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號”行動開始,在秦關的預想中,這次行動應該是很順利的,幾個軍團四處打擊之下,第五區兵力肯定就捉襟見肘。他們能做的就是尋找自己的主力決戰,或者是死守住十號目標星球,假如他們知道秦關目標的話,可是在天河號犀利的打擊之下,他們沒有那個機會。
按照常規路數,秦關就算佔下十號目標也無法久待,第五區集結兵力之後他只能再次逃竄。可現在的變數依然還是鋼鐵軍團,如果秦關估計沒錯的話,上頭會有命令讓他們暫時不要動被佔領的十號目標,因爲鋼鐵軍團一旦跑了,茫茫宇宙你上哪裡找他們去?
事實比秦關想的更順利,天河號只癱瘓了十號目標星球的預警系統,那裡的守衛力量就開始全線潰退,甚至沒有排除兵力來搜索攔截他們。原先的計劃在登陸的時候會遇到頑強抵抗的,真正的損失會在地面戰鬥中產生,秦關的意圖是控制住政治中心,死守到戰鬥機把他們轟炸服了爲止。
可是現在,守軍居然退得乾乾淨淨。
但秦關也沒有多大的驚訝,這些守軍肯定是收到上頭命令了,他預感到新的一場談判在等着他。之前的談判他佔據了主動權,而這一次,九區的政客們是帶着王牌而來,秦關清楚得很,這張王牌就是“復興號”,唯一能打動他的東西。
這下子,又得鬥智鬥勇了。
復興號會讓他很被動,但這也是他的目的,他這邊打得越兇,政客們就越是珍視這張王牌,復興號就越安全。之前他暴露出自己與復興號的關係完全是故意的。政客們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別看秦關現在勢如破竹。但還沒到決定勝負的時刻,別看政客們掌握着幾乎所有的資源,他們也並不在上風。
雙方在叫價,這是隻有高層纔看得懂的買賣。
政客們的資歷深。老謀深算,但秦關又好對付嗎,他曾經異族都玩過陰謀詭計。
雙方都暫時不去碰對付的底限,各有優勢。政客們根深蒂固,而秦關的優勢全裝在腦子裡,勝在方便。顯然拼個你死我活並非雙方意願,他們都不想走到這一步,辦這種事不能被熱血衝昏頭腦,必須清醒地權衡得失,所以守軍退出了他們攻打的星球,政客們認爲這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步。
幾個軍團長都順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且效果出奇的好,控制兩顆星球時他們甚至沒有遭遇到任何麻煩。人民也沒有什麼牴觸情緒,一夜之間風雲變。然後第二天他們就正常上班了。
這是喜人的成績,但在天河號作戰指揮室裡卻鬧成了一團。
胡勇發飆,一定要討說法弄個明白,爲什麼自己這麼鐵的兄弟不能威風一下,守着支爛隊伍做什麼都不成。想想看,他這支星匪隊伍十比一的戰鬥力對抗打正規軍都不夠,而郭奇的部隊在宇宙中縱橫馳騁來去自如,有這班底還愁以後不發達嗎,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蜘蛛也開始附和胡勇,怎麼說他們也是和秦關最早勾結一起賣命的兄弟,憑什麼就垃圾一樣指揮那種軍團?軍功別想了,打得也不爽,每時每刻還要注意逃命,否則這輩子就交待了,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沈冬青的情況好一些,但他也冷眼旁觀。
秦關被這些事鬧得頭大,讓他們自己先吵吵,自己先放一邊再說。
那羣政客可真是厲害啊,這樣的情況恐怕他們早就預見到了吧?胡勇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匪氣太重,這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若想取之,必先與之,這無形的手腕玩得可真是熟練啊。
政客們對星匪的套路早就摸透了,一羣流氓出身,丟給他們一些錢,他們自己就亂起來。
先讓他們鬧吧,秦關不是心腸軟的人,最後不得已還得靠鐵血手腕,這點恐怕沈冬青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一直冷眼旁觀。只要有鋼鐵軍團在,秦關就還能把握住主動權,沈冬青的作用也相當大,他能扛一些秦關不能做的髒活,至於胡勇和蜘蛛,他們已經失去了價值,理智一點這並不難取捨。
秦關獨自在自己的房間裡思考,忽然猛地一個激靈,嚇出一身冷汗。
爲什麼自己的思維越來越冷酷,居然向沈冬青靠近了?
