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餐是老闆點的,凌曉沒意見,反正她不挑食,穿過來前最困難的時候老鼠肉什麼的也不是沒吃過。所以她只說了一句——“如果都是甜食,就請做好被我掀桌子的心理準備”。
這裡的菜餚當然是手工製作的,畢竟嘛,以自然植物打造整個餐廳,最終卻送上了“不自然”的菜,未免太過掃興。也正因此,上餐肯定要比一般餐廳慢上那麼一點。但話又說回來,特地跑到這裡來吃飯的,也沒幾個真是因爲餓。
等待的過程也是無聊,凌曉索性站起身,朝天台邊緣走去。
無意識的,她走向了滿是破曉花的那一邊。
雖說一切看來自然無比,但凌曉其實早就發覺了——這裡被圓蓋狀的無色玻璃整個籠罩住。
內置的空氣過濾和轉換設備這裡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悶,反倒只讓人覺得空氣清新,甚至還有徐徐微風。
而這玻璃也堅|硬非常,足以承接一定力度的攻擊。
而她之所以能發現這件事,理由很簡單,現在可是八月,時間還是正午。烈日當空之際,位於頂樓不僅不覺得曬,還日頭正好氣溫適度,傻子纔會覺得自己還處於自然環境中。
“啊,居然有玻璃!”
凌曉:“……”
聽到這聲驚呼的她抽搐了下嘴角,下意識朝右側看去,只見隔着一座攀爬的花牆,一位灰髮少年正一臉驚奇地用手指戳着透明玻璃。
仿若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扭過頭,然後……臉紅了。
這少年的長相出色之餘,卻也十分中性化,如果不是正穿着黑色的男性正裝,凌曉幾乎要把他當成女孩子。尤其是,被人稍微一看就滿臉番茄色這點,也實在太過女氣,她真的是很久沒見過這種“畫風清奇”的男·孩·子了。
愣了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似地猛地縮回手,將它背在身後,低垂着頭,好像被老師抓住傳紙條的小學生。
如果還在從前的世界,凌曉不介意惡趣味地欺負下人,不過這次還是算了。能出現在這裡的人,想也知道身份估計不太一般,何苦給自己惹麻煩,現在可沒人會任勞任怨地給她兜爛攤子了。
於是她淡定地別過頭,看向一側,權當自己剛纔什麼都沒看到。
不得不說,許多人喜歡登高不是沒有理由的,站在最高處俯視下方,的確能讓人心生某種奇妙的感覺以及某種微妙的……掌控欲。而這種掌控欲又極容易催發出一種名叫“野心”的事物,讓人沉迷其中,再難也不願脫逃。
她看了一會,就轉身準備回座位上。
側身的瞬間,她眼角餘光掃到那少年,他還在那裡。
回到座位上時,老闆似乎剛結束和什麼的通話,歪頭看向她這邊:“回來了?怎麼樣?高處的景色好嗎?”
“相當不錯。”
“喜歡就好。不過呢,”他晃了晃手指,“這座城市的最高處並不是這裡。”
“你去過?”
“嗯,挺久之前去過一次,想知道從那裡俯視是什麼感覺嗎?”
“大概是,”凌曉坐下|身,雙手託着下巴,以機鋒回以機鋒,“覺得這裡和地面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吧。”她看着他贊同的表情,說道,“老闆,你今天很奇怪。”這種事,就算不用女性直覺也能意識到。
“哦?”老闆笑着看她,無論表情還是眼神都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不想說就算了。”凌曉隨意地聳了聳肩。
但是,她可不會輕易地被忽悠到。
他今天……不,最近一段時間都有點奇怪,雖說看上去還是懶洋洋的,卻罕見地老是和她說一些“深層次”的話題,雖說次數也就那麼點,但比起之前還是略顯頻率高。簡直好像……現在不說之後就沒機會說了似的。
而且,怎麼說呢?
總覺得他想爲她指什麼向。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呢?
