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術業有專攻,謀略,戰術之類的東西賀泓勳自然是信手捻來。然而,在戀愛方面,有着十年軍旅生涯的他,是具有遲鈍性的。對於冷戰,尤其不擅長。連陸湛明都知道某人是把小女友當掌上明珠寵着的,試想,賀泓勳同志怎麼扛得住持續的低溫?可是,每當他準備主動現身去抓人的時候,不是要開會,就是要考覈,被工作霸得死死的他簡直分/身乏術。
隨着冷戰時間的延長,賀泓勳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尤其當牧可的手機提示由關機到停機時,他惟有撫額嘆氣的份兒了。安排通訊員去給小同志交了話費,再打,依然關機,短信發出去也是石沉大海。
想到軍訓期間他回部隊忘開機時牧可說他是古代人,浪費現代通訊器材時多振振有詞啊,看看現在,居然比他還有耐性,一個星期沒開機了。坐在辦公室裡,賀泓勳怒氣攻心,有種要被拿下的錯覺,強烈意識到再這樣冷凍下非精神分裂不可。當接到賀雅言打來的電話,說是無意間聽到牧可和赫義城說起一月份出國學習的事,問他知不知道時,賀泓勳終於跳腳了。
身爲副團長的他居然親自來到訓練場,把手底下的兵操練得就差哭爹喊娘了。再瞅瞅人家,搞了個負重五公里越野心不跳,氣不喘的樣子,強悍的戰鬥力堵得衆人啞口無言,惟有老老實實聽訓的份兒。
“身爲兵,就一個字:練!什麼叫養兵一日用兵一時?那是練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身體呈跨立姿勢站在訓練場中央,將作訓帽別在肩頭的賀泓勳朗聲道:“同樣的話別讓我再重複,好兵孬兵,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聽訓的年輕戰士們毫不懈怠地立正站好,腰板挺得筆直,扯着嗓子喊:“是!”
整齊且洪亮的迴應令賀泓勳非常滿意,軍人就應該這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如山的氣勢,氣勢足以看出一個團的戰鬥力。
寧安磊清晰地聽到這些身形挺拔的戰士鏗鏘有力的喊聲,看着他們在賀泓勳一聲令下後卯足了勁從遠處奔跑過來,從他和陸湛明身邊旁若無人的衝過,他被他們身上迸發出的力度和力量震懾了。
當猶存的衝鋒勢頭漸漸散去,寧安磊問陸湛明:“賀泓勳怎麼了?這些兵能架得住他這麼訓嗎?這不是偵察營。”
明白寧安磊的意思,陸湛明眼裡的疑惑很快褪去,他很嚴肅地說:“可他們是兵。”
寧安磊看着他。
目光投向跑遠的戰士,陸湛明沉聲說:“一個偵察營撐不起五三二團,我們需要讓他們每一個人強起來。”
“士兵突擊看了吧?”陸湛明往團部大院而去,閒聊般問道:“袁朗怎麼做成才的思想工作的?”
寧安磊回想了下劇情,他恍然大悟。
袁朗說過,那位老首長往死裡訓他的兵,不過希望他們在戰場上少死幾個。
怎麼樣才能少死幾個?自然是提高自身的戰鬥力!那麼最有效的辦法,當然就是——訓練。
在訓練場上耗了一天,回到自己的窩,賀泓勳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門外傳來通訊員小王的聲音:“報告!”
皺了下眉,他睜開眼坐起來:“進來!”
小王站在門口,手裡提着飯盒:“副團長,你晚飯沒吃,我給你打過來了。”
雖然沒什麼胃口,賀泓勳還是說:“放這吧。”等小王放下飯盒,他說:“這沒什麼事了,你休息吧。”
老大心情明顯不好,可小王沒膽子問。隻立正說了聲“是!”便退出去了。
衝了個澡,賀泓勳吃了口冷飯,在依然聯繫不上牧可的時候,脾氣火暴的他差點不冷靜地把手機扔下樓去。
在客廳轉了兩圈,翻開手機裡存的牧可的照片,是十一假期她來部隊袁帥帶她去魚塘玩時他悄悄拍的,指腹輕輕在屏幕上摩挲,賀泓勳苦笑:“你就是來收我命的!”
從賀泓勳同志的表現看來,戀愛這玩意,絕對有把鋼鐵戰士搞瘋的力量。
忽然想到什麼,賀泓勳給袁帥打電話,接通後直接命令:“帶着你的電腦上我這來,現在,馬上!”
被訓練折騰得只剩半條命的袁帥嚇了一跳,以爲老大發現他偷菜要收拾他呢,在房間裡撓了大約一分鐘的頭髮,纔不情不願,忐忑不安地去了。
“上QQ,看牧可在不在。”終於想到除了電話以外的通訊工具了,賀泓勳有點後悔怎麼自己沒申請個QQ,這樣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和小女友視頻下,也省得他白天累死累活地訓練,晚上還要整宿整宿地想她。
原來是衝牧老師來的。袁帥鬆了口氣,快速登上QQ,敲牧可的門,習慣性打出幾個字:“呼叫營長同志,我是大帥。提醒,潛水有益健康!”自從和賀泓勳戀愛後,牧可的QQ暱稱已經從最初的“拇指姑娘”改爲了“營長”。
按下回車健的時候袁帥很窘,心想這樣的稱呼和對白會不會惹火老大啊。悄悄擡眼看了下賀泓勳,神情果然有點冷。他幾不可察地抖了下,祈禱着明天不要被CAO練得太慘,心裡還腹誹又被牧可連累了。不過,他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儘管賀泓勳板着臉,但他心裡是高興的,看到牧可使用的暱稱,他心裡溫暖極了。如此被女朋友念着,換誰都會覺得幸福的。
牧可還沒睡,她正在用MSN和向薇聊天,見企鵝頭像不停閃動,她雙擊點開,脣角微勾,噼哩叭啦敲打着健盤:“這麼晚了不睡覺,你皮癢了啊?”
