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複雜涌動的心思中,弗里斯等戰鬥組成員,並沒有等到袁無畏和屠格到來——那種只聽語氣就是個大麻煩的傢伙,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來匯合? wωw ◆тt kǎn ◆¢ Ο
預計的匯合時間才過了不到五分之一,袁無畏那方就又有變故。
嚴格來說倒也不是那傢伙刻意找事兒,而是剛纔的地下迷宮的塌方,造成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效果。
“開天窗了?”
隨着時間的失衡,地下迷宮塌方的後續影響,似乎在持續擴大。
比如當下,地下結構的改變,就導致毒沼區中央區域的某個點位,出現了大規模的地層塌陷,直接開了一個露天的大洞。
這個地洞,深度可觀,貌似可以直通目標點位。
有了這麼一個入口通道、明顯標識,傻子才繼續在結構超級複雜,又相對比較脆弱的平原土層深處掘進。
看周圍緊促空間中,那些進進出出的齒鱷,還有不斷探頭的各色畸變種,毒沼區的地上空間,相比之下簡直就是遊樂園了。
就算是感覺被冒犯的弗里斯,對空天軍觀察團提出來得路線改進建議,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只是在懷疑:
“你們是不是早想着這一出了?”
對此,袁無畏的迴應是:“我覺得,用艦炮轟下來可能更符合你的疑慮,如果你能夠拿到許可,我一點意見也沒有。”
路線的變動,就在弗里斯與袁無畏的隔空撕扯中完成。
離開掘進點的時候,貓眼猶豫了一下,給維修師發了信息,並沒有回收“小龜”,即DX2型地下專用機器人,讓它沿着原先設定的路線繼續前進。
等戰鬥組來到地面,又有一架無人機飛起,同樣是在貓眼的控制之下。
地下、天空雙線推進,貓眼適時調整感知力量的作用結構,外掛機芯則調節算力,兩廂配合之下,依然能夠支持。
這樣的“雙機位”,並非是同步開啓兩個視角,而是綜合兩條路線的信息,形成統一的感知情境。
貓眼使用這種方式,除了獲得更多用於預警的信息,也是有意將地下迷宮的“秩序氣流網絡”,與毒沼區相對自然的大氣環境做一個比對,從中窺探有關屠格的一些根底。
嗯,聊勝於無。
難得有這樣一位強者,能夠充當她練習的對象——尤其是在她罕見有了一點點兒上進心的時候。
感應的種種細節無須言說,真要論實際結果,無論是剛開了天窗的那處目標點位,還是屠格,其法度邏輯,都不是現在的貓眼能夠理清楚的。強行爲之,反倒是將感應結構調整的種種疏漏不足,一一展示。
平日裡,懶懶散散,漏掉了多少功課,眼下都清晰呈現出來。
貓眼輕聲嘆了口氣。
幾乎與她同步,身邊戰友好幾個都吹起了口哨。原因是,有關目標點位的最新情報,已經進入到隊內頻道。
這比貓眼有意協同推進的“雙機位”,要早了不止一步。
此時正值晨間,剛經過幾輪混亂衝擊的毒沼區裡,相當一部分生靈斂藏,暫避鋒芒,特別是在那片開了“天窗”的區域,安靜得有些詭異,單憑周邊畸變植株放射出來的孢子毒霧,已經不足以抵擋低空衛星、無人機以及其他大量偵察單位不計損失的抵近滲透,那處目標點位,徹底暴露在軍方的視線之下。
呈現在攝像頭中的,是一個至今邊緣仍在持續塌陷的地洞結構,洞口頗大,直徑至少在三十米以上,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它與毒沼區互動頻繁,彷彿時刻吞吐着霧氣,且不時有泥漿、石塊從邊緣地帶滑落,感覺時刻都在動盪之中,永難穩固。
這般情境,顯然不可能是屠格以一己之力造成的後果,多半有它自備的內因在。人們也因此大開腦洞:
“區域地震限定?”
“原來就有的結構問題吧,比如地下河道什麼的。”
“也許下面齒鱷兵團還在挖。”
“好像看見有活物掉進去了,不只一個……在沼澤裡生活慣了,平衡能力退化?”
