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旅途
1、樂兒
大叔催着我早點趕路,我只好和他共騎一匹馬,好在這馬兒是匹寶馬,馱着兩個人速度依舊很快。一路飛馳而去,走了半天,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還是沒有看到封辰的影子,我想他一定是和我們走到了不同的路上了。
一路上我纏着大叔不停地問長問短,好在大叔脾氣好,對於我的問題能答得就答,不能答的也只是微笑,並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
“大叔,您叫什麼名字?”
“老夫姓祝。”
“您今年多大歲數了?”
“五十八了。”
“您有幾個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
“老夫只有一子,名喚祝福,今年剛剛二十歲,下個月他就要娶親了,呵呵!”說到兒子,大叔忍不住笑了。
“您要我去見的人是誰呢?他對於您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您大老遠跑來該不會是爲了找我去見他吧,您遇到我之前是打算去哪裡呢?”
“老夫是想去找一種草藥,它能治百病。”
“您要找的是什麼藥呢?您爲什麼不繼續去找藥呢?難道我能代替藥麼?”
“呵呵!我只能告訴你,你對於這個病人來說,比仙丹還管用呢。”
“我不信,哪有比仙丹還管用的人呢,您一定是哄我呢。”
“老夫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哄你一個小姑娘呢?”
“可我還是不明白,您告訴我原因好不好?”
“不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看,太陽也要落山了,我的寶貝馬也該累壞了,我們今晚就住在前面那個客棧吧。”
我和大叔下了馬,走進眼前這家客棧,一眼望去它就顯得很雅緻,我們剛進院子,就有小二趕過來很殷勤地招呼:“老爺子,您怎麼親自出門了?有什麼事兒他們不能替您辦啊?”
“這事兒非我親自來辦呢,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結實着呢。”大叔的臉上已經顯出疲憊,小二趕忙帶我去後面一座院子。
院子不大,有一條小徑,兩旁栽着各色花草,有正開着的夾竹桃,有紅色、紫色和百色的牡丹,還有一兩株花開得十分豔麗,卻從未見過的不知名的花兒,空氣裡都瀰漫着芬芳,在黃昏的柔柔的光線裡,顯得有一些神秘,讓我懷疑自己是否在旅途中。院裡有兩間上房,屋內陳設也是處處透着精緻,看來這該是很高檔的房間了,不知祝大叔到底是什麼人,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這店裡的貴客。
洗漱過後,晚飯擺上來,菜餚也十分講究,我滿心的疑惑,但是大叔告訴我不必着急,明天晚上我們就可以見到那個病人了,雖然揣着十分的不明白,我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不管怎麼說,祝大叔看着不像一個壞人,再說我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他那一匹寶馬也比我的全部家當值錢多了,而且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找到封辰。
第二天一早我們又開始趕路,只是換成了馬車,我問寶馬哪裡去了,祝大叔說不用擔心,會有人把它送到家的,我們兩個人一直騎着會把它壓壞的,看大叔說話的那口氣,可知他是十分心疼這匹馬的,但是爲什麼他會捨得輕易將馬送給我呢?我越發多了幾分的疑慮,同時也盼着趕快到目的地,好解開我心中強烈的好奇。
坐在馬車上感覺舒適了許多,速度比昨天雖然慢了點兒,但卻很穩當。一路上草木漸漸少了,路越來越平整,人煙漸漸多了起來,可想而知是離城市越來越近了。我不再問很多的問題了,只是努力地看風景和人,這麼多年穀裡的生活是那麼地寧靜,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而現在各式的房屋不斷在眼前掠過,數不清的男女老少,還有集市上五花八門的東西,無不讓我感到眼花繚亂。外面的世界這麼熱鬧好玩兒,爲什麼爹和娘要住在那麼偏遠的山谷裡呢?杏花谷雖然很美,但是與外面相比卻是寂寞單調了許多呢。
中午我們的馬車停在一個鎮子裡的一家酒樓前,車伕早已下去幫我們安排好樓上的雅座,我們一邊喝着茶,我一邊欣賞着牆上掛着的畫,那是一幅仕女圖,圖裡的女子約摸二十歲左右,穿着淡綠色的衣裙,正展開雙臂在舞蹈,模樣很是熟悉,她到底像誰呢?我想了很久,忽然心中一動:“她像娘?!怎麼可能?難道天下真得又長得那麼相像的人麼?”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小二上茶來,我忍不住問:“小二,這畫上的女子是誰?”
“這個,我也說不太清楚,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一個舞女吧,我們這家酒樓是老字號,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我來了不過一兩年。”
“那麼,誰知道她的來歷呢?”我繼續追問。
“姑娘,你何必那麼在意這畫兒裡的人呢?依我看,你比她美多了。”一個青年的聲音從另一張桌子傳來,我忍不住扭頭看,原來我只顧着看畫兒,竟沒有發現對面的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坐了兩個年輕人,看那樣子像是一主一僕。發話的是那主子,衣着華麗但卻是一臉的輕薄樣子,我忍不住就要發作,祝大叔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袖子,說:“姑娘,我們還要趕路呢,走吧。”說罷他起身拉着我下了樓。
“別急着走啊,我們還沒好好聊聊呢,美人兒!”那男人的聲音在我身後繼續輕薄着,我幾欲回過頭去教訓他,但是想到還有重要的事,也只好作罷。
飯菜都打了包,我們邊趕路邊吃,好在路已經很平,並不影響我們吃飯。吃過飯,我在馬車有節奏的行駛中漸漸沉睡,夢裡我一會兒看到封辰在前面走,而我怎麼追也追不上,一會兒看到封辰和樂兒在杏樹底下有說有笑,樂兒的腿好像已經完全好了,我看到他們在那裡嬉笑打鬧,卻都不理我,我開始哭,然後娘來了,娘開始跳舞,跳着跳着就變成了畫上的女子,我大驚,喊:“娘!娘!”可是娘卻不理我,最後就變成了一幅畫兒,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醒醒,姑娘,你做惡夢了?”祝大叔在身邊搖醒我。
“我夢到娘,她變成了一幅畫。”我一邊說,一邊擦掉眼角的淚,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不必緊張。你要是想你娘了,回頭我會派人給你娘送封信。”大叔很慈愛地說。
“不,不,不用了。”我急忙搖頭,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谷裡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許對外人透露谷裡的情況,封辰顯然是個例外,如果不是他救了百靈的性命,爹是不會輕易讓他離開的,而且他離開前,爹也多次告誡他不要對外人提起杏花谷,我想爹是不願意外人打擾了他的清靜吧。
祝大叔看我的表情就不再繼續追問了。看看太陽已經偏西了,我們來到了一條河邊。從小到大我只見過谷底的溪水,很清澈,卻很窄,這條河則寬多了。夕陽的映照下,河水波光粼粼,一片金色和紅色蜿蜒着伸向遠方,美得讓人忍不住稟住了呼吸,若不是要趕路,我一定要下去玩兒了。
對岸有渡船過來,載了馬車和我們在河裡行駛。我站在渡船上,眼睛一刻也不肯離開這金光閃閃的河,大叔告訴我這條河名叫淇水,我在心裡默默地記住了這個名字。不知爲什麼,總覺得自己與這條河好像是很有淵源,至於原因卻不得而知,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引領着我的旅程,把我帶向一個神秘的未知的世界,而這個世界總有一些東西和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