果然在!賀泓勳蹙了下眉,示意袁帥一邊待命去,面無愧色地霸佔了排長同志的手提,他問:“手機怎麼關機了?”
牧可沒多想,反問:“你找我啊?什麼事?”
下意識問出心中的疑惑,賀泓勳利落地敲出四個字:“你要出國?”
電腦前的牧可皺了下眉毛:“你怎麼知道?”
賀泓勳默了一秒,反應極快地偏頭問袁帥:“你和她聊天怎麼稱呼蘇甜音?”
親熱點叫女朋友不違返紀律吧?袁帥傻笑了下,微紅着臉說:“音音。”
眉心微緊,賀泓勳將目光投向電腦屏幕:“聽音音說的。”
心知肚明袁帥很難守住秘密,和他說的話就等於間接告訴了賀泓勳,牧可模棱兩可,避重就輕地說:“她嘴真快!”
都懂迂迴了!賀泓勳緊追不捨:“是不是要出國?”
牧可人小鬼大,她堅決不吐口:“管那麼多幹嘛?看好你家音音吧,小心被別人拐跑了。”
賀泓勳難得地有點挫敗,考慮了下,他說:“聽副團長提過一次,他好像不同意你出國的,怎麼,他不反對?”
牧可驚訝:“這他也和你說了?”緊接着發過來一個發怒的表情,抱怨道:“我現在還不歸他管,去不去我自己說了算!”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要造反了!賀泓勳揉了揉太陽穴,見她又發過來一行小字:“他漫天吃飛醋不信任我,他和前女友纏綿不清氣到我,他對長輩不敬還丟下我,綜上所述,你說,這樣的男朋友要來幹嘛?”三個發怒的小紅臉表情並排發過來,牧可說:“我決定休了他!”
瞥到屏幕上的內容,袁帥的肩膀一聳一聳地,憋笑到臉紅。
賀泓勳被氣得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深深做了個吐納,他小心地解釋道:“他吃醋是在乎你,沒不信任的意思。據我所知,他和前女友分手幾年了都,肯定不會牽扯不清,你要對自己和他有信心,別胡思亂想。還有你說的對長輩不敬還丟下你,這怎麼可能?絕對不會!他就不是那樣的人!”明明是赫義城向他挑釁,他還”能屈能伸”地在下樓後給她發了短信,讓她下來,是她沒搭理他,怎麼成了他丟下她?太冤枉了。
看完他的長篇大論,牧可嘟嘴:“幾天不見,你說話越來越有條理,越來越像某人了。”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她說:“你中毒太深,明天我告訴音音給你買點排毒養顏膠囊,你記得早晚各兩粒哦。”
什麼亂七八糟的!面對小女友無厘頭的搗蛋功夫,賀泓勳忍不住想,真有打仗的一天根本不用什麼導彈,直接讓她潛入敵軍陣營搗下蛋,保準人仰馬翻,不戰而敗。耙了耙頭髮,他咬着牙堅強地問:“到底出不出國?”
“就不告訴你!”牧可發來一個舉着大捶暴打的表情,順便附上一行字:“賀泓勳,虧你肩膀上還扛着兩槓兩星呢,居然耍詐!告訴你,再氣我真出國,不要你了。”不等賀泓勳說話,“營長”的頭像變成了灰色,牧可下線了。
沒想到平時看似迷糊的小同志居然這麼精!賀泓勳明顯被哽了一下子,表情很有些窘。他覺得有必要對未來老婆重新評估,顯然,她的實力他尚未完全掌握,這樣對他着實不利。
不要他的話都敢說,越來越不得了!賀泓勳氣惱地合上電腦,力度大到袁帥狠狠皺了下眉,心疼地望着老大手掌下的寶貝兒,樣子很是無語。
黑夜很快過去,天際亮起微光,牧可早早起牀,挑了套最喜歡的衣服換上,蹦蹦跳跳地下樓上班去了。
蘇甜音發現牧可一天都翹着嘴角,下班時還忍不住笑她:“喲,雨過天晴了?樂一天了,被賀老大求婚啦?”和袁帥確定戀愛關係後,蘇甜音便隨着男朋友改口管賀泓勳叫賀老大了。
“求你個頭啊。”牧可賞她一記暴慄,“趕緊給你家大帥買排毒養顏膠囊去吧。”
“排,排毒養顏膠囊?”蘇甜音不解,“那是什麼玩意?他要吃?”
……
給赫義城打了電話,確定有人管他飯後,牧可不慌不忙地往宿舍走。到了樓下,果然見到一輛軍用越野車停在那。她面上矜持着,腳上卻控制不住地小跑過去,看清車牌號後重重嘆氣。
繞着車走了一圈,確定不是賀泓勳開過的那輛車,她自言自語:“果然眼花了,款式都不一樣。”以昨天她的搗蛋程度,牧可猜想賀泓勳今天應該會出現,還特意打扮了下,結果……
強烈的失望感霎時襲上心頭,牧可擡腳,使勁在車胎上踢了幾下,然後調皮地對着車子的黑色玻璃做鬼臉,嘴裡絮叨着:“不來拉倒,休了你,休了你……”照着玻璃理了理小大衣的領子,她噘着嘴說:“賀泓勳,要是你今天不出現,我就……”
話沒說完,後座的車窗突然搖下來了,一張掛着紳士般笑容的俊臉湊近她,似笑非笑地說:“小鬼,照完沒?我都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