不久後,機器人送來了老闆點好的餐點。
順帶一提,這個世界人們吃的東西和凌曉原本所在的世界沒多大區別,大致流派都差不多,只是材料的名字和長相略有些區別而已。她平時點餐都喜歡點據說源於“龍”國的中餐——沒錯,換了個世界還是叫中餐。而這裡賣的是西餐,就算用那個世界的眼光看都算得上正宗。
從開胃頭盤到正餐再到飯後甜點,那是一項都不少。
老闆點的酒是一種叫做夜光葡萄的罕見水果釀造而成的,價格不菲。酒紅色的液體中閃爍着星光點點,看來美麗極了,而且據說味道極好。
爲啥是“據說”?
因爲雖說她此刻用的“鍾曉靈”的身份絕對成年了,但他還是拒絕給酒給她喝,只給她點了一杯果汁。不過凌曉倒是無所謂,因爲她原本也沒打算喝。她的酒量不是很好,稍微喝一點就會耍酒瘋,而且據說破壞力有些大。雖說現在已經換了個身體,但既然詭異的運氣都跟來了,其他東西也未必不會跟來。
她可沒有當衆丟人現眼的愛好,所以還是算了。
用完這頓“耗時良久”的餐後,兩人一起離開了這裡。電梯中,老闆問她:“感覺如何?”
凌曉摸着肚子,十分實在地回答說:“我發現人真是越有錢越小氣。”她壓根沒吃飽。
“……是你的胃口太大了吧?”
凌曉聽完這話,毫不客氣地擡起腳踹人。
“喂喂,溫柔點行嗎?尤其你今天還穿的這麼淑女。”
凌曉毫不客氣地還嘴:“你穿的這麼紳士,不也還說女孩子胃口大麼?”
“……你什麼時候介意起這件事了?”之前她吃飯時,他說過很多次類似的話,也沒看她炸毛。
凌曉對着可以當鏡子使的電梯牆壁,稍微整理了下頭髮,理直氣壯地回答說:“因爲我現在是淑女。”
相當無語的老闆從褲兜中掏出一根棒棒糖,一邊剝包裝一邊說:“那我想一位淑女大概是沒興趣在吃完飯後再和我一起大吃一頓。”購物中心的兩百層中,那必然是有一些層是專門賣食物的。事實上,其中還真有幾層,充滿了各種“美食小攤”。當然,能在這裡擺攤,無疑質量和衛生方面都很過關。
“你不帶我試試?”
“丫頭,講點理成麼?”
“女人講理還是女人麼?”
“……算你狠。”
……
於是,這場比拼下限的戰鬥,又以凌曉的勝利告終。最近失敗次數越來越多的老闆只能感慨,年輕人的潛力和學習能力真是不能小看,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進化到了如斯地步,簡直是……
喪心病狂啊。
話說一個女孩子就這樣無下限真的沒問題麼?
但很快,他就沒時間想這些了——忙着跟在某人後面大吃大喝順帶付錢呢。
自從開始鍛鍊身體後,凌曉的食量就變得相當大,不然老闆也不會總吐槽她胃口大了。不得不說,老闆包三餐的慷慨舉動真心是幫她省了不少錢。不過,一路從頭吃到尾還不用自己付錢的感覺那真心是相當舒爽,簡直停不下來。以至於,原本想下午抽空再去一次會所的凌曉,只能放棄最初的打算。
老闆的狀況也不比她好多少,於是,兩人是一路散步回去的。
到達店門口時,時間已快是傍晚時分。
老闆停下腳步,說:“輸給你的那份大禮就快準備好了。”
“我還以爲你準備賴掉了呢。”
“我是這種人麼?”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是!”
“……你這丫頭,”他無奈地嘀咕了句,伸出手拍了拍她腦袋,“跟我這麼說話也就算了,跟別人說話還這麼討厭,小心被揍。”
凌曉的瞳孔微微收縮。
【臭丫頭,和我這麼說話也就算了,和別人這麼說話小心被走到爬不起來。】
【嘿,頭兒,不是還有你在嗎?】
【呵呵,我到時候纔不管你。】
【你忍心嗎?】
……
曾幾何時,有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而那人之所以說這話,正是因爲他已經把她納入了自己的保護圈,當作自己人來看。
這一刻,凌曉做了一個決定。
“喂,老闆。”
“什麼?”
