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趔趄,倒在了山泉邊,身上本已凝固的血液,又因爲摔倒後的肌肉收縮,導致重新崩開,汩汩流淌下來。
她飛身掠到他的身旁,撕下自己內袍的軟布,壓住他胸腹之上的傷口。
那是他在闖捉妖師佈下的誅妖陣中,被各種法器所傷。
被法器所傷的血肉,很難癒合,一般的凡塵藥物,對它都沒有顯著的效果。
望着那張失去血色的臉,緊閉的雙目,乾澀的嘴脣,即使是昏沉過去後依然緊鎖的雙眉,觸目所及都讓她心如刀割。
血液很快又滲透白色的軟布,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即使再強壯的體格也會因失血過多而失去生命,何況他本就是人類,脆弱無比。
她微一思量,雙手開始不停息的去解他的戰甲,厚重的甲鎧在看似纖纖指尖下卻只如綾羅般輕軟,盡數脫落。
毫不猶豫的挑開他的中衣,露出結實的胸腹,她俯下身,脣間溢出淡金色的汁液,敷在他的傷口之傷。
她是千年沉香木妖,沉香本就是最珍貴的藥材,何況已修行千年,她真身的樹脂可以去腐肌生白骨,她的香氣能清除體內毒氣,安氣寧神。
他的傷口在奇蹟一般的癒合。
她跪在他的身前,低下頭,在他的脣間哺入一口真氣。
沉香爲實心實木,即使修出人形也沒有擺脫掉她實心的本質。她只一心爲他療傷,即使心中如此愛慕着,也沒有想過其他。
可是,當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脣,心中猛的一跳,竟全身都僵滯住了,一直保持了這個俯身低首的姿勢。
奚澤緩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張隱藏在大大頭盔裡的小小臉蛋,滿臉的灰塵已經遮掉了他本來的面目,只一雙清冽的眼,讓他認出這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守衛兵之一。
大家都叫他“阿木”。
是的,琳琅在奚澤的眼中,只是一個小兵,而且,性別爲男。
可如今這個柔弱的可以稱之爲孩子的小男孩卻用這種曖昧的姿勢對着自己,不由眼生冷意,低斥道:“你在做什麼?”
琳琅受驚似的直起身子,慌亂的捂住嘴脣:“沒做什麼,阿木沒有親將軍的嘴脣!”
千年修行對於一塊木頭而言,過往的不過是匆匆歲月,心智什麼的,不過就是浮雲。他們有最單純的思維和情感,可以專一執着,忍受孤獨,卻不懂何爲變通,更不懂人心的複雜。
奚澤聞言,先是有不可思議的怔楞,視線觸及到自己身上鎧甲已褪,衣衫半解的模樣,黑眸中迅疾冷而生怒。
他尋到丟在一旁的佩劍,寶劍脫鞘,如驚鴻追月,直指向琳琅,琳琅楞然之下,完全不知躲閃,被劍氣逼得跌坐在地,鋒利的劍尖抵着她的喉嚨,只需輕輕一鬆,就可沒入她的頸項。
她傻呆呆的望着那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刺目的高陽掛在他的頭頂上空,彷彿是一輪專爲他而生的光環。
“將軍,你是要殺了阿木嗎?”
“你對本將軍做出如此污臢之事,你以爲還能活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