑心不甘情不願地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幾名皇子帶着侍衛在東山上圍獵一天,收穫頗豐。
不僅獵到了不少山雞野兔飛鳥野鹿,還意外地收穫了兩隻野豬,當下全部都歡欣雀躍。傍晚在山上點起了篝火,吃燒烤的野味,喝山裡的清泉。
蘇小柔是第一次出來打獵,跟着他們大開了眼界,既覺得新奇又覺得興奮。
除了那個討厭的三皇子動不動向她投來幾道淫邪的目光令她倍感不舒服以外,這一天要算蘇小柔離開家之後,過得最開心快樂的一天了。
到了夜晚,侍衛們紛紛搭好了帳蓬,大家玩了一天也都累了,於是各自安歇。
小柔的帳篷緊挨着太子搭在外面,她雖然也很疲累,卻因爲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過夜,總感到不踏實也不習慣。過了好久,才終於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恍恍忽忽似夢似醒之際,卻覺得好像有人溜進了她的帳篷。
蘇小柔一驚,睜眼一看,只見三皇子李佑正在旁邊色迷迷地望着她,嘴裡說着:“寶貝兒,爺想死你了。那次在書院看見你爺就一直想着你,你這小嫩臉可比我養的那些個標緻多了。”一邊就來動手撕扯蘇小柔的衣褲。
蘇小柔驚恐萬分,大喊:“太子救我!太子救我!”
這時,李佑只感到身子一輕,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重重甩在一邊。轉臉一看,太子的貼身侍衛韓七就站在他的身旁。
他正想發火,卻見韓七身後,還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冷冰冰地注視着他,正是太子李默。
“大皇兄,我……”李佑一下子焉了。
李默依然用他冰寒得足以能殺死人的目光盯着李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後“啪”的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李佑響亮的一個耳光。
“不就是一個奴才嗎?大皇兄,你竟然打我?”李佑惱羞成怒,捂着半邊臉憤恨的說。
“我早就警告過你!”李默冷冷地說。
“好!你不要一天到晚做出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來教訓我!我看你和這個小奴才早就勾搭上了吧,我要告訴父王去!”李佑叫囂着說。
“馬上滾!”李默沒有再看李佑,只是從嘴裡冰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李佑看看李默,不敢再多說什麼,氣恨恨地走了,站在一邊的韓七也緊跟着李佑走了出去。
李默把眼光投向蘇小柔,只見她瑟縮地站在帳篷中間,滿臉都是驚魂未定。
他心中不知怎麼就又莫名地疼了一下,走過去輕聲地說:“你,不要緊吧?”
“太子……”小柔叫了一聲太子,然後“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一時間,蘇小柔的心中涌起了無限傷心。
幾月的飄零,有家不能回;幾月的隱姓埋名,女扮男裝;今晚又受到三皇子如此欺負,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刷刷刷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這下李默不知所措了,他一向就是個情緒內斂的人,雖然他此刻心痛着蘇小柔,卻不知怎麼表達出來,更不知怎麼該安慰這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小梳子。
停了一會兒,李默從懷裡掏出一塊緞綢手帕,遞給蘇小柔:“不要再哭了,我保證,不會再讓他招惹到你一根頭髮。”
“太子,我想出宮……我不想再回皇宮了,求你……”蘇小柔接過絲帕,還沒停止哭泣,抽抽噎噎說道。
“你要走?”李默驚訝地說。
“嗯。”蘇小柔淚眼未乾,望着太子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然後說:“請太子明天就放我走,我不回宮了。”
李默沒有說話,眼睛望着被夜風颳得飄飄搖搖的帳篷,似乎在想着什麼。
小柔這時也停住了抽泣,帳篷裡陡然安靜下來,一種奇異的近乎古怪的氣氛在空氣之中靜靜地流淌着。
良久,李默望向蘇小柔,開口道:“如果我說,我不想讓你出宮……”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別處,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說:“我捨不得讓你走,你會不會留下來?”
蘇小柔呆住了,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太子,曾經那麼遙遠那麼陌生的太子,現在卻似乎那麼接近又那麼親切。
此刻她平靜的心湖就像微風掠過水麪,漾起了陣陣漣漪。
兩人都不再說話。夜,寂靜得就像這東山空曠的山谷。
但是,兩個人都知道,有一種嶄新的說不清楚的東西此刻正在他們倆之間溫暖的延伸着……
第二天,因爲有了夜裡那段插曲,氣氛明顯不如頭天狩獵那麼歡快。
三皇子李佑和太子呈一種對立狀態,太子一言不發,仍然是一副冰冷若山的態度,連眼尾都沒有掃一下三皇子。
只有二皇子李睿不知發生了什麼,依他的性格,還是嘻嘻哈哈,但是幾乎沒有人響應。
再看小柔似乎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一點,一直緊緊跟隨着李默,很溫順似乎又帶着點淡淡的憂鬱。
大家都興致不高,李默說:“那就早點回宮去吧。”
李睿騎馬來到蘇小柔面前:“來吧,我帶你回去。”
蘇小柔猶豫了一下,眼睛望向李默。
李默一言不發,攔腰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馬上:“二皇弟,回去我帶小梳子。”然後翻身上馬,駕馬朝着宮廷方向疾馳而去。
李睿不以爲然地淡淡一笑,心裡卻彷彿悵然若失……
九月初九,皇宮。
今天,就是太子李默和相府千金蘇小柔大婚的日子了。
太子成親,是普天之下的一件大喜事。
皇宮裡早就張燈結綵,門窗上貼上了大紅的喜字,廊檐下掛起了大紅的燈籠,臺桌上點燃了大紅的蠟燭。宮女太監們也換上了喜慶的衣服,穿梭不停忙忙碌碌。
嬪妃娘娘們更是豔妝麗影,一個個打扮得華彩繽紛,富貴襲人,整個皇宮上下都呈現着一派熱鬧非凡喜氣洋洋的歡慶氣氛。
蘇宰相千金喜嫁太子,兩個駐守邊關的兒子蘇俊文和蘇俊武都千里趕回,親自陪送唯一的妹妹蘇小柔嫁入宮廷。
而蘇宰相的三兒子蘇俊楚,那個風采極佳平日經常出入皇宮的翩翩公子,卻意外地沒有出現在妹妹隆重的婚禮上。
據蘇宰相回皇上問話時,說是三兒身體突然不適,此刻臥病在牀,實在不宜出門。
念念蒙着大紅的蓋頭,一整天都迷迷糊糊渾渾噩噩。感覺被人簇擁着一下子到了這兒,一下子到了那兒,一下子跪這個,一下子拜那個。
反正到哪兒都是一種鬧哄哄喜洋洋的聲音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感到累極了,也無聊極了。心想在古代嫁入皇宮可真麻煩,那麼多的禮節儀式,繁文縟節,真是把人都要折騰得散架了。
終於,兩個喜娘把她攙入了一個似乎比較安靜的房間,又扶着她到一處坐下了,恭敬地說:“請太子妃在洞房稍作安歇,太子等會兒就來了。”
洞房?我的媽呀!
念念聽到這個詞,一下子跳了起來。
嚇了兩個喜娘一大跳,面面相覷又不敢問她什麼,只覺得這個太子妃還真是有點兒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