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面的幾句,對她來說又像是救命稻草,讓她看到了幾分希望。
“是啊,我……”
還有習題沒做……
可惜她話還沒有說出來,秦悅已經一把握住她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
“以彤,你不是要真的讓我自己去選禮服吧?人家看衣服身邊都跟着一大羣好姐妹,我要是自己去,可是要丟臉死的。難道你忍心讓你未來大嫂丟臉?”
如果當着林傾易的面,她斷然不敢把“未來大嫂”這幾個字掛在嘴邊。
可是現在,秦悅知道,這幾個字,最能刺痛林以彤的心。
果然,林以彤的手在她手上不自覺地顫抖了下,手足無措地低下頭:“我……”
“好了好了,跟我一起去,咱們先一起吃個飯,再去試衣服。到那兒順便也給你試上幾套,你現在也滿了十八歲,以後可是要常常去酒會上轉轉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哪家的青年才俊看上了。”
秦悅臉上的笑看似正常,但眸中的幽光卻似乎又帶着幾分深意。
只是林以彤一直低着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眼光。
她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林以彤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拒絕。
她的性子一向是這樣,不管對誰,都是逆來順受。
“那……好吧。”
林以彤話音剛落,蘭姨就忍不住開口:“小姐……”
“好了,蘭姨,以彤她都答應我了,你就不要再阻攔了,難道我還能把她吃了?”
秦悅挑了挑眉,直接拉着林以彤的手道,“走吧,上次我跟傾易去過一家新開的法國料理,味道很不錯,我一直都說想帶着你去嚐嚐來着。”
聽見她提起與林傾易之間的相處,林以彤心頭又是一動。
只是她很快就把這種顫動壓了下去。
林以彤強迫自己笑了笑,扭頭對着蘭姨開口:“蘭姨,放心吧,那些習題我晚上回來做也可以的。秦悅姐特意來找我,總不能讓她再自己回去。”
蘭姨憂心忡忡地看了秦悅一眼。
雖然這個女人一直在他們面前都掩飾得很好,但蘭姨總歸也是在林家呆了半輩子的人,豪門之中形形色色的人見了不知道多少,秦悅那點心思,她當然不會看不出來。
這一趟,她要把林以彤叫出去,不知道是懷了什麼心。
可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卻也不好再開口阻止。
所以,蘭姨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小姐你早些回來,我做好晚飯等你。”
林以彤乖巧地點點頭,對秦悅道:“那秦悅姐,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換個衣服。”
現在她身上穿得就是最普通的家居服,當然不好穿出去。
聽見她終於答應了要跟自己出去,秦悅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也不介意再等這一會兒。
她點點頭,放開林以彤的手:“好,我等你,快去吧。”
林以彤對着她微笑了下,在心底暗歎一聲,才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身後的兩個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
可是心思,卻各不相同。
蘭姨漸漸把目光從她身上轉開,看向一旁的秦悅。
秦悅的脣角還帶着笑,只是那笑容卻不由得讓人感到一股刺骨的陰冷。
小姐那點單純的心思……
恐怕早晚要輸在這個女人手中吧?
秦悅不愧是未來的“林氏主母”,要去的設計室看上去就非同一般。
裝潢精緻,佈景華麗。
就算林以彤整天住在林家那麼豪華的地方,也禁不住要爲這宛如皇宮的地方暗歎一聲。
“怎麼樣?以彤,這家工作室還可以吧?”秦悅看出她眸中的驚歎,脣邊泛起的笑容裡頓時多了一抹驕傲。
林以彤愣了下,趕忙點點頭:“是啊,很漂亮,簡直像是宮殿一樣。”
“這位小姐真是有眼光,我們工作室的定位就是皇室品味,只接待像秦小姐這樣的身份尊貴的貴客。說句實話您可別生氣,如果不是因爲有秦小姐一起,您第一次過來,我們可是需要登記的。不過既然您跟秦小姐是朋友,想必也是出身不凡,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秦小姐,快給人家介紹一下嘛!”
聽這嗲裡嗲氣的聲音,如果是出自一個嬌俏的女孩子,想必也是十分惹人憐愛的,可現在林以彤聽見這聲音是從一個打扮妖嬈的濃妝男人嘴裡出來的,頭皮不禁有些發麻。
秦悅扭頭看了林以彤一樣,臉上登時顯出了些許爲難,對着那男人假斥了一句:“萊斯利,亂問什麼!身世不身世的有那麼重要嗎?”
林以彤的身世,說出來是有些不好聽。
可是這點小事本可以輕易揭過去,秦悅的態度卻讓人不得不在意起來。
尤其是在那句訓斥之後,她又充滿歉意地對着林以彤開了口:“以彤,別跟他計較,沒眼色。”
林家因爲林奉天的遺願,不得不收留林以彤事情在當初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萊斯利的工作室接待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對這件事當然也聽說過不少。
只是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如果秦悅剛剛沒有表現得那麼反常,他可能還想不起這回事。
不過現在,他的眼神裡已經寫滿了瞭然。
只是到底是服務業出身,縱然心底鄙夷,他卻沒有顯露出來,反而還露出個善意的微笑:“是我的錯,林小姐不要介意。”
秦悅都沒有說出她姓什麼,萊斯利就直接喊出了林小姐。
她的身份還真是暴露得一點不剩。
林以彤重重地咬着脣,一張臉因爲窘迫而漲得通紅。
雖然她從來沒有痛恨過自己的母親,可是卻一直無法認同她的身份。
誠然,她知道媽媽跟林叔叔在一起不是爲了他顯赫的家世,更不是爲了他萬貫的家財。
但不管怎麼說,林叔叔都是別人的丈夫。
林以彤從小就因爲母親的身份而擡不起頭,可是對她來說,自己所受的委屈並不冤枉。
她,真的很爲媽媽那個尷尬的身份羞愧。
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配得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如帝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