“爲了感謝你請我吃飯,明天我也送你一份大禮好了。”
夕陽不知何時已然出現。
雙手插在褲兜中、口中叼着棒棒糖的男子在它的映照下,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最終表情定格爲一個懶洋洋的笑:“那還真是讓人期待。”
與此同時。
【宿主確定要選擇廚藝作爲第二副職業嗎?】
【就它吧。】
10級就可以開通的第二副職業,到今天才真正地確定了下來。
穿越前她是廚藝廢,雖說心裡其實很感謝把她撿回去的頭兒,卻從沒給他做過一頓飯。不想還不覺得,一想真覺得有些遺憾。之後若能找到機會回去,給他做一次好像也不錯。
不過在那之前,得先讓自己熟悉這一事物。
就從……
這個和頭兒說了同樣話的大叔開始吧。
雖說同樣的話語中也許並不包含着同樣的意味,然而,無所謂了。
她想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沒有比這更重要的理由,畢竟——千金難買姐開心嘛。
店門已然打開,老闆走進去前,朝凌曉擺了擺手:“那丫頭,再見。”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人好像會“再也不見”。但她與戰鬥無關的直覺又幾乎沒正確過,所以她想,這次大概也是錯覺。
二更
次日清晨。
凌曉站在大門緊閉的店門口,隱約有一種“猜測成真”的感覺。
不過,老闆並沒有關閉她的權限,所以她依舊能打開店門走入店中。這樣的事,之前也發生過一次,不過那一次,老闆這傢伙喝多了酒躺在二樓的地上,而這一次……
戰鬥視圖中,整個店裡,除去她,別無他人。
她環視了下店中,徑直走入工作室,再經由樓梯直接上了二樓。
材料間裡的東西還是原樣,沒多也沒少。
老闆臥室的大門緊閉着。
凌曉伸出的手纔剛一碰到門,門上就跳出了一個對話框。
【請輸入密碼。】
下面是四個格子,還有一條“友情提示”——最適合形容你家英明神武的老闆的一個詞是什麼?
凌曉抽搐了下嘴角,毫不猶豫地輸入了一個詞——猥瑣!
一個大叉瞬間跳了出來。
如果不是知道他肯定在屋子裡給她留下了些什麼,凌曉幾乎想轉頭就走。她深吸了口氣,做了一會心理建設後,才重新打了個詞——英俊。
門應聲而開。
她再次深吸了口氣,暗自發誓那傢伙最好別讓她再見到他,居然讓她做出這麼羞恥的事,簡直是找揍。
但是,這傢伙既然跟她玩了這麼一手,又怎麼可能會留下來被她揍呢?又不是抖m。
屋中和上次來沒有什麼不同,亂糟糟的,空氣中散發着一種甜香味,可見住在這裡的傢伙到底是多喜歡甜食。凌曉輕嘖了聲,一箇中年大叔身上散發着這種味道,也真是違和極了。
她的目光在屋中逡巡了一週,最後落到了桌上,與其他處的凌亂不同,那裡整齊地擺放着幾樣東西。
凌曉走過去,發現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四方小金屬塊,它不是別的,正是原本放在樓下的“信號接收器”。她伸出去的手指停頓了一瞬,隨即果斷地將其點開。
光屏彈出。
出現在其中的畫面卻不是某某電視臺,而是某個十分欠揍的傢伙。
這傢伙口中叼着棒棒糖,雙手插在褲兜裡——這幅畫面定格了十好幾秒後,他才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更加欠揍的笑:“耐心不錯啊。”
“嗯,還是少說廢話,免得你一個上火把這玩意給砸了。順帶一提,這段錄像播放完一遍後會自動銷燬,所以丫頭你要仔細聽哦。”
“如你所見,因爲某些不太好說的原因,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見,到底相識一場,所以我留了一些東西給你。”
凌曉早就注意到了,桌上除了這隻信號接收器外,還放了一副戰棋,兩張芯片以及一隻不知道裝着什麼的盒子。
“信號接收器就送給你了,戰棋也是。兩張芯片,一張是假身份芯片,我想你大概用的着;另一張是深紅會所的積分卡。考慮到你嚴重缺乏常識,我還是解釋下吧,‘深紅’是全宇宙數一數二的連鎖會所有限公司,顧名思義,它名下的會所幾乎佈滿了所有城市。”
“因爲某些顧客的特殊需求,它們推出了這種不記名的積分卡,拿着它可以去免費使用各種設施,直到積分耗盡。不需要付出金錢,也不需要擔心個人信息的泄漏。”
“這玩意是小紅……話說小藍的朋友叫什麼來着?算了,這不是重點。總之,這是他拿到戰棋後給我的報酬。我檢查了下,沒動什麼手腳,可以放心使用。”
ωωω ▲ttka n ▲CΟ
“反正我也用不上,我想你這種窮人大概需要,不用太感動。”
凌曉雙手抱臂,背脊靠在牆上,歪頭注視着光屏中的男子。用不上還找人要?老男人任性又嘴硬可真是一點都可愛。
“原本沒想到會這麼快離開,所以答應送你的‘大禮’只能先給這麼多了,有機會再補給你吧。所以,丫頭,要爭氣啊。”
凌曉輕哼了聲,這傢伙的意思是,如果她不爭氣的話,剩餘的“大禮”就別想要了?
