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瑩瑩扭過臉來，看自家閨蜜，片刻，她又一次刻意繞開了話題：“話說，羅老闆現在已經很強勢干預世界了。”
白心妍很配合她，順勢反問：“強勢在哪兒？”
格外簡單的問題，讓章瑩瑩脫口而出：“夢境世界還不夠強勢？推牆了都！”
“夢境世界啊，那不是遊戲嗎？”
“喂！”
“好吧，姑且作爲一種干涉手段，那麼他究竟想要什麼呢？我是說，他通過‘夢境世界’強勢干預現實世界的目的是什麼？哪怕是給出一個階段性的目標？”
章瑩瑩又一次脫口而出：“他說過呀，直播的時候，說他暫攝神職的時候……”
“具體是什麼？”
“嗯，大概是……”章瑩瑩開始組織語言。
然而白心妍已經開口：“爲那些敢於觸碰現實的人，提供方向和反饋；在形神自我進化的路途上，當一陣導航員，帶一批人攀登天梯；讓這個世界，逐步變化成絕大多數人所希望看到的那個樣子。
白心妍基本複述了羅南在“三尖頂”上的“神明宣言”，有些許不同，但意思完全一致。
章瑩瑩很吃驚：“你記這麼清楚？”
白心妍一笑：“畢竟是可以隨時決定我命運的大佬，多研究研究總沒錯……倒是你，親沐恩澤那麼久，這反應可說不過去。”
“恩澤個屁啦！”
“我沒和你逗樂，你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就是因爲你只記住了‘暫攝神職’這個詞兒，記住了他在山道上不可一世的形象而已。至於由此延伸出來的信息，你，還有很多人並沒有真正理解，遑論進一步解析。”
章瑩瑩盯着她，幾秒鐘後，忽地展顏一笑：“我請你喝奶茶，你的解析結果，分享一下唄……咖啡也行。”
幾分鐘後，她們就坐在商場某處奶茶店外的小圓桌上，肆無忌憚享受着高糖高熱量的飲品，對話卻是圍繞“神明干涉世界”這麼一個主題展開。
說是對話，其實徹底是由白心妍主導：“如果‘夢境世界’是那位干涉現實世界的手段，爲什麼要以一個遊戲的面目出現？遊戲人生？他有這方面的特質嗎？”
“好像……沒有吧？他一直都挺認真的。”
“是開不起玩笑，是較真！”白心妍貌似又回想起了“千分之二小姐事件”的不堪往事，隨即又道，“然而包括更早一些的直播，娛樂化的面目也很明顯，雖然他確實想教給人們一些東西，幫助大家看到一些真實，可爲什麼要以這種形式？他有在遊戲裡呈現更清晰的目標嗎？”
章瑩瑩被問得有些狼狽，勉強迴應：“他有說當導航員，你看因爲夢境世界，多了這麼多覺醒者……”
“你確定那是他的目標？”
章瑩瑩這時候當然不能認輸：“你剛剛纔複述的，‘神明宣言’可以說有三個目標：爲觸碰現實者提供方向和反饋，不就是‘推牆’麼？差不多已經完成了；形神自我進化，他在遊戲裡普及了‘呼吸術’，明顯正在做；還有改變世界，也在進行沒錯。”
白心妍微微搖頭：“但他幾乎從未提供明確的答案，都由你們自己探索。”
“這又怎麼了？很多開放式遊戲都是這樣……”
“呵，高高在上的神明，給予充分自由的生靈，可以信，可以不信，來去自由——很恰當很理想的關係，就像是小資筆下的他國和遠方。然而你告訴我，這個世界可以靠人們的自覺變成理想的樣子嗎？”
“呃……”
“我們迴歸他的宣言，他話裡的‘絕大多數人’是哪些人？人們真正敢於去觸碰的現實、希望看到的模樣，究竟是哪樣？”
章瑩瑩咬住奶茶吸管，不說話了。
“不要說你，我想羅老闆自己也不知道。”白心妍也如章瑩瑩那般，咬住吸管，嘴裡的話音變得含混隨意，“或者說他有一個參考模板，但怎樣達到，怎樣一步步實現，他肯定不清楚。”
章瑩瑩明知道自己大概率要挨懟，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怎麼知道他不清楚？那個百億計劃、百年序列……”
“那就是模板啊，不知道從哪來搬過來的模板。嗯，按照他有意無意透露的信息，或許真來自某個外星高等文明？”
“這麼篤定？”
“如果你說是‘不清楚’這件事兒，我很確定，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學過啊，也從來沒有在這個領域上過心。”
白心妍依舊是咬着吸管，笑得隨意：“我知道，從‘夢境世界’就能看出，他是個‘時間魔術師’，說不定就在哪裡偷看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籍’，可這是‘社會治理’，是一個需要充分實踐、互動，逐個坑栽進去再爬出來，用精力來打熬的領域，從不是看幾本秘籍就管用的，沒有實踐，他還比不上那些吃得腸肥腦滿的官僚。”
章瑩瑩“哼”了聲，卻沒有開口辯駁。
白心妍繼續道：“要說這也無所謂，他的實力在那兒，只要亮出目標和野心，大把的人才會追隨他，將一切都做得妥當。可是，他沒有啊！他只是發表了一篇小資感言，嚇到了一些人，煽動了一些人，然後就無影無蹤了……
“讓我想想，從夢境世界出現，他就沒怎麼現身人前了。最多算到那位被嚇到的鄧允唯出逃又給抓回來，應該是八月下旬，此後半個月，他再無聲息，中間便是有‘三尖頂’那場大戰，包括瑞雯在內，四五個超凡種打成一團，都沒他的影子；然後是9月6號出現，跑到了春城去，轉眼又折騰什麼‘安夏線’……這段時間，夢境世界有什麼大變化沒有？”
章瑩瑩將吸管吸得震天響，杯子都癟下去，也未迴應。
白心妍看她，莞爾一笑：“倒是他讓你造‘金不換’的輿論，應該是有什麼線索，目的性還強一些。可也大概正因爲如此，九月下旬的時候，金不換輿論正盛，他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又一次淡出公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