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手邊是一把黑色的手槍,手中捧着一杯艾迪遞給她的熱水,但她一點也不想喝,只是捧在手中暖手而已,她的臉色凝重而難看。隔着門外的走廊看去,仍舊是海水延綿、碧藍得透徹,但這疏朗開闊的背後到底隱藏着多少的危機四伏,卻是誰也不知道。她突然好後悔,不該因爲一時的心軟答應《全員》總導演的請求,從而讓自己陷入這種境況。
事情到了這一步,除了保持理智和冷靜,做出足夠的防備然後等待四個小時過去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向來冷靜如她想到之前一眼而過的那具屍體下蔓延的血跡,也忍不住有些心底發寒。此時她還不知道女王號已經和陸地失聯,所謂的四個小時根本沒用。
“安朵,我讓你把我放了聽到沒有,你耳朵聾了是不是!”
向婧尖銳的叫囂聲時不時的打斷她的思索,安朵心煩氣躁的皺起眉,受不了的冷聲道:“把她關到旁邊客房裡面去。”
“啊啊啊!你敢!你有病啊,你憑什麼綁我、憑什麼把我滾起來。”向婧錯愕又憤怒的瞪大眼,氣得使勁兒掙扎,偏偏被人綁住了雙手雙腳不能動彈,結果差點整個人圓潤的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同樣受不了她叫聲的保鏢先生咧嘴一笑:“好的。”吹了聲口哨就走過去拎起向婧,在向婧的尖叫聲中,將她扔進了客房。房門一關,隔離了大部分叫聲後,他也愉快的揚起眉,對安朵笑得燦爛而愉悅:“小姐,搞定。”
保鏢先生的笑容太陽光,加上亞洲人的膚色和熟悉的普通話,讓心煩氣躁的她心情好了一點,捧着杯子微微點了點頭。
船上的槍擊事件發生太突然,她的造型團隊都已經下班回了自己房間,所以在鳳妃去和節目組的人談事情,羅曼出門給她拿餐點的時候,房間裡除了艾迪和幾個屏息凝神的保鏢外,就只有在客房唾罵不停的向婧。
安朵垂眸看着地板,一直平緩着呼吸,卻仍舊壓不住那緊跟而來的煩躁和擔憂。爲了轉移自己混亂又焦躁的注意力,她擡起頭和麪前這個和她擁有相同膚色和國籍的青年閒聊起來:“你叫什麼?”因爲工作太忙,除了約翰幾個經常在身邊的保鏢,她從沒和其他人有過交流。
“嶽搏,嶽山的嶽,搏鬥的搏。”青年摸了摸鼻子,笑得爽朗又陽光,因爲安朵的關注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羞澀。
安朵笑了笑,坐在沙發上隨口問道:“你是哪裡人?我聽你的口音有些像c城人。”
“就是c城。”嶽搏驚訝的看着她:“小姐,您去過c城?”
“去過。”安朵說完才突然想起,應該是以前的自己去過,那時候過去是爲了拍戲,她飾演一個戲份不多不少的角色。但對那時候的她來說,那個角色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去了c城劇組後,也沒功夫去看周圍的景色,只是一心將自己埋在緊張的拍攝之中。唯一的記憶就是劇組外那一條小吃街,從早到晚都開着。晚上下戲後,去選幾串葷素搭配的麻辣燙捧着吃,可以從頭暖到手。
她回憶的道:“以前去拍戲,劇組附近有一條小吃街,有一家店的麻辣燙特別好吃。那時候是冬天,天氣很冷,晚上下戲的時候更冷,那時候吃一碗熱乎乎的麻辣燙,整個人都舒服了。”
說起家鄉,嶽搏也來了精神:“可不是,以前我讀書的時候也愛吃那個,吃一碗又辣又爽,別提多帶勁兒了。等回去了,您要是再到c城,我請您吃最正宗的麻辣燙,那滋味別提了。”說完有些尷尬一笑,他都忘了安朵現在的咖位太高,那張臉也太有辨識度,要是去吃路邊攤恐怕不知道會被多少人圍觀,他說的這個保證實在是個不怎麼樣的餿主意。
他正要把這句話圓回來,安朵卻已經笑着點頭:“好啊,等回去了有機會一定去,到時候找你請客可別拒絕。”最重要的是回去。
嶽搏一愣,笑容更大:“行,有機會一定請您吃最正宗的麻辣燙。”
兩人閒聊幾句後,安朵拿起手機看了看,仍舊是沒有任何信號。她有些壓不住煩躁的吐出口氣,突然問道:“你怕嗎?”
嶽搏一點也不擔憂的笑起來,目光堅定的向她保證:“小姐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回去。”
安朵抿脣笑了笑,輕聲回答:“我也相信。”
兩人聊了一會兒,安朵突然覺得房間裡面似乎安靜過了頭。她眉頭皺起,突地站起身來。嶽搏驚訝的問道:“小姐,怎麼了?”
艾迪也不解的看向她。
“向婧。”安朵擡步朝客房走去:“她那個脾氣就算口水乾了都會一直叫囂,突然沒了一點動靜,太不正常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臂就被人擋住,嶽搏沉着臉道:“我去開門,您在我身後。”其餘幾個保鏢也都警惕的圍攏過來。
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安朵身上,至於向婧當然是忽略了。她叫起來煩,不叫了反倒是讓人安心。但安朵卻和向婧打過好多次交道,知道那個腦殘絕對不是會忍下一時之氣或者累了就不再叫了的人。
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凝重起來,嶽搏迅速掏出一把槍,走在最前邊目光直直的盯着門板。另外兩人則是緊貼着左右兩邊牆壁,等待着嶽搏打開房門的時候,第一時間衝進去。
嶽搏一步步緩步向前,幾秒鐘後試探着握住門把,在屏息凝神間一點點打開房門。
“咔嚓!”一聲,房門被迅速打開,左右兩邊的保鏢迅速衝進房間。房間內十分安靜,飄窗蕩起,向婧被綁着雙手雙腳正斜靠在牀邊,正死死的瞪着他們,咬着嘴脣一言不發。似乎被氣得慘了,一句話也不想說的樣子。一切看起來十分正常,一點異狀都沒有。
嶽搏卻眉心緊皺,仍舊謹慎的擡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