“嗯,我想說的話差不多就這麼多了。”
“那麼,再……啊,對了,盒子裡的東西是從角落裡翻出來的,喜歡的話就收着吧,不喜歡的話丟了也可以。店裡剩餘的東西你看得上的儘管拿,不過最好儘快,之後會有專人來處理。那就……再見了,丫頭。”
這句話結束後,畫面中的男子第二次勾起嘴角,擺了擺手。
光屏轉黑。
幾秒鐘後,它再次亮了起來,一如以往地播放着新聞,仿若剛纔出現的一切都是虛幻。
凌曉沒有做什麼“搶救”的準備,既然那傢伙說了只會播放一遍,那肯定就是一遍。再說,那種廢話聽一遍也就夠了,誰還想聽第二次?
她走到桌邊,關上信號接收器後。拿起那隻盒子,隨手打開,看清楚裡面事物的同時,她握着盒子的手指微顫了下,緊接着,她緩緩呼出口氣,將盒子重新蓋好,和其他東西一起塞到褲袋中。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隨着一聲輕響,門應聲而關,就像在宣告着一段經歷即將隨之終結。
凌曉想,如果用遊戲術語來形容,這大概就是“新手保護時期結束,玩家離開新手村,村長友情附贈大禮包”的感覺。她覺得,爲了報答他剛纔讓她做出的羞恥行爲,自己也該回贈點什麼。
於是,她走進了材料間,不久後,凌曉扛着大包小包下了樓,直奔工作間。
當林麒再次來到這家似乎不太一般的咖啡廳時,還未進屋,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甜香味,比往日更甚。然而,玻璃門上卻顯示着“休店”的字樣,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下,似乎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離開。
就在此時,與往日一般繫着粉色圍裙的少女從後面那據說是“工作間”的地方走出,衝他打了個招呼:“是你啊。”然後打開了門。
她問他:“有事?”
“……你們今天不開店嗎?”
她的回答讓他愣住——
“不僅今天不開,以後恐怕也不會開了。”
“爲什麼?”他問了句後,注意到老闆並沒有如往日一般悠悠然地站在櫃檯後磨咖啡豆或者煮咖啡,“老闆呢?”
“不在了。”
他徹底愣住:“什麼時候的事?”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凌曉被這傢伙的“單純”逗樂了:“你想什麼呢?”
“……”意識到自己似乎想岔了什麼的林麒只覺得臉上一熱,他板着臉側過身,“既然這樣,那我就……”
“等下,”她叫住他,“既然來了,吃了再走吧。”說話間,凌曉走到櫃檯後,轉頭看着上面擺着的咖啡,問道,“喝點什麼?培香果怎麼樣?”
