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一直黏着韓星海的蘭妃也熬不住了,哈欠連天的鑽進帳篷睡覺去了。
韓星海沒有睡,他需要爲大家值班放哨。韓星海雖然和衆人說星際旅軍蟻會保護他們,但實際上,他並不信任蟻后,因爲,有前車之鑑。
從蟻后派出巨型星際旅軍蟻在橋頭攔截他們就可以看出來,它隨時都有可能和韓星海翻臉。
蟻后並不是大家看起來那樣“憨態可掬”。
韓星海給自己燒了一杯白開水慢慢喝,在這有些寒意的夜晚,喝一點開水渾身舒坦。現在,已經是柏拉圖星的冬天了,白天的溫度適宜,晚上卻是非常寒冷。
韓星海添加了一些乾柴在篝火堆上,緊了一下領口,目光遙望着天空璀璨的星河。
從野蠻星出來有多久了?
三年?
四年?
韓星海的時間概念有點混亂,因爲,他除了在邊陲星域和學府星之外,基本就處於一種流浪狀態,而流浪的星球有幾顆星球並沒有納入到七大星域的科技文化圈,譬如黑暗星和源星。
除了在黑暗星和源星之外,韓星海還有很大一部分時間在宇宙之中漂泊,譬如被星際旅軍蟻裹挾,還有在環域星際遊輪上面一路流浪…
…
野蠻星怎麼樣了?
最近一段時間,韓星海發現自己越來越思鄉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胖子冉孟國,當然,還有蘇若和永恆號上的一羣女生。
羅意博士去了哪裡?
韓星海腦海裡面下意識的浮現羅意博士那雙睿智到能夠看穿靈魂的眼睛,每每想起那雙眼睛,韓星海就覺得羅意博士在某一個地方凝視着他。
七大星域。
韓星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幾年了,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融入了七大星域,反而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七大星域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美好,野蠻星雖然處於茹毛飲血的落後狀態,但至少單純,不會有七大星域這麼複雜的關係。
韓星海搖了搖頭,摒除大腦之中的雜念,開始修煉《進化之門》。對於修煉,韓星海之前從來就沒有重視過,因爲,他並不認爲《進化之門》和《進化聖經》對人類有什麼作用,他更相信科學,但是,在源星上的所見所聞讓韓星海改變了這種看法,而他身體的變化也讓他意識到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四噸!
在七大星域的人類歷史上,沒有人類能夠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況之下撼動四噸重的物體,而現在,自己卻已經能夠把四噸重的大鐵錘當成武器。
神靈!
韓星海一邊修煉一邊回憶着源星上面的點點滴滴,特別是那些神靈戰鬥的影像…
… шшш•тTk ān•¢O
夜深人靜。
韓星海很快就完全摒棄了雜念,開始進入了一種空靈狀態,這是一種無法完全用筆墨形容的冥想狀態,好像整個世界在他大腦裡面變得立體且精緻起來。
小草。
灌木。
大樹。
輕風。
白雲。
遠處巡視着的星際旅軍蟻。
韓星海感覺自己的“觸覺”就像八爪魚一樣朝外面不停的延伸着,他對方圓數百米距離的一草一木都是瞭如指掌,大到覆蓋數十平方的巨樹,小到螻蟻在葉尖上煽動翅膀…
…
“韓星海。”就在韓星海進入忘我狀態的時候,響起了夏月的聲音。
韓星海睜開了眼睛,皺眉看着夏月,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實際上,當夏月從帳篷裡面鑽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抱歉,我以爲你在假寐。”夏月呆滯了一下,以爲,她看見韓星海眼睛裡面好像有閃電一般,但她仔細看的時候,那種感覺卻又消失了。
“他們都在睡覺。”韓星海看了一眼周圍的帳篷。
“我有點事情和你說。”夏月儘可能的壓低聲音。
“嗯?”
“我們明天不能駕駛機甲前往柏拉圖市。”
“爲什麼?”
“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柏拉圖市應該是出了比較大的變故,如果我們貿然闖入的話,很有可能會招致武裝懸浮車的攻擊。”
“這麼嚴重?”韓星海心神一震,他可是在後花園星見識過武裝懸浮車的攻擊力,那可是毀滅性的覆蓋打擊。
“柏拉圖市發生政變的概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政變…”韓星海看着夏月那張平靜的臉,表情石化了。
“其實,柏拉圖市一直在風雨中飄搖,而我父親又優柔寡斷,造成了反對派勢力坐大。”夏月輕輕嘆息了一聲。
“如果真的發動政變,你的父親會怎麼樣?”韓星海有點緊張了,當然,他並不是擔心夏月父親的安慰,他擔心的是夏月父親下臺之後,無法爲遊輪上的難民提供幫助。
“被絞死。”
“啊…”韓星海看着夏月臉上那輕描淡寫的表情目瞪口呆。
“這遲早都是他的歸屬。”夏月淡淡道。
“你已經知道你的父親會是這種結局?”韓星海盯着夏月,他無法理解一個人提到自己父親會被絞死的時候依然如此淡定。
“是的。”
“然後,你就坐視你的父親被送上絞刑架?”
“不然呢!麻煩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是不是陪着他一起死?或者是時刻爲他提供保護?或者說服他改變?韓星海,你要弄清楚一件事實,他是柏拉圖聯邦帝國的首相,他並不是我的下屬,我無法改變他的任何決定,甚至於,我也無法掌握他的行蹤,他的安保體系是聯邦政府負責的,我雖然是他的寶貝女兒,但是,我沒有權利介入!”夏月冷冷的看着韓星海。
“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救他!”夏月一字一頓道。
“但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爲他做點什麼?你又如何知道我沒有爲他做什麼?實際上,我一直在努力,但是,我的努力沒有任何意義,反而引起他的反感,並聽信讒言疏遠我,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與他保持距離,避免陪葬。”
“你好像一點都不着急?”韓星海有點無法瞭解夏月。
“我是不是應該要像潑婦般拍着大腿一邊罵一邊嚎哭,這才讓你覺得我內心很着急?”
“…”
“有時候急也沒有用,我雖然不相信宿命,但我認爲有些人的命運是能夠看到的。早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父親不會有好下場。”
“…”
“從十五歲開始,我就一直在努力,試圖改變父親,但是,我的努力不僅僅是沒有任何意義,反而讓他對我產生了厭惡,並逐漸疏遠我…”夏月幽幽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柏拉圖市發生了政變,我們該怎麼辦?”韓星海苦笑道。韓星海對一個陌生人的死活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十萬多難民,如果夏月的父親真的被送上了絞刑架,那麼,他的計劃將化爲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