“是有什麼吸力吧。”
“就算下面有個大嘴巴也不奇怪。”
隊伍頻道里,討論相當熱烈。
剛剛在屠格那裡收穫了大量不自信的戰鬥組成員們,此時已經緩衝過來了。他們大都是轉戰多地、見多識廣的,對各類奇異場景、事件,具備相當的抵抗力,也具有嫺熟的消解技巧。
最重要的是,出發前還有些模糊的任務,在地洞出現之後,驟然明晰起來,未知的壓力變成了可以分解評估的工作,大家心情都還不錯。
這份剛涌上來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巨量的畸變種潮涌過來爲止……
貓眼的預警不可謂不及時,然而隨着升空的無人機,被突然起飛、遮天蔽日的飛蟲淹沒,什麼信息都失去了意義。
大家看着突然蒙了一層渾濁煙霧的天空,一時怔然無語。
指揮頻道中,孟荼做出判斷:“至少有一處區域內畸變巢穴受到刺激……目前來看,地洞周邊電磁環境複雜化,有間斷性的能量射流,這不是單純的地層塌陷,。”
“是兩個以上,齒鱷兵團也算。”
李泰勝首度直接加入到前線信息研判中,看似說了句有爭議的廢話,重點卻在後半句:
“從我方的情報視角來看,毒沼區及周邊區域,存在多個羣體性躁動源。它們互相影響、傳染,但究其源頭,我寧願相信它們是受到了地洞塌陷及相關因素的刺激……這個刺激還在持續存在,應該也不只是我們目前發現的這些。”
孟荼同意李泰勝的判斷,不過作爲指揮官,他必須要先考慮更現實的層面。想了想,他提出另一個問題:
“對面的躁動者們,是在擴散?還是收縮……是逃離,還是保護?”
這個問題,同時派發給了指揮頻道里的所有人,參謀官、情報官、一線指揮官、觀察員,以及李泰勝這樣的合作者,當然還有一直同在指揮車裡的丁志英教授。
各方的觀察和判斷結果並不一致,不過綜合起來,貌似受到驚嚇,向外擴散、逃離的畸變種還是要多很多。
“那我們就穿插進去。”
權衡之下,孟荼選擇了最適合完成任務的方式。明知道後續很可能會有一些麻煩,但作爲軍人,做事總是會有優先級的。
他也適時修改了戰鬥組的行動指令:“抵近偵察,如果有可能,下探到地洞底部。注意惡劣電磁環境,以及相關輻射……目前各種探測儀器都受到了很大幹擾。隨時報告最新情況。”
“我覺得這個任務挺難的。”袁無畏頂着觀察員的身份,說起話來,越發顯得肆無忌憚。
孟荼根本不搭理他。
袁無畏又變化了交流目標:“喂,偵查兵!對,貓眼女士,我剛剛看了你的資料,能力方面且不說,眼界應該是夠的,咱們交流一下哈……
“目前的地洞,你是什麼感覺?”
貓眼冷淡又實際:“我的偵測線還沒有推進到那附近。”
“我不得不強調一句,貓眼女士。我並不指望你的偵查能力,而是你的見識,確切的說,是你和那位關鍵且重要人物的密切關係。”
袁無畏信口說着讓人想揍死他的話,然後連他自己也受不了這種兜來繞去的方式,乾脆直言相告:
“話說,這事兒和那個羅南沒關係吧?”
指揮頻道至少靜寂了五秒鐘。
這些日子以來,大家辛辛苦苦、戰戰兢兢迴避的那個名字,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一個人如其名、無畏無懼、沒心沒肺的傢伙說出了口。
瞬間的滋味,當真無法形容。
指揮頻道是還隔了一層,中間有那麼幾十上百公里的路程,但這並沒有給大家任何安慰。
“袁少校,即使你是觀察員,也請嚴格遵守通訊紀律,我會將你的不當行爲,向督查方面反映的。”
說完,孟荼就把袁無畏給禁了言。
這是很公事公辦的處置方法,但是後續也很無力,因爲那毫無意義。
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叫了羅南的名字,是否會真的惹來他的關注,也只是一個概率性的事件;相反,就算敬而遠之,人家也未必不來。
也許,那位早就向這個區域傾注了注意力。畢竟就在前天晚上,這裡還是血意環堡壘的實驗場。
問題是,不可控因素是一回事兒,故意去招惹,性質完全不同。
從孟荼到李泰勝,但凡是心裡面有點思量的,都覺得有一層陰霾暗影無聲覆蓋上來。
相對而言,處在毒沼區範圍內的一線戰鬥人員,反而沒有太多的心思,他們所面對的壓力,足以清空一切的複雜考慮——那可真是以千萬、億萬計的畸變飛蟲鋪開的陰霾。
弗里斯連罵孃的心思都沒了,在他的指揮下,他麾下的戰鬥組,除了貓眼以外,都成爲了構建格式化領域的基本結構。
二十多人的氣機能量,在內置機芯的調節驅動下,跨越了虛實的壁壘,在物質與精神層面的交界區域,強行扭曲,跑馬圈地,建構起了一處強硬又鮮活的領域。這處領域和淵區遙相呼應,使得所在區域的空間環境,特別是相關的能量狀態,瞬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