“……可以。”
凌曉衝他做了個“ok”的手勢:“那稍等。”而後動作熟練地開始煮咖啡,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她已經無數次地看老闆這麼做過,一切細節都爛熟於心。更別提,她現在還有廚藝技能加成,按照提示一步步做,結果不可能會差到哪裡去。
很快,她搞定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推給藍毛後,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這杯抿了口,覺得味道還成。雖說比起老闆做的還有一定差距,但比起機器製作的卻還是要好。
坐在櫃檯對面的少年在喝了一口後,也微挑起眉,顯然味道已超出預料。
緊接着,她從工作間中拿出一堆製作完成的點心,放到他面前。
“……太多了。”
她擺擺手:“儘管吃,不收錢。”
林麒驚訝地發現,除去瑪麗安拉依舊保持水準外,其餘點心也都比之前曾嘗過的要好吃的多。當然,最好吃的還是前者。這一|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
想起之前小夥伴的提醒,他到底沒有將心中的疑惑直接問出,而事實上,他就算問,也頂多能得到一句“昨晚去新東方進修了下”的回答。
兩個人於是相對而坐,靜靜地吃着這“最後的早餐”。
林麒最終沒忍住,還是打破了這寂寞:“你也會離開嗎?”事實上,他今天也是來道別的。他和程睿是特地來這座城市看初級機甲師大賽的,這幾天就該回去了。原本程睿也想過來的,結果被他奶奶和媽媽臨時召喚走了。原因無它——他爺爺和爸爸又打起來了……
“差不多吧。”凌曉單手託着下巴,衝對面的少年挑眉一笑,“怎麼,不捨得?”
“……沒有這種事。”
“那還真是可惜。”她“嘿嘿”一笑,“我還挺不捨得你的。”這年頭,這種容易騙的冤大頭已經不好找了。此次一別,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抓到一個,真是太可惜了。
“……你通訊號多少?”
“啊?”
他擡起腕錶晃了晃,眉頭微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哦。”凌曉點點頭,隨口報出用“鍾曉靈”的名義申請的通訊號。
隨即,兩人加爲了好友。
又坐了不久後,林麒就告辭離開。臨走前,凌曉打包了一些點心給他,他沒拒絕。
而剩餘的點心,則被凌曉一股腦地裝入了一隻金屬質地的大盒子中。然後,她用油性筆在盒子頂上寫下了這樣的文字——回禮。
一天後。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坐在辦公椅上,注視着眼前桌上那一大鐵盒散發着誘|人甜香的點心,滿臉煩惱。手不斷不受控制地伸出,又在理智的驅使下後撤。
想吃。
真想吃。
特別想吃。
但吃了後……真的不會出人命嗎?
派去收尾的人居然帶回了這麼一個東西……不過不得不說,還真是符合那丫頭的風格,可糾結死人了。不就是小小地欺負了下她麼,至於這樣嗎?
老闆想啊想,想啊想,卻始終沒辦法下個決定。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無聲地朝一旁滑開,一名穿着深黑色軍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在看到屋中的情形後,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後徑直走到桌邊,問道:“你這副樣子倒是很少見。”
老闆直到此時才發現來人,一方面是因爲他正沉浸在糾結,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在這裡他不需要防備什麼。
他雙眸一亮,將點心盒往來人面前一推:“來,嚐嚐看。”料那丫頭也不會下能弄死人的□□,頂多是……瀉藥之類的?
軍裝男子微一挑眉,左手擡起,摘下右手上的白色手套,拿起一塊小點心塞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老闆連忙問道。
軍裝男子搖了搖頭,又拿起一塊點心塞入口中。
這一次,他的臉色變得更厲害。
第三塊……第四塊……
等他吃到第五塊時,老闆臉一黑,伸出手就把點心盒搶了回來:“沒毒你吃那麼多做什麼?”
軍裝男子淡定地回答說:“不是你讓我吃的?”他不是非常喜歡吃甜食,但他喜歡看自己的小夥伴憋屈。
“……”老闆抽搐了下眼角,拿起一塊蛋糕,快準狠地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下後,他一把捂住嘴,不是想吐,而是覺得味道相當不錯。
“這是什麼?”軍裝男子突然朝盒中一指。
“什麼?”老闆低頭一看,發現最下方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這樣一行字——
【好吃嗎?還想吃嗎?可惜你再也吃不到了。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老闆:“……”
這報復還真是直戳痛處。