理智固然重要,但人類作爲高等智慧生物,生物纔是主語,智慧是定語,人類每每做出不理智的事完全是因爲情緒在左右,這是壞事嗎?不完全是,正因爲那些不理智的事情才顯得人類有血有肉,人類不是機器,不是死板的人工智能,在理智的同時,也得爲這個生命種羣留下點什麼。
活在一個理智無情的世界裡,又有什麼樂趣呢?
秦關有些迷惘,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逼迫自己維持理智狀態錯了?
他晃晃腦袋,這些事情很複雜,就算是最強大的計算機也算不清楚,該怎麼去做,這顯然是個簡單的選擇題,但加入了情感的約束就失去了正確答案。有時候人類做事情不會去管對不對,在乎的是自己想不想做,千金難買“我願意”,不存在什麼對不對的事。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忽然收到了一個信息,是陸雪瑤發來的。
“家主到,帶着盒子。”
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讓秦關所有的自信一瞬間又回到了身上。
改變世界的是科技,思想雖是指導,但依然要靠科技去實現,現在這個科技就來了。
知道這個盒子有多重要嗎?
有了這個盒子,秦關就能召喚到幽靈列車,就擁有跨越空間的能力,他就可以在宇宙任何一處作戰,後勤支援都不是問題!如果控制九區不成,他還可以依託自己的天塵星域,還可以開闢新的資源點,不需要考慮距離的遠近,他能去到這輩子都無法到達的地方,或許這一生,還能看見人類輝煌的源頭。
他立即回了信息:“馬上安排見面!”
……
秦關是在一間不算很大的會客室裡見了陸家家主,這裡的權限很高,除了他之外沒人能進來。陸家家主就是陸雪瑤的父親,一個年紀並不算很大的中年人,他坐在秦關對面,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陸雪瑤也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會談,因爲這東西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
東西就放置在兩人之間,是一個不太大的金屬盒子,表面是金屬原色,無鏽蝕。
“你來早了,我還沒有控制整個長林區。”秦關打破沉寂。
陸家家主笑道:“是我來晚了,還請原諒,我叫陸離,雪瑤是我女兒。”
秦關忽然覺得有些尷尬,這算怎麼一個關係呢?
陸離卻說道:“我女兒就拜託你照顧了,她是我們陸家的功臣,你也別介意,這麼多年了,人總是會變的,但心中依然有信仰,最早的時候我們祖先爲了信仰堅持,現在我們開始自私,其實陸家又算什麼呢?你能帶來希望?”
他這話鋒轉得快,秦關都有點措手不及,不過秦關還是那樣強大地控制思維情緒:“不錯,我是指令長。”
“終於等到你了。”陸離長出了一口氣,“不用爲陸家考慮,陸家就是爲了這一天而存在,雖然我的家族裡出現了反對勢力,但我也不是沒有準備的,我的力量只在最後關頭出現,所幸還來得及。”
外人如果聽到,會覺得他們在打啞謎,但兩人心知肚明。
秦關的目光聚集到那個小盒子上:“這就是那個信號放大器?”
“沒錯,傳承自祖先輝煌的時代。”陸離彷彿有一絲驕傲地說,“現在的人哪裡還知道祖先的輝煌,他們只關心自己,雪瑤說另一個盒子在你手上?”
“確實在我手上。”
“那我就放心了,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希望你能照顧雪瑤。”
他最後還是提出了一點私心,不過這也算是大公無私了,秦關道:“你就不爲你陸家考慮一下?”
陸離搖搖頭:“陸家的存在就是爲了這個使命,我們能參與到這偉大的事業中來,已經很榮幸,你身上的擔子很重,是我們的希望,我應該感謝你纔是,現在我身上的擔子壓到你身上去了,你覺得這事情能成嗎?”
秦關一頓,然後嘆息道:“很渺茫。”
陸離點點頭:“我想也是,但努力就好,雪瑤能跟着你嗎?”
“不一定。”秦關說實話,他現在都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命運了,敵人那麼強大。
陸離卻還是平淡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沒有資格要求什麼,但我也想看見希望降臨的那一天,在這個星域,我們陸家還算有點勢力,雖然這麼多年一直遭受壓制打擊,但我們也是有所準備的,如果你需要,我們會全力配合。”
秦關忽然有些感動,他又看到了人類不可戰勝的一面。
“如果有需要,我會對你說,你如果有要求,也說一說吧。”
“我沒有要求,只想出一份力。”
陸離再沒有提任何要求,他送出盒子就離開,背影